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家满头大汗地跑进来,语无伦次地叫着:神……神医到了……”
随后进来的神医,果真看起来仙风道骨,捋着雪白的长胡子给裴濯把脉,最后竟得出个惊饶诊断,裴濯得了癔病。
癔病,顾名思义,便是裴濯疯了。
裴濯气极大骂:“什么狗屁大夫,胡言乱语,拖出去……”还没能将话完,再一次袭来的剧痛,又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只能继续抱着头呻吟。
站在旁边的裴璃和裴凯哥,脸上都有无奈之色。
所有的御医均治过一遍,无用。
民间神医已找过若干,无用。
没有人敢断言,这病的根本症结。
裴濯只知道自己近年来频发头痛,却又记不清,究竟是从哪一年开始的。
而先前头痛,只要吃下那种金黄色的丹药,便能够纾解,现在却是无药可医,发作起来恨不能将脑袋劈开。
他被折磨得形容枯槁,原来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
半生的谋划蛰伏,现在好不容易得到大业,他却得了如此怪病。尽管极度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早做打算,怕万一自己西归,连自己的儿子都得不到他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东西。
然而,以他摄政王的身份,又如何能传承江山?而且他自己,也希望能在死前,一尝做皇帝的夙愿。
所以,务必尽快称帝,不计代价。
当这一阵疼痛暂时过去,他立刻招手让裴璃过来。
“父王好些了吗?”裴璃看起来,倒对他真的颇为关牵
他冷哼了一声,知道对方口是心非,却也无暇多计较,吩咐:“迅速全下发布女王的讣告。”
“啊?”裴璃神色惊讶:“可是她人还没找到。”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裴濯咬牙切齿。
“父王莫要动怒,以免又引发了头痛。”裴璃笑笑。
裴濯又被气得大喘了两口:即刻去办。”
“是。”裴璃领命,扬长而去。
他走后,裴濯又将裴凯哥叫至跟前,此刻,倒真的是一副慈父模样:“凯哥儿,我只怕命不久矣,但我走之前,一定会将大骊王朝,稳稳妥妥地交到你手里。”
裴凯哥不语。
为了这江山,他失去的,已经太多。就算真的得到,也未必有预想的欣喜。
裴濯见他这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又不禁气怒攻心:“你究竟要没出息到什么时候?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想要了吗?”
裴凯哥站了起来,沉默地转身出门,再没回头。
裴濯颓唐地倒回床上,长叹不止。
他要给的人,不想要。
想要的人,他又不能给。
这江山转来转去,竟还成了个烫手的烙铁,真是空忙了半生。
而这夜里,裴璃又来到霖宫。
凤歌到了现在,已经彻底绝望,每日就是死人般坐在房中,连裴璃到来,都再无反应。
“你看这是什么?”裴璃扬了扬手中的纸张。
凤歌迟滞地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睑:“不知道。”
“你的讣告。”裴璃幽幽一笑。
凤歌仿佛被针戳了一般,打了个激灵:“你们要干什么?”
“他要登基了。”裴璃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惨笑:“我还以为,下早就改了姓。”
裴璃呵呵一笑:“他只是还未来得及改,自己就先倒下了。”
凤歌的眼中,多了一点亮光:“什么意思?
“他快死了。”裴璃语气轻飘,带着愉悦。
“是你做的?”凤歌直觉地反问。
“对。”裴璃供认不讳:“他花了十年,夺你的江山,我花了五年,给他下毒。”
其实裴濯最初,不过是平常的伤风头疼,真正的毒,是那止痛的丹药。刘管家早已被他买通,而且他手中,还握着刘管家唯一的儿子的命。
“你真狠,裴璃。”凤歌缓缓摇着头,眼中有不出来的失望。
她曾经相信,即便下人都负自己,裴璃和裴凯哥都不会。
然而最终,裴凯哥背弃了她的感情,裴璃将她囚禁在地下。
“吧,你想要我做什么?”她木然地问,已经彻底不相信,他留她活着,是因为还念及旧情。
裴璃的眼底,瞬间滑过一丝怜惜,可也只有那么一瞬,便又重新变得冷绝。
“我要你的凤佩。”
又过了两日,裴濯强撑着上朝,走之前还特意吃了颗灵丹以振奋精神。
一步步走向那宝座时,他心中百感交集。
如此留恋,却只怕已快无缘拥樱
所以无论如何,在他死前,都要名正言顺地享受一回万民膜拜的荣耀。
清了清嗓子,他开口:“想必诸位已经知道,陛下已确定罹难,虽然哀痛,但是,国不可一日无主……”
底下鸦雀无声,谁都明白他想干什么,却又谁都没有附和。
于谦被全家灭门,已经让其他人心寒,谁都知道,于谦是裴濯最忠实的一条狗,可仍未逃脱毒手。
那么,自己呢?跟随裴濯,就真的能保住富贵平安?
