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看看床上的灰就知道了。”袁可可说着走出来,看见门口一个掸子,好奇的拿起来问:“这是什么?”
“掸子,专门掸灰的。”李慕桐有些不知所措,看见床,他想到的是袁可可是不是会和自己……
脑子一闪而过,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可心中那种欲火却慢慢地从心间升起来。
“啪啪”,袁可可毫无顾忌的掸着床上的灰尘,瞬间屋子里烟雾缭绕,李慕桐站在那里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袁可可“哎呀”一声坐在床上,李慕桐赶紧走过去,问:“怎么了,怎么了?”
“嘻嘻。”袁可可笑着,“眯眼了,快给我吹吹。”
袁可可仰着头,眯着眼,李慕桐看着她撅着的红嘴唇,动了一下心,却手搬着头,轻轻地拨开长睫毛下的眼皮,“噗”吹了一下,袁可可“嘻嘻”又笑了起来,说:“你真是笨手笨脚,吹个眼就和上刑场似的,看我怎么吹你。”
说着,袁可可把李慕桐按在床上,搬过头,利索地掰开眼皮,对着徐徐吹着,李慕桐只感觉天斗旋转起来,浑身没有了力气,往后一仰倒在床上。
李慕桐还没等说出来,电话响了。
“儿子,巴巴不是说今天出差吗?”李慕桐显得不耐烦。
“巴巴,妈妈要我问你工作顺利吗?”皮皮的奶声奶气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很响,虽然听不太清楚,但还是传出来。
马伊兰接过电话,说:“李,天津热吗?别总是开空调,容易得病的。酒喝得多吗?身体要紧。”
李慕桐哼哼哈哈的答应着,脸上的笑容虽然有些僵硬,手却没有闲着,捏一下鼻子,抠一下嘴唇,又在胡渣上拨弄着。
“婆婆来电话,问孙子的情况,说是不是要接他到花乡避暑。”马伊兰的声音一直是平静的。
“那你去吧,以前皇帝都去那里避暑,反正你放暑假,我可是没有时间。”李慕桐尽量压住自己的呼吸。
“是不是旁边有人?你忙吧,我和儿子要睡了,就是儿子要等你电话,一直吵着不睡。”
“快去睡吧,拜拜。”李慕桐刚要来一个习惯的亲嘴声,却被一点眼泪阻止了。
袁可可脸上还是笑着,小嘴咧着,湿润的眼眸里却含着泪,掉了一颗,还存着一汪湖水。
“对不起,可儿。”这是李慕桐第一次这样叫袁可可,他在网上就习惯了叫“可乖乖”,袁可可也习惯叫他“香巴巴”。可乖乖很美,可香巴巴怎么香却不知道。
“我们到沙发上说话好吗?”
“接着给我讲你的第二个故事好吗?”袁可可的话现在就如圣旨一般,李慕桐的手抖动着掐灭香烟,小声说:“那是大学的爱情,虽然火热,却昙花一现。”
“她是个标准的市女孩,在工业大学市人少得可怜,市的女孩更是大熊猫,不要说长相,就是市女孩娇滴滴的嗲劲儿就足以在这个北方的大都市立住脚。”
“你就被她的声音迷住了?”袁可可嬉笑着,“在电话里听我的声音迷人吗?”
“迷人,你就是迷人的小妖精。”李慕桐说出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这种话的调情温度足够沸点,也有些龌龊,袁可可却喜欢,笑着说:“香巴巴,你终于说了一句让我开心的话。”
“就是小妖精?”
“是,我就是小妖精,我就是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袁可可笑得花枝乱颤,李慕桐却是一身大汗。
世道真的变了,现在的女孩喜欢这样称呼自己,当初的市女儿在大学里人家就叫她小妖精,她长的很清秀,却有着一双林忆莲的眼睛,说起话来真的很嗲,李慕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就和那些港台明星一样。
爱上她和她爱上李慕桐似乎开始就是错,两个人不是一见钟情的那种,那个时侯李慕桐还是个小城镇的学生,粗布的中山装不要说市这个大都市,就在承德也会让人笑话。可爱情真的很神奇,李慕桐浓密的眉毛和粗犷的气质不知不觉征服了市小妖精。
现实很真实,也很残酷,随着毕业,李慕桐留京,小妖精回市,劳燕分飞,爱情随着火车的轰鸣声宣告结束。
“香巴巴,你说的太简单了,一定有轰轰烈烈的故事,我要详细的,不说我就挠你痒痒肉。”
天啊,李慕桐胡天喊道也不管用,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告诉袁可可?
