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镇,偏僻且落后的镇子。
一名穿着风衣皮靴,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男子正在路旁抽烟。
他举目四顾,周围全是低矮破败的民房,三层破楼都显得鹤立鸡群。
男子脚下这条泥泞的街道,正散发着污水,粪便和垃圾混在一起的难以言喻的酸臭。
一阵冷风袭来,周围寥寥几家小饭店传出的刺鼻的油腻香味,混杂着酸臭钻进男子鼻孔。
强烈且刺鼻的气味,令他脸色略微发青,胃里的酸水更是不断翻涌。
“草,这破地方……。”
男子嘬了口烟蒂,暂时麻痹嗅觉,用力紧了紧风衣,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街道的深处走去。
踩着烂臭的污泥,拐过最热闹的这条街,再穿过狭窄的胡同,男子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似有所觉的,他回头望着迷离的灯火,感觉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仿佛就连这条街的风,都比刚才寒冷许多。
再紧了紧风衣,他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用青石圈墙,实木做门的农家小院。
“张桂,有情况。”
同伴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男子抬起的脚重新放下,轻声问道:“怎么了?”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同伴的呼吸急促了许多,情绪更是有些紧张。
果然,同伴沉声道:“他正在院里煮茶,我刚看到翻过来一个杯子,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
张桂的瞳孔骤然收缩,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他察觉到我了?这家伙的感知属性好高。”
他所在的这巷子口,距离小院起码十几米,这种距离下又没有视野,那家伙怎么察觉的?
蓦地,张桂的目光一凝,发呆般直愣愣的盯着前方,口中说道:“我触发支线任务了。”
同伴被他这句话惊了一下,好奇的问:“支线?我怎么没触发?能共享吗?”
“没法共享。”
张桂得意的笑了:“原来那家伙练过武,正好我也练过,这任务是让我单挑打败他……”
同伴急切的问:“任务奖励呢?不会是蚊子腿吧?”
“很丰厚。”
张桂脸上的笑容隐有凝重,沉声道:“这个支线的奖励是300片酬,一张随机技能卡。”
同伴不由发出一声惊呼:“你赚大了啊,我记得你是格斗精通吧?这不手到擒来?”
“这是个硬骨头啊。”
张桂深吸一口气:“根据乐园的规则,任务风险和收益往往呈正比,可见那家伙也很强。”
同伴暗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酸溜溜的嘟囔:“你担心什么,有我给你掠阵呢。”
张桂叮嘱道:“不到万不得已,你可别开枪,如果你插手就不是单挑了,我的任务指定失败。”
说着,他几步来到小院门口,用力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伴随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小院的门被大力推开,院内布局映入张桂眼帘。
这是一座简单的院子,左边划出了几块菜地,右边有一口井,以及木头搭成的葡萄架……。
葡萄架旁的火炉上,小茶壶正咕噜作响,袅袅茶香盘绕不散。
不过,比起这颇有格调的一幕,更吸引张桂注意力的,反而是旁边那名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宽松的练功服,随意的扎着高马尾,虽然因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其面容。
但对方魁梧的体型,宽厚的肩膀以及身上充斥的气势,却给张桂一种龙盘虎踞的压迫感。
这不符合时代的装束打扮和气质,不免让张桂楞了一下,他一度以为自己来到古代了呢。
“来者是客,坐。”
男人笑吟吟的抬头看他:“在下闫苍,阁下贵姓?”
“张桂。”
张桂关上门,暗提警惕的来到桌前坐定,借着跃动的火光,他隐晦的视线落在男人脸上。
饶是张桂见多了俊男美女,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很吸引人……。
不是因为单纯的外表,而是因为他身上那种刚猛,凌厉,看似慵懒却又内含强势的气质。
这人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头吃饱的老虎,张桂与之对视,总觉得自己是老虎的备用口粮。
呼~!
张桂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一下,将荒谬的念头甩去,开口打破寂静:“你不好奇我的来意?”
闫苍看了他一眼,举杯笑道:“你不远万里的来找我,无非就是三个原因。”
“愿闻其详。”张桂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
闫苍慢条斯理的添茶:“要么是来报仇的,要么是来抓我的,要么……是为了葫芦来的。”
“你猜对了一半。”
“哦?哪一半?”
张桂眯起眼睛,沉声道:“我是为了葫芦而来,但除了这个目的之外,还想跟你较量一番。”
他们这次的主线任务,就是要搜集一些具备特殊功能的器物,闫苍手里的葫芦就是其中之一。
葫芦的神奇之处在于,不管什么液体倒进去,过了二十四小时,都会浓缩成治百病的药液。
“为什么这么麻烦?”
闫苍眉宇间有无奈浮现:“让你的同伴直接开枪解决我,岂不是更有把握一些?”
此言一出,张桂终于明白过来。
闫苍刚刚翻杯倒茶的举动,并不是因为发现了张桂的存在,而是察觉到了他的同伴……。
八成是同伴用瞄准镜观察院里的情况时,曾有过开枪的念头,并把准心套在了对方头上。
正因如此,闫苍才产生了反应……。
“呼……”
回过神的张桂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你我都是习武之人,我希望给你个体面的下场。”
“体面?”
闫苍眼中透出些许古怪,似笑非笑的道:“你其实是怕打死我以后,找不到葫芦在哪吧?”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张桂顺着他的话头,道:“咱们两个一对一,如果我赢了,你交出葫芦,我给你体面。”
“如果我赢了呢?”
“当我们没来过。”
张桂抬了抬下巴,脸上充满了自信。
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哪怕闫苍实力比他强,也绝不敢对他下杀手。
因为他有同伴策应,有一杆狙击枪瞄着闫苍。
所以,最坏的结果就是支线失败。
“年轻人,太气盛容易栽跟头。”
“前辈,不气盛还是年轻人吗?”
“……呵。”
闫苍的唇角扬了扬,端起滚烫的热茶一饮而尽,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惬意的活动着筋骨。
他这一站起来,张桂才注意到,这家伙的身高足有一米八六,肩宽臂长,十指有力……。
就算是宽松的练功服,也遮不住那一块块棱角分明的,如赤铜般隆起的,隐有拉丝的肌肉。
“既分高下?”
闫苍的声音陡然传入他耳中,似是恶虎咆哮一般,令人禁不住心脏骤滞,汗毛耸立起来。
“也决生死!”
张桂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心头不详的预感,按着桌子缓缓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