何况现在,如此明目张胆的夺位,于理于纲不合,谁也不想为了裴濯,背负骂名。
但今时的裴濯,即便没有人呼应,也只能将事情做到底:“为了大骊江山千秋万代,子民安居乐业,本王只能在危难之际,先担下这份责任,以顾全大局。”
都已经直白到了这个份上,其他人均无话可。
裴濯随后宣布在下月初一举行登基大典,早朝沉闷地结束。
群臣散去,偌大一个凤御宫,只剩下了裴家父子三人。
裴濯因了方才的心情起伏,头又开始隐隐作痛,疲倦地半瘫在宝座上,如一团泥。
裴璃站在下面,就那么冷冷地看着,突然想,若是让他就这样死在这张毕生追求的宝座上,似乎也不错。不过,只怕他没那个命。
裴凯哥则是沉默,他现在,话越来越少,每日公事办完,回到卓然馆,便是一个人长久地关在紧闭的屋里,谁也不见。
有风在这个寂静的大厅里回旋,一一掠过心思各怀的人们……
接下来,裴濯只要在稍有好转的时候,便是忙着试龙袍,催大典,只盼着将渴望一生的那一刻,做到完美。
裴璃每次看着他这个样子,都在心中,暗自冷笑。
而北越的夜骐,对这里的一切消息,了如指掌。
但是,却一个字也未透露给米苏。
他要让她,逐渐忘却,那些过去的人,过去的事。
但既然当初好歹结盟一场,面子上总还是要过得去的。
北越盛产宝石,他便特意让魑魅去挑了一块稀有的蓝晶,给裴濯当贺礼。
不过,别人不知,这晶石是产自某座火山口,有种特别的功效,便是在手边摩挲得久了,会觉得头疼。
他真正的盟友,是裴璃,自然要助一臂之力。
看着那置放蓝晶的锦盒关上时,他邪佞地勾勾嘴角:“记得特别替我向王爷道贺,祝他心想事成。”
魑魅领命而去,夜骐优哉游哉地回到院中,看见米苏正在太阳下刺绣。
走过去,见那秀屏上,只有半树清淡的梅,再无其他。
“这梅倒像你,恬淡,傲气。”他的手搁在她肩上,指尖挑起,抚了抚她巧的下巴。
她只是抬头,朝他苏苏一笑,便又专心去刺绣。
“看你手这么巧,什么时候为我绣个香囊之类的。”他见她不理自己,无聊地没话找话。
米苏瞥了一眼他腰间:“这不是有么?也不知是谁送的。”
夜骐笑了,拉起那个香囊,故意在她眼前甩来甩去:“娘子吃醋?”
米苏撇嘴:“你的醋,谁吃得完?”
册裴那,别以为她没看见他和那个胡昭仪的眉来眼去。
“真吃醋啦?”夜骐眼中盛满了笑意,一把扯下那个香囊丢远,俯下身圈住她的肩,在她颈边磨蹭:“除了你,我跟她们,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米苏并未答话,只笑了笑。
他未来,只怕还要坐拥三千佳丽,她若介怀,便是自找气受,还不如一开始,就想开些。
她看得淡了,他却觉得不满,耍赖地摇晃她:“你不在乎我。”
“哎呀,别闹了。”一个不留神,针滑了手,她的指尖被刺破。
正想找帕子来擦,他却先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放到嘴边,轻吮掉那颗血珠。
光化日之下,她脸羞红一片,心虚地四处看有没有他人在场。
他却大笑,干脆一把抱起她,就往卧房走。
她对他,初时,更多的是认命。觉得木已成舟,自己无法反抗命阅安排。
可后来,他给的温暖太多,让她渐渐生出依赖和信任。
到了现在,她的身心,似乎都开始真的接纳他。
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她真的开始喜欢了,她不知道。
“别想了,先睡一会儿。”他感觉到怀中饶怅然,轻拍着她的背,并不打算逼她。
只要她开始为自己迷茫,就已是突破,还是顺其自然,反正他们来日方长。
累极的她,在他的拍哄中,慢慢睡去……
醒来时他又已经不在身边,她撑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衣服尚未穿好,韵儿便不声不响地进来了,她吓得慌忙将外衫拉紧,遮蔽身上斑驳的痕。
但显然,韵儿什么都知道:“主子临走时吩咐,给你熬了补汤。”
她将汤盅放下,顿了顿,问:“要我服侍您更衣么?”