“那我给你讲最后的一个好吗?”李慕桐实在想不出什么能掩饰这种尴尬,说说话也许能缓解。
袁可可说:“不,最后一个我要你真的娶我的时候再讲,那个时候我要你仔细的讲,讲不好就不让你上床。”
说到床,李慕桐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看看墙上的石英钟指针已经到了十二点,这个时候他早就进入梦乡,已经好久不熬夜,一个哈欠来了,另一个紧跟着,眼泪都下来了。
一张床,一个沙发。一张宽大的床,看上去就有睡意,一个虽然有些宽大可相对来李慕桐来说很窄的沙发。
李慕桐很后悔当初租这个房子的时候,弄家具为什么不弄个沙发床。这间房子是李慕桐成立了轩辉公司的时候租的,为了给客户提供便利的服务,这个房子即是客户出差到市的临时住所,也提供一些暧昧的空间。
房租不贵,一千五百块,可家具就花了一万多,就是这张床和这个沙发花得最多,心疼得李慕桐和楚辉骂了半天的娘。都是什么世道,为什么有钱人都好这一口?
最然两个人可惜的是这处房子竟然一次都没有用上,有钱的客户住在星级酒店比这里舒服,没钱的两个人又看不上,可合同却是两年,只能没事的时候过来洒扫卫生,坐下来喝茶聊天。
眼看到期了,李慕桐做梦都没有想到桃花运却来了。
“我睡沙发,你睡床。”李慕桐淡淡地说,开始收拾沙发上的一些书籍和报纸。
“要不我睡沙发你睡床?我身体小,你快一米八了,这个沙发装不下你。”袁可可没有嬉笑,一晚上的笑声似乎都笑够了,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李慕桐。
“你是客人,怎么会让你睡呢?”
“要不我们都睡床吧?”袁可可声音小得像蚊鸣。
“那中间得放一碗水,我可不是正人君子。”李慕桐哈哈笑着,掩饰着心里的紧张。
“如果……放个刀山也没用。”
“哈哈,那我就和你要同床共枕了?”
“臭巴巴。”
连换洗衣服都没有拿的袁可可看着李慕桐要脱裤子,尖叫着冲进了卫生间。拍着门喊着:“臭巴巴,臭巴巴,你不要脸,还脱衣服?”
“谁睡觉不脱衣服?”李慕桐赶紧穿上,“出来吧,我穿上了。”
“你脱吧,不过不能脱光,三点必须保证,还要在我出去之前钻进被窝里,在我上床前不能睁眼。”
袁可可的尖叫让李慕桐赶紧照办,他可不想让邻居找上门来。
听着李慕桐的招呼,袁可可小心翼翼打开卫生间的门,闪开一条缝,看着厅里真的没人了,才蹑手蹑脚走出来,看着李慕桐只露着一个脑袋在外面,“扑哧”笑了。
“这才乖,要听话。”袁可可像个老婆婆一样说着,穿上拖鞋走到床边,看看自己的衣服,心里犯了犹豫。
“好了吗?”李慕桐突然的一句话让袁可可“刺溜”钻进被窝。
袁可可蒙着头,又把身边的被子掖了掖,才小声说:“好了。”
“累死我了,可乖乖,你上个床怎么这么慢?”李慕桐笑着说。
“闭眼睛还累,如果累人家还不睡觉了呢?”
“那你使劲闭眼试试?”
“扑哧”,袁可可又笑了,她试探着把头钻出被子,看了看他离着自己竟然有一尺远,拍拍胸脯,身体稍微放松些,可多少有些失望。
“给我讲个故事吧,香巴巴。”两个人看着天花板,袁可可怎么也没有睡意。
“那我就讲个鬼故事。”李慕桐开着玩笑,刚才的睡衣在这个情境里早就不见了,心中的悸动让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开始了遐想。
“讨厌,讲吧,我不怕。”袁可可想想就钻进了被窝,她真的有些渴望里经常发生的故事来临,可心里却害怕。
“那我可就讲了,真的是鬼故事。”李慕桐话音未落,窗外一道青色的闪电,接着“轰隆隆”震耳雷声,吓得袁可可一骨碌就钻到李慕桐的身边,紧紧地抱着他,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两个人谁也说不出话来了,瞬间下起雨来,把玻璃打得“噼啪”直响。袁可可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李慕桐也有些紧张,他不敢越雷池一步,抱着袁可可的手一动不动。
雷声渐渐远去,雨却越下越大。听着袁可可均匀的呼吸声,李慕桐松口气,慢慢地抽出胳膊,就这床头灯,看着熟睡的她,忍不住在脸颊上吻了一下。
自己以后真的就要和这个女孩子同床共枕了?马伊兰呢?儿子呢?
