不问世情总算计,只求点光可明心。半生亲缘终是幻,唯惜残局愧故人。
藏晦居。
患天常停步道:“远儿,到此便可,我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只有数言,望你能听。”
乐寻远安慰道:“伯父,别说这种丧气话。”
患天常坦言道:“听我说,伯父知道你对师兄他们的死无法释怀,但我私心是希望你能放下,你被过去束缚太久,伯父只希望你今后能为未来而活。”
乐寻远愧疚道:“师伯他们……”
患天常嘱咐道:“黄泉之下伯父会向他们赔罪,连同你之过伯父皆愿偿他们,只希望你此后远离江湖,安度余生。”
乐寻远依从道:“伯父若如此希望,我不会再让伯父担心。”
患天常吩咐道:“你能明白便好,只是江湖之事,即便不欲再染也难逃仇怨所寻,往后我无法保护你,现在我将此身九重功力传你,让你自保,坐吧。”
乐寻远犹豫道:“但……”
患天常心意已决道:“坐吧,我已将亡,留此功力也是无用。”
乐寻远坐下道:“我明白了。”
高声扬,患天常尽引深功,渐传乐寻远经脉武气。
(患天常:至此,气含漂浮手余劲,不可再传于寻远。)
乐寻远扶起患天常道:“伯父。”
患天常濒死道:“远儿,你已得我九重功力足以自保,以后你要照看韬晦,好自为之,伯父希望你安好……”
乐寻远泪目道:“伯父,伯父……”
君海棠现身道:“别演了,人已经死了。”
玄膑恢复容貌道:“明气武典中以气御形之术配合这张人披面具果然将乐寻远模仿的惟妙惟肖。”
君海棠不解道:“这可是怪贩妖市的易灵师的工艺呢,但我不懂,你早已习得漂浮手无视余劲,为何方才不收了他十重功力。”
玄膑解答道:“得他九重功力已足以将漂浮手与明气武典练至顶峰,又何必强收那一重功力。”
君海棠提醒道:“你还是心软了,但你也避免了乐寻远吸取他十重功力,让他可以安详而逝,所以无须愧疚。”
玄膑反击道:“迟迟不见韬晦,是不想他目睹实情被杀人灭口吗?看来心软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啊。”
君海棠佯怒道:“你就会欺负人家,不理你了。”
玄膑问道:“不理可不行,玄嚣皇弟的狱念晶元呢?”
君海棠拿出六颗狱念晶元道:“寞寒影已暗中将三足天体内的三颗狱念晶元取回,三毒兽也已受晶羽雪蝉操控,扣除晶羽雪蝉、战栗公、战骸三人身上的狱念晶元,六颗狱念晶元都在这里了。”
玄膑接过狱念晶元道:“正好,炼仙者正好六人,走吧。”
(品愁惶:不要啊……)
……
八面玲珑。
匆匆惶恐道:“公子的功体尽散,未来恐怕残废……”
湛卢无方低落道:“明气武典第十层确实威力不凡,今后只怕不会再有意气风发的圆公子了。”
匆匆冲动道:“匆匆豁尽余生也要让公子恢复。”
湛卢无方阻拦道:“慢着,现在我身边不可无人,留下来保护我。”
匆匆不甘道:“可是……”
湛卢无方佯怒道:“难道你要违背我的命令吗?”
匆匆从命道:“匆匆不敢。”
湛卢无方宣布道:“在回来的路上,我默默做了一项决定,解散八面玲珑,你们全数离开。”
匆匆不敢置信道:“公子,为什么要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湛卢无方无奈道:“我不想你未来恨我。”
匆匆表态道:“能在公子身边匆匆已然心满意足,匆匆岂敢有恨?”
湛卢无方惶恐道:“再有爱,总有极限,我不想让你挣扎痛苦。”
匆匆坚定道:“不会,永远都不会,匆匆不止爱公子,还忠于公子,因为你不止是匆匆的夫君,还是匆匆的主上!”
湛卢无方恐惧道:“住口,难道你不清楚我是不想,甚至恐惧见到你们未来看待我会是何种眼神,悲悯、冰冷、嫌恶、嘲笑?”
