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看见人群里的我,双眼一亮。旋即转头向狼王道:“放了她!”
狼王仰天大笑:“好大的口气!凭什么,就凭你一人一马一剑?”
澹台昂然道:“你大可以放马过来一试!”
狼王喋喋怪笑:“弟兄们,他果然是单枪匹马,不必怕他,大伙儿并肩子上!”
我一听就慌了:“傻瓜,干么不带兵来,也好趁此机会剿灭这帮为祸不浅的强盗?单人匹马的,如何能讨得了便宜去?不但救不了我,搞不好还会搭上自己一条性命。”
我这里正暗自焦急,却听澹台长笑一声,道:“你们尽管都上来!”
哎唷,老天,他怎的还不识相点?遇上这帮如狼似虎的强人,哪里还能如此托大?
岂料那狼王突然一摆手:“慢!你这是激将法啊。好,就由本大王亲自来跟你过几招!”
一旁的强盗们七嘴八舌地道:“大哥,不必跟他客气。不用您老人家出手,哥儿几个一拥而上,还怕拿不下他?”
狼王骂道:“少在这里丢人显眼吧!就凭你们又怎是这位的对手?”这家伙还是有点眼力的,不枉称了“大漠狼王”。
只听他续道:“我狼王也算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又岂能以多欺少?请问阁下,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说着转头向我一指。
澹台瞧我一眼,大声道:“她是我的女人!”
狼王盯住我,问:“果真如此么?”我只得点头称是。
狼王轰隆隆一阵大笑,正色道:“本大王一言九鼎。咱们说好了,今日你我比拼生死由命,若是你胜了,要杀要剐随便你。若是你输了呢?”
澹台笑笑道:“我若输了,一切由你处置。”
嗨嗨嗨,他怎么说话这么不负责任呢?这一来不是把我跟他两个人的命运都赌上了么?可是,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狼王一翘大拇指道:“痛快,是条汉子!你若输了,这个女人得留下,你给我乖乖走人。”
随后两眼望向众人,朗声道:“反之,我若输了,你们不得造次。我狼王男儿大丈夫,顶天立地,绝非言而无信的鼠辈。赢要赢得光明正大,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否则今后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众人轰然答应。
孰不料这个相貌猥琐的家伙居然还有这等人品,确实令我有点肃然起敬了。想来他这个狼王横行大漠十数载,也非浪得虚名之辈。
澹台纵身下马,一抱拳道:“久闻狼王豪气干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狼王还了一礼:“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澹台艺高人胆大,竟不隐瞒。待他说出自己的名讳,众人哗然。
狼王挥手制止,微笑道:“原来是七皇子殿下,久仰!”语气居然不卑不亢。旋即亮出手中鬼头刀,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澹台更不怠慢,“唰”一声长剑出鞘,发出悠悠长鸣,声若龙吟,摆了个起手式。
狼王赞一声:“好剑!”一刀当头劈来。并无什么花架式,招招沉稳。
澹台点点头表示赞许,手上突然使力,一把剑舞得泼风似的,二人登时斗在一处。
澹台生得文文弱弱,而对方虎背熊腰的,我本来担心他不是对手。现下见他出手,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不仅姿势优美,而且招招直逼敌人要害,就知他必胜无疑。心里一喜,不禁看得呆了。
二人堪堪交手数十招,便分高下。狼王招式更显笨拙,喘息声渐粗。
一旁的几个强盗握紧了手中兵器,个个跃跃欲试。我忍不住骂道:“你们想食言而肥么?还要不要脸?”
狼王百忙中叫道:“不得轻举妄动,陷我于不义!”这一来更是左右支绌,颇显狼狈。
澹台并不乘胜追击,手下也稍微缓了缓,给了狼王一个喘息之机,二人堪堪打成平手。
又过得一刻,狼王突地跳出圈子,扔了手中大刀,跪倒在地:“狼王输了,甘拜下风,心悦诚服!”
众人不解,纷纷叫道:“大哥,你并没输啊。”
狼王毫不理会,对澹台深深行了一礼,道:“殿下武功出神入化,狼王技不如人,就此认输,任由处置。”
澹台伸手扶他起来,笑道:“狼王不必多礼,在下也非常敬重你的为人。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狼王受宠若惊:“殿下礼贤下士,狼王五体投地。”回头叫道:“放了那位姑娘!”