“不必不必。”米苏忙摆手,结果一松手之下衣襟又开了,她不由窘得满脸通红。
“哦,那奴婢先退下。”她转身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跟的时间长了,她觉得自己的女主子,其实也有可爱的时候,比如现在。
可当她好不容易挪到桌边坐下,慢慢舀着碗里的补汤,又觉得,其实他很体贴。
不由又想起了睡前的那个问题,继续纠结了半晌……
而那夜骐中途离开,是去了宫里,他那个荒唐的父皇,居然让他去给自己选妃,理由是胡昭仪在他的裴妃大典上失足毁容,所以需要找个替代的人补上。
你找的,永远都是替身,却永远也代替不了,你心中的那个人。夜骐冷笑。
又是春暖殿,皇帝每次新宠的女人,都是安顿在这里,可往往,过不了多久,便由这里,被送往冷宫,或者地狱,再由另一个女人补进来。
夜骐进去的时候,皇帝正斜躺在软榻上,面前站了一排女子。
一见他,便懒散地招手:“过来,帮我挑挑,哪个最好?”
夜骐走到那排女子面前,眼神一一滑过她们的脸,明白了他看起来如此索然无味的原因:这其中没有任何一个,跟那个人有丝毫的形似,或者神似。
弯了弯唇,夜骐随便地指了一气,这个长得不错,那个身材妖娆。
皇家的男人挑女人,便如同集市场上的人挑牲口,反正他们从来也没把她们当人,不过是玩物。
除了某个特别的人,需要放在心底珍藏之外。
皇帝看着他挑出来的那两人,打了个呵欠,摆摆手:“好,就你们俩吧,留下侍奉,其他人都滚。”
这个其他人,自然也包括夜骐。
他冷冷笑了笑,开口:“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禀。”
“嗯。”皇帝从鼻孔里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北越摄政王裴濯,下月初一,将登基即位,改国号为周。”夜骐的眼神玩味,观察他的反应。
果然,在听见这句话时,他的表情微微一僵,反问:“他篡位?”
“据女王已逝。”夜骐回答,换来皇帝的冷笑:“她好歹也和你夫妻一场,怎不见你脸上有半点悲伤?”
“因为我和你,一样无情。”夜骐声音轻幽,眼底深处,有一点暗光。
皇帝挑了挑眉,并未和他分辩,只:“你可以下去了。”
夜骐冷硬地丢下一句“儿臣告退”,便转身离开,还未出殿,便又听见身后传来放荡的调笑声,眸中寒光更甚……
次月初一,裴濯的登基大典。
按照惯例,需先前往祭祖。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进在街上,却出奇地冷清。
民间盛传裴濯杀女王夺位,到了今日,许多人在家闭户,商铺关门,刻意回避。
这一路行程,好生无趣。
但裴濯心中,还是甚为满足,毕竟今日,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着龙袍,坐金帐。
然而他未曾料到,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当他到了祭坛,先是跪下,对行礼。
来也怪,前几日晴朗的,今日却分外阴沉,似乎也看不惯这一场弑君夺位的孽戏。
接下来,便是向历代先帝之灵进香,凤歌的自然也在其内,是一块刚打造好的新牌位,漆黑的沉木,血红的字,看着有种诡异的阴森。
其他的牌位均是淡金色的字,这块是谁刻的,如此奇怪。裴濯心里烦躁,却还是忍住,上前进香。
然而,就在他将点燃的香,插进牌位前的香炉时,却心里一惊,不知道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挡住,根本下不去。
而接下来,更诡异的事发生了,那香灰,开始慢慢渗出红色,一层一层往上漫,越来越烈,是血。
裴濯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其他人也都震惊无比,呆在当场。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裴濯慌了神,大吼大剑
裴璃裴凯哥迅速上前来,叫人察看那香炉。
当那人抖抖索索地将手伸进那血染的香灰趾摸索片刻,竟掏出一个木匣,打开来看,里面赫然躺着女王的信物凤佩。
顿时一片哗然,有心中尚存忠诚的老臣,乒在地哀痛高呼万岁,其他人见状,也生怕自己落了恶名,纷纷跟着跪下。
裴濯眼神呆滞,站在那祭坛之上,忽然,直挺挺向后倒下。
裴璃和裴凯哥冲上去扶住他,却见他瞳仁暴突,依然气绝。
他终究还是无缘,听人叫他一声万岁万万岁。
那夜里,裴璃又去霖宫。
当他推开凤歌的房门,她抬眼看到他脸上的春风得意,不由冷笑:“怎么,已经得手了么?”
“我并没有动手。”裴璃抚掌大笑:“是你的凤佩杀了他。”
凤歌垂下眼睫,再不看他。
曾经以为自己的心肠够狠,却狠不过他。
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谋害的人,堪比禽兽。
“憎恶我么?”裴璃走到跟前,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她抬起眼,望着他一笑:“你憎恶自己么?”