匆匆跪下道:“公子,咱们不止是家人,还是君臣,忠臣不侍二主,匆匆绝不离开公子,过去是公子保护我们母子,今后是匆匆保护公子,因为护主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啊。”
玄端等人入厅道:“公子。”
湛卢无方致歉道:“抱歉,我并没有善待你们,现在我能做的就是让你们自由。”
黄钟跪下道:“可八面玲珑是咱们的家啊。”
湛卢无方彷徨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艰难,千言万语,一句江湖无期聊表祝福,我目送你们离开。”
匆匆拒绝道:“我们不会走的,他们除玄端外并不会武功,离开恐怕会比留下更加艰难。”
玄端跪下道:“对,我们不走。”
湛卢无方动容道:“你们……”
朱轮分析道:“八面玲珑的处境并没有想象中的凶险,咱们还有众多古物宝石,总比那些饥民强吧。”
黄钟建议道:“不如将八面玲珑迁往万堺朝城,那里不是号称安全乐土吗?”
匆匆同意道:“好,玄端、朱轮,你们立刻领所有死士保护众人转移。”
湛卢无方感激道:“多谢你们了。”
……
苦境·无定穹庐。
瑟瑟风吹,落叶飘飞,一如无主孤魂在风中游荡,干涸的鲜血象征痛苦已到尽头,究竟是何等罪过要受百刀穿身之刑,活活放血至死。
圣君士归返道:“那是……”
大鎏士现身道:“根据应许月湾十三恶典所录,祈愿女·艾玛叛国危邦,当受百刀穿身之极刑。”
圣君士不敢置信道:“艾玛!为什么?”
泰鋈士现身道:“前启示国度圣君士盗取圣器,背国叛逃,罪证确凿,今据十三恶典宣判,唯一死刑!”
大鎏士召出圆锋枪道:“执法无赦,祈愿女·艾玛一体同罪。”
圣君士拔出启示圣刃道:“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圆武院首入中原,圣君士被冠上叛国罪名,被判唯一死罪。
圣君士质问道:“你们两人将身为圣御八士的荣耀完全舍弃了吗?”
泰鋈士告知道:“启示国度已在圆武之尊的领导下进入军统时代,圣御八士也成为历史名词了。”
圣君士问道:“圆武之尊,他是谁?”
大鎏士回答道:“傲军士,但现在你应该称呼他为弑君士,他斩杀无道占王,重建启示圣国的秩序。”
泰鋈士召出大圆刃道:“你只有回去交还圣刃并认罪领死,而且除了你之外还有斩敌士、克威士潜逃在外,你们三人皆列必杀名单。”
圣君士提元道:“弑君士竟敢造反,真是罪在不赦,还有你们,为艾玛偿命来。”
怒欲而出,刃落兵起,只见三人身影血腥直袭,杀气炽盛逼上,蓦然,寒锋进逼,如星陨坠。
“死亡·圆舞曲!”
圣君士口诵刀诀道:“真意授命,以血开锋。”
“圣战士典·始式·真·月牙天启!”
利锋相会,月染红刃,只见圣君士血祭圣刃,拔出刀中之刀,同样之刀却是排荡出截然不同的刀芒,横扫而出,虽同为圣国上士,泰鋈士、大鎏士二人合击却仍是不敌圣刃刀气,只见无坚不摧的刀气穿身而过,直透天际。
大鎏士见泰鋈士身首异处道:“你竟敢用圣刃杀了泰鋈士!”
圣君士收刀道:“既然已被你们找到,我就不怕圣气冲霄,回去告诉弑君士,我会回去应许月湾,将你们一个一个就地正法,再将尸体丢入弃神谷,你们已没有资格回到真意之主的阴影中。”
大鎏士收起泰鋈士尸身道:“你等着,弑君士不会放过你。”
圣君士见大鎏士离去道:“艾玛,可恶啊!”
琴缺风隼走来道:“这是怎么了,他们是什么人?”