年轻后生应声收了手中利器,我重获自由,喜出望外,几步奔到澹台近前。澹台笑逐颜开,伸手揽我入怀。
狼王确也算条汉子,说话爽快,毫不替自己遮羞隐瞒,朗声道:“今日七皇子殿下给足狼王面子,没让我当众出丑,在下感激不尽。从今往后,咱们唯殿下马首是瞻。但凡殿下有什么吩咐,兄弟们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事实上狼王只逞匹夫之勇,若论武功,他比澹台的确差得远了。
澹台也是深感意外,不过一次偶然的机会居然能够收服纵横大漠多年的强盗团伙,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狼王兴冲冲地命人整治酒席,为七皇子殿下接风洗尘。
之前狼王已喝多了,不过他酒量奇大,席间依然镇定自若,只是舌头有点硬。与澹台颇有惺惺相惜之感:“殿下单枪匹马,只身入虎穴,单凭这份勇气胆识便非常人能比,在下自愧不如。”
我对这帮人还是不太放心,暗暗提醒澹台少喝点。澹台点头微笑,神态自若。席间谈笑风生,神情潇洒已极。
晚上歇宿时狼王这个天杀的居然将我跟澹台安排在一间毡房。见我迟疑,狼王环眼一瞪:“你们不是夫妻么?”
我正待答话,却见澹台向我使了个眼色,于是只好默认。
一切安排妥当,见左右无人,澹台一把拉我进怀,责备道:“你怎么回事,怎能背着我偷偷跑出来了?幸亏我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自己鲁莽,不敢强辩,乖乖低头认罪。
澹台放柔了声音:“我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但总是对你心硬不起来。你什么都不必说,我都知道了,不怪你。”
澹台续道:“喜宝都跟我说了,我沿着线索追查下去,就知是万凤仪搞的鬼。好在她那个逃回去的手下说出了你的下落,我于是马不停蹄地赶来。”
我大为感动:“你也太大意了,贵为储君,怎敢以身犯险,连一个帮手也不带?万一。”
澹台笑了:“这不是担心你么?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我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澹台啊澹台,我有什么好,你干么这样待我?
澹台果然是个正人君子,睡觉时我们并排躺着,他竟秋毫无犯,自始至终规规矩矩。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我故意逗他:“喂,你真是柳下惠么?”
澹台点头:“当然,我一定要等到你心甘情愿地嫁我那天。怎样,你愿意嫁我么?”
他才华相貌都是万里挑一,待我又这样好,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只是他出身高贵,将来又有可能成为一国之君,这点倒是令我有些为难。
他竟像是看穿了我心事,道:“你放心,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人,也只娶你一人。即使将来登上大宝,也不会变。我虽然心狠手辣,但向来言出必行。”他声音虽轻,但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点头笑道:“我怕你狠下心时会一剑杀了我。”
澹台轻笑出声:“从今往后,我宁可一剑杀死我自己,也断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
我“哈”的一声笑,蹙眉道:“我真叫卿朵么?”
澹台一呆:“你想起什么了?”我笑起来:“干么如此紧张?我总是觉得卿朵这个名儿很陌生。”
澹台笑得有些不自然:“自个儿的名字还觉得陌生么?”我摇头:“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澹台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梁,道:“好啦,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明儿一早咱们还要赶路呢。”
翌日天刚亮,我们便起身了。早晨觉得神清气爽,心情特别好。
狼王率众送我们上路,一直送出大漠。
临别时狼王要送我们马匹,澹台推辞不受,瞧一眼坐在他怀中的我,笑道:“她不会骑马,我二人共乘一匹便够了。”
狼王不无羡慕地道:“殿下跟卿朵姑娘才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啊!”
澹台与我相视而笑。
天边一抹朝阳渐渐露出笑颜,映得大地万物熠熠生辉。
老皇上龙体抱恙,国内形势日趋紧张。与此同时,七皇子澹台明月也在加紧筹划出兵南下。
朝廷眼下分为三派,一派认为七皇子澹台明月运筹帷幄、英明神武,理应继承大统,另一派则认为大皇子乃是嫡长子,理所应当册立太子。双方各持己见,僵持不下。
以万丞相为首的这一派则保持中立,暂不表态,但万丞相一向看好七皇子,早已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他。
这一来前两方势均力敌,而万丞相的意向极有可能决定储君人选。不过结果基本已浮出水面,七皇子必胜无疑。
然而世事殊难逆料,七皇子突然带回来一个女人,而且非她不娶。此女身份不明,背后更无靠山,七皇子却似鬼迷心窍,一意孤行,这令万丞相大为光火。
这日澹台下朝回来直奔我住的院子,一进门就将一个内侍踢了个筋斗。
我见他怒气冲冲,赶紧使眼色命那名内侍退下。亲自奉上香茗,小心翼翼地道:“喝口茶,消消气儿。”
澹台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愤愤地骂道:“老匹夫也忒狂妄自大,他以为拿储君之位便能吓住我?”