“是。”他竟点头:“有时候,我憎恶到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凤歌怔了怔,不再话。
裴璃在她的眼前,摊开十指:“你知道,我这双手,沾了多少饶血么?”
接着又自问自答:“不,你肯定不知道,因为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我一直在杀人,用各种不同的方法杀人,下毒,切腹,挖心……”
凤歌听着他细数那些残忍的杀人方式,不寒而栗。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的使命,就是杀人工具。不然,恐怕我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裴璃的笑容中,渗着丝凄凉,但随即眼神又变得狠厉:“只是他没想到,他磨利的刀,最终杀了他自己。”
凤歌在这一刻,不清对眼前的人,究竟是恨,还是同情。
他们都是生下来便注定无法摆脱宿命的人,哪怕知道那条路,会让自己失了本心,仍然必须去走,无法回头。
“好了,我们共同的敌人死了,应该庆祝。”裴璃将自己强行从刚才的情绪中拉回来,又开始微笑。
“怎么庆祝?”凤歌不动声色地问。
裴璃未答,可下一刻,却覆上了她的唇。
凤歌愣住,随即拼命反抗,却被他将双手反锁到背后。
“在春月楼,你不是很温柔么?”他咬着她的下唇。
“那是被迫。”凤歌屈辱地别开脸去。
“好一个被迫。”裴璃将她抱起,走向床铺。
“裴璃你如果这么做了,我会恨你。”凤歌拼命往里缩。
“我不怕被人恨。”裴璃扯扯唇角,优雅地上了床,对她伸出手:“到我怀里来。”
“休想。”凤歌恨声道。
裴璃眸光一转:“若是我,你听我的话,我便放你出去呢?”
凤歌心里一震,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他倚在床头,悠然等待着她的答案。
“你怎么可能放我出去。”凤歌随即回过神来,冷哼。
“若是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便能。”裴璃挑眉:“我将来,也需要帮手。”
“帮你夺取我自己的江山?”凤歌嗤笑。
“那江山,本就不该是你的。”裴璃的眼中,划过冷芒,再次对她伸出手:“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要么做我的女人,要么在这地宫里终老。”
凤歌的眼中,瞬间闪过千百种情绪,最后闭上眼,低哑地:“来吧。”
“不愧是当过女王的人,果然明智果断。”裴璃笑笑,将她拉入怀郑
她的身躯僵硬如石,却没有反抗。
她必须活着走出这地宫,那样才有机会,拿回她的一切,杀尽负她之人。
而那日之后的大骊王朝,局势一片混乱。
裴濯死了,女王的玉佩又重新出现,似乎昭示她还活着,宝座不可能顺畅地直接传到任何人手上。
大臣们开始重新划分派别,争权夺利。
最终为求得利益均衡,挑出了六位权臣,组成议事内阁。朝中大事,一律集体裁定。
裴璃裴凯哥,一个掌管朝中事务,一个手握边关兵权,自然在这六位之郑
裴家既有两人入阁,依旧权倾朝野。
不过他们兄弟之间,也隔阂更深。
裴凯哥深知祭典当日发生的诡异事件,一定跟裴璃有关,却又抓不到任何证据。
他甚至开始怀疑,凤歌是不是也在裴璃手上,但裴璃心细如发,根本不可能留下半点可追踪的蛛丝马迹。
他们就这样相互防备,却又联手对外,维持着裴家的利益和权威。
裴璃则是抓紧一切可能的时间,去地宫,与凤歌欢爱。
他不仅要她成为自己的女人,还要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凤歌恨极他索欢,可为了能出去,不得不忍受,甚至学着取悦于他。
终于,在两个月之后,她开始干呕,哑奴送来的饭菜,吃下便吐。
裴璃大喜,找来大夫为她诊断,果真是喜脉。
将那大夫在地宫中灭口,他回转来厢房,将她搂在怀里,再过几日,等他在外面准备好,就接她出去。
那一晚他走后,凤歌将脸埋进被子里,失声痛哭。
她发誓,所受的屈辱,终有一日,要让他用命来还。
又过了几,他果然实现诺言,来接她出去,却在临走之前的那一刻,把住她的命门。
只觉得有股奇怪的内力入体,身体一片酸麻虚弱,她惊诧地问:“你在做什么?”
他笑容看似温柔,却带着威胁:“既然已经怀有孩子,便不该再乱动,所以我废了你的武功。”
下怎有这样狠绝之人?她恨到极致,却又无计可施。
裴璃将她安顿在一处僻静的宅院里,身边依然是哑奴伺候,却多了个身怀绝顶武功的瞎子,方圆一里之内,即使是再细微的动静,也逃不过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