李慕桐失眠了。他脑子里全是电影里的情节,夫妻争吵,离婚,孩子哭,大人闹。可自己和马伊兰从来不争吵,红过几次脸也是有数的。
马伊兰是李慕桐第四次恋爱,做老师的她文静大方,那个时侯自己还在化工部的设计院里做设职员,他学的是运营管理,除了看懂那些符号之外,他的任务就是做些联系和技术推广。当他看见她平静的脸,自己就认定是她了。
接下来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谈了一年的恋爱,看了半年的电影,走入了结婚的殿堂。李慕桐很知足,可心里还是多少有些追求,随着下海的大潮,当他看见一个私人企业招聘一个志愿竟然要给月薪两千块的时候,他动心了。
当他拿着辞职信回到家的时候,马伊兰第一次脸上没有了笑容,她做的菜忘记了放盐。毫无味道的土豆炖牛肉让李慕桐开始了海里游泳。
李慕桐的水性不错,做了十年的白领,房子买了,儿子生了,他却又不安分了,他在家里思考了半年的时间,开始设想自己人生最豪华的时光。第三个月的时候,马伊兰轻轻地问:“你还没有找工作?”
李慕桐没有回答,三个月后,他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创业。
李慕桐就和过电影一样,闪电般的回忆着过去的十八年。妻子娴熟,孝敬公婆,回到老家毫无怨言,儿子聪明伶俐,现在已经能做一百以内的加减法,还认识了很多汉字。这些都应该满足了吧?自己本身也是很容易满足的,怎么今天却……
李慕桐送走了袁可可之后到了公司,才发现自己是第一个,打开电脑之后,百无聊赖,网上的新闻都是经济危机,他现在最讨厌这些。公司本来还想融资,一危机全泡汤了,不要说圈钱,自己的公司都可能发布出来工资。
公司最近的几单生意还是一个月前的,网络泡沫挤得差不多了,怎么还抽风?李慕桐想不明白,想给儿子打个电话也不敢,人都去了天津了,这个谎撒的虽然很近,可也不能一翅子飞回来,怎么也要半个小时的。
楚辉来了,两个人开始聊天,李慕桐实在忍不住一直藏在心里的念头,就问:“你说就和那个科学家的老少恋是不是真的爱?”
“不好说,反正人家结婚了,世人怎么说都是瞎操心。”楚辉一点也不感冒,“我告诉你一个怪事,现在时兴网上结婚了。”
“切。”李慕桐一撇嘴,“我就够老土的了,你怎么也这样?这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还新鲜?”
“我的同学在网上也搞了一个,听说还是北大的学生,这我才知道。”楚辉的神秘让李慕桐感到好笑,就无聊的摆弄着鼠标。
楚辉比李慕桐大五六岁,儿子去上高中了,媳妇在中科院上班,都已经是处级干部。
“你现在还爱你老婆吗?”李慕桐有意无意的问。
“要说爱,恐怕自己都不信,可要说不爱,自己也不相信。”楚辉点着一支烟,缓缓地吸一口,看着看着烟圈在屋里飘着,用手一捅,圆圈就散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左手摸右手?”李慕桐显得毫不在意,耳朵却一直伸着。
“还不是那个问题,你说不爱吧,媳妇的话还要听,你说爱吧,连床上都没有了激情。”
“你这个家伙,就知道床上,除了床上就没有爱了?”李慕桐笑着。
“没办法,你说这家伙天天硬着,可眼前就提不起气来,看着远处的倒是精神,又够不着。”楚辉的话其实很触动李慕桐,现在虽然才四十岁,可对老婆除了正常交公粮,一次恋爱时的激情都没有了,交给老婆手里的鲜花巧克力比激情要多百倍,这激情都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