“谁,万丞相么?”我问。澹台点头。
“你还是别跟他正面冲突的好,毕竟他眼下权倾朝野。”我不无担忧地道,“他若跟你捣乱,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澹台霍地起身:“那又如何?大不了我不坐那个位子!”
我劝道:“这许多年了,你表现如此优秀,为的什么?难道真要让它功亏一篑么?”
澹台气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我娶她女儿,居心叵测,说白了他就是在觊觎这天下,我偏不能如了他的愿!”
我叹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总要舍弃一样的。”想了想,我续道:“久闻南国花花世界,我很想去见识一下呢。”
澹台蓦然变色,一把拉过我,双目发红,咬牙道:“不许,我绝不许你离我而去!”显然气极。
我吓了一跳,安抚他道:“你干么如此激动?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你一统天下的霸业,有什么不能忍的?”
澹台胸口一起一伏,半晌才道:“我宁肯不要!”
我笑了:“你怎的像个孩子似的,何时变得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这可不是封国七皇子殿下的一贯作风哟。”顿了顿,我又说:“我可不想做那红颜祸水,将来遗臭万年。”
澹台不耐烦了,一摆手:“不说这个。我已经向父皇请缨南下,不日便要起程,你要跟我同去。把你独自一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万氏父女心狠手毒,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你就不怕离开京城后,这里突起变故?那时可就鞭长莫及了。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得考虑周详喽。”我提醒他。
想不到澹台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大哥宅心仁厚,他若真当了皇帝,或许还是百姓的福分。”
我愣愣地瞧着他,心里百感交集。原来澹台竟是如此的性情中人,我发现他身上的优点愈来愈多了。
澹台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程。
本来封军已有十万人马在大将秦步英的率领下南侵靖国,与靖国守军在梧州相持不下。澹台此番又领兵十万前去与之会合,准备一举拿下梧州,长驱直入。
大军出发这天,老皇上拖着病体,亲率群臣送至城头。百姓倾城出动,夹道相送。
澹台特地为我准备了一辆马车,以缓解我奔波劳顿之苦。此番带上我,他是顶着极大压力的。
即便天下人都反对,但因为老皇帝深知自己这个儿子的倔脾气,先就妥协了,那么其余人到后来自然也就默认。
大军先行一步,将帅们断后,我的马车就随在主帅澹台明月的坐骑旁,他也不离我马车左右。
我掀帘瞧去,前面大队人马蜿蜒前行,一眼望不到尽头。
“七哥哥!”女子娇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一听就知是万凤仪,回头望去。
只见她一身火红的大氅裹身,阳光下与远处白雪相衬,分外耀眼。然而她美目含泪,神情哀伤,却更增风致。
澹台闻声也愕然转头,并不说话,只静静地瞅着她。
万凤仪颤声道:“七哥哥,你真的如此狠心?”澹台仍是不开口,面无表情。
万凤仪走近几步,低声道:“七哥哥,只要你点头,皇上和我爹爹立时答应咱俩的亲事。”她声音虽轻,可我耳目灵敏,还是听到了。
澹台淡淡地道:“你回去吧,女孩子家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
万凤仪泪流满面:“七哥哥,求你不要走。”
澹台默然半晌,决绝地摇头:“不!”
万凤仪失神地退后几步,泪水汹涌而出。呆立良久,方咬咬下唇,一字字地道:“七哥哥,我要让你为今日所做的决定后悔终身!”深深地看澹台一眼,掩面疾奔而去,身后洒下一路清泪。
这女子尽管不义在先,然而见她如此伤心,我心下还是不忍。再看澹台也沉着脸,显得闷闷不乐。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呵!