圣君士跪地道:“他们曾是一同誓死守护圣国与信仰,是我最信任的战友,圣国灭了,我愧对圣号,我有负使命,我实该受真意之主严厉降罚,永世受苦。”
琴缺风隼安慰道:“圣君士,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如此自责,我来此就是来通知你,启示国度发生政变,傲军士亲手斩杀占王,更以弑君士称号掌握圆武院,肃清余孽,令启示国度进入军统时代。”
圣君士冲动道:“我必须马上返回应许月湾,无论如何,我不能任弑君士如此胡来。”
琴缺风隼安抚道:“冷静,我们是因救下了启示国度之人才得知这些,我想你应该先前往平朔新月城去见她们,并与公主殿下商议后再图后计。”
圣君士同意道:“你说的对,待我先将艾玛好生安葬吧。”
……
狩宇族地·曦和顶。
角宿儿行礼道:“旸帝,仪式所需皆准备好了。”
昴宿儿拿出曙光之源道:“曙光之源在此,狩宇传说中的旸神便能苏醒了,”
皇旸耿日询问道:“对于旸神,你们了解多少?”
角宿儿回答道:“旸神乃狩宇的创主,远古之前以一人之力创造了整个狩宇的生命,算是我们最原初的先祖。”
皇旸耿日问道:“那你可知当初旸神创造狩宇的目的为何?”
角宿儿回答道:“角宿儿不知。”
皇旸耿日恐吓道:“我们这一代的帝脉,兄弟三人之中你是最具仁心,最不喜杀戮之人,我视生命为筹码,昴宿儿视生命为玩物,而你若非命令、仇恨、自保,向来不轻易杀人,但在旸神复生之后,你最好开始习惯杀人的感觉,因为旸神当初创立狩宇之目的便是灭尽世间人魔两族,狩宇之民乃是精灵一脉,非人魔之属,我们维生不靠食生灵血肉,能与天地同存,而人魔两族因魔性、为人欲,皆不断破坏这个天地,狩宇的使命便是将之灭绝!”
角宿儿问道:“但为何此事却始终不是我们的方针?”
皇旸耿日盯着道:“因为比起人魔两族,从前的我们还太弱小了,但只要旸神复生,他必能让我们再次壮大,完成这个目标,而你贵为我族辰子,必须做好准备知道吗?”
昴宿儿袒护道:“你休要吓唬三弟,依照约定,我已将风字玉枢令与五号八纮钥送给会长老大,待旸神复生你就不再是旸帝了,这也是我愿意回归狩宇的原因,现在执行仪式吧。”
……
狩宇族地,末日眼。
狩宇末日眼,天旸照耀依旧,但今日却是笼罩着一股别样的庄严。
皇旸耿日吟诵道:“洪荒古神,翼覆九天,化育万物,狩宇创现,圣躯虽朽,圣灵不灭,天旸常耀,传吾族血,天道回返,曙源归旸,唤尔复苏,重现光芒!”
曙光之源注入天旸之中,霎时,只见昊光万丈,耀眼光华之中一道模糊身影,正在成形。
角宿儿期待道:“这个声音,等了这么久,旸神终于要真正苏醒了吗?”
皇旸耿日命令道:“曙光之源已注入天旸之中,旸神苏醒之日不远了,昴宿儿、角宿儿,你们即刻前去擒捉生人,我要以万人之髓加速旸神苏醒的过程。”
昴宿儿反对道:“角宿儿碍手碍脚的去了反而碍事,这种支线小任务交给我一个人就好了。”
皇旸耿日不容置疑道:“我的命令是你们两个一起去。”
昴宿儿顶撞道:“怎么,旸神苏醒在即,你要在此时与我发生冲突吗?”
皇旸耿日怒道:“你……”
昴宿儿提醒道:“别忘了你很快就不是旸帝了。”
皇旸耿日妥协道:“好吧,但你若不能完成任务便依族规论处。”
昴宿儿离去道:“昴宿儿领取的任务,你们就放心吧。”
皇旸耿日见昴宿儿离去道:“先不与你计较,待旸神苏醒,这天下再大,也将成为我狩宇之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