一路无话,晓行夜宿。我累了,就在车上睡一会儿。颠簸得厉害了,就下来走走。而身为主帅的澹台却与将士们同吃同住,颇得将士们爱戴。
澹台此人虽然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却是惯会用兵,行军打仗很有一套。
大军行进速度很快,不过十数天,靖国北方门户梧州已经遥遥在望。
靖国守军早已得到消息,紧闭城门,加紧防范。一方面又赶紧派人回京调兵遣将,前来增援。
据说敌方主帅乃是靖国六王赵煜,依稀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封国大军逼近梧州不过百里之遥便与秦步英会合,开始安营扎寨,毕竟行进路途遥远,将士们需要好好休整。
我的营帐紧挨澹台的大营,他一直对我守之以礼,说是等到他功成名就时明媒正娶,要我嫁得风风光光的。
我心里那个感动啊,我一来历不明的孤女,何德何能?得婿如此,夫复何求?
然而世事难料,一切的一切早已命中注定。我与他始终是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最后我还是辜负了他这片深情。
这在以后的日子里逐步得到证实。
封军号称二十万,士气大增。靖国也不甘示弱,又自国内调来十万军队,此刻两军可谓倾巢出动,兵力旗鼓相当,双方开始了漫长而又艰苦的拉锯战。
七皇子亲上战场,将士们群情鼓舞,跃跃欲试。本来封军是马背民族,个个骁勇善战,再加上一向被奉为神明的七皇子殿下亲自挂帅,身经百战的秦将军为副帅,自然所向无敌。
数日后,封军先下战书,两军在梧州城外五十里处进行了第一次交锋。那场面甚是宏大,自然也异常惨烈。
澹台不许我踏出营地半步,自是怕我出危险,战况都是后来听他亲口告诉我的。
封军固然骁勇,而靖军拼死抵抗外侮,再加上靖军大将风子翼神勇无敌,令敌军望风披靡。尽管双方损失都很惨重,可封军竟没占到丝毫便宜,这令澹台颇为沮丧。
“我军也是人才辈出,可是竟无一个如敌将风子翼那般的人物。唉,可惜!”澹台扼腕不已。
“风子翼?这名字好熟。难道我以前是靖国人,怎么这些人的名字我都好像听过?”我暗自诧异。
澹台见我发愣,便问:“怎么啦,不舒服么?”
我不敢泄露心事,只好笑笑道:“头有点儿晕,估计最近一段时日没休息好。”
澹台急了:“我传王太医来给你瞧瞧。”他这次带了好几名随军御医,以备不时之需。
“不必,我歇会就好。”我连连摇头。
“那好,你要多注意休息。”澹台亲自扶我躺下。
此后两军又交战几次,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没占上风。倒是靖军保家卫国,为正义而战,愈战愈勇,士气大振。
久战无功,澹台深感棘手。帐下军师出了个馊主意,派杀手去刺杀靖军主帅,群龙无首,靖军自然乱了阵脚,趁机攻下城池,长驱直入。
正所谓“成大业者不拘小节”,澹台便是这么认为的。于是欣然采纳此计,并连夜派人回去找国内号称“无影神剑”的第一杀手赶来完成此等重任。
澹台什么事儿都不瞒我,甚至包括政务军务。我隐隐觉得不合适,却也说不出原因。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据说杀手已然领命,不日即到。我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总感不舒服。
这晚辗转反侧,总是难以成眠。这里的天气不比北地,尽管入冬了,倒也不怎么寒冷。
我起身披了大氅出得营帐,月色居然不错。说是不冷,嘴里哈出的白气还是看得清楚,我不禁裹紧了身上衣物。
思绪纷乱,举目四望,清冷的月色洒遍人间每一个角落,反而平添一份凄清。
我耳目分外灵敏,身后衣袂带风声居然被我捕捉到。猛然转身,身形高大的黑衣蒙面人就站在那里,距我不过五步之遥。
我这一下受惊不小,险些惊呼出声,还好及时捂住了嘴。
岂料来人竟比我还要吃惊,僵在原地,老半晌才低低迸出一句:“若凤!”
此刻四下里并无一人,我颤声问:“你,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那人一把扯下面上黑巾,急切地道:“若凤,真的是你么?你不认得我啦?”
这人凤眸狭长,目光犀利,窄腰猿臂,身材极好,恰如一尊铁塔。只是我瞧着面生,确定不认识,于是强笑道:“请问阁下哪位?谁是若凤?”
来人道:“我是风子翼呀,你不记得啦?”
我恍然道:“原来你就是靖国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风将军!啊,你,你深夜潜入我军营中,意欲何为?”
脚步声响,一队巡夜士卒向这边来了。风子翼眼疾手快,一把拉我藏至营帐后面。
我知他独自一人深入敌营,必然身怀绝技,有恃无恐,此刻若想要我小命那是易如反掌。所以我识时务者为俊杰,打定主意不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