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裴璃才起身离开,如今,他已彻底成为一个逃亡的钦犯,抓捕他的告示,贴得满城都是。
重新罩上蒙面巾,他前往那座幽冥卫会合的鬼宅。
然而,直等到三更时分,还是没有人来。
他挫败地咬牙,夜骐啊夜骐,你居然敢毁我根基,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你也尝尝我今日,绝望的滋味。
这的确是夜骐做的手脚,他告诉他们,幽冥卫的联络方式和地点,已被朝廷察觉,所以另外改了一套联络方法,而且严令再到此处聚集,以免被瓮中捉鳖。
因此,裴璃现在再怎么召唤等待,也是徒劳。
眼看已快亮,裴璃怕暴露行踪,不敢久留,疾速离开,自隐秘的入口,回到霖宫。
这个暗无日的地方,暂时竟成了他唯一安全的庇护所。
但即便是这里,夜骐也是知晓的,仍需以防万一。裴璃只觉得忿恨到了极点,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该和夜骐当盟友。
可是,当初的形势,他却又只能选择与之联手。
裴璃懊恼地一脚踢开当初关凤歌的那间房,倒到床上。
眼神四顾,他又不禁想起了凤歌。
现在,他也深陷泥沼,只剩下她一个人留在狱中,他们总不至于对她怎么样吧?
越想越觉得烦躁,他自嘲,你如今能保住自己的命都不错了,居然还记挂着别人。
眼睛闭上,他逼着自己入睡,脑中却是纷纷杂杂的画面,混乱交错,让人不得安生。
良久,他终于放弃,猛地一捶床,坐了起来,眼神阴鸷。
出了房门,绕过幽暗的走廊,他来到另一间厢房的门外。
这一次,他直接踹门进去,走近屋内被铁链掉在半空中的人。
那人在看见他时,眼神一惊,但瞬即又垂下了眼睑,如死了一般。
裴璃站在他面前,笑容残酷:“怎么样?现在尝够生不如死的滋味了么?”
那人只是沉默。
裴璃忽然出手,一把捏住他的手肘关节,只听见一声轻响,很显然骨骼已经断裂。
但那人,仍旧是一声未吭。
“不错,硬气。”裴璃点头笑道,一伸手,扯过架子上锋利的铁钩,用尖端在手心里试了试,微偏着头,眼中闪着寒光,声音轻飘阴狠:“好久没亲自使过这玩意儿了,今日手痒,不如就在你身上试试?”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铁钩已经猛力挥出,转眼间,便生生勾下一块血淋淋的皮肉,那人尽管咬紧牙关,仍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裴璃垂着眸,看血从那铁钩上滴落,在地上汇成细流,心中的躁意,终于缓解了几分。
看来,自己果真是嗜血的魔鬼。他冷笑,又挥舞着铁钩,在那人身上狠狠划了几道,才扬长而去。
待门再度合上,那人才缓缓抬起眼来,目中满是仇恨……
而这几日,在大骊牢,凤歌也是寝食难安。
当时那一幕太震撼,她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劫狱。
看着裴璃从牢中逃出,那一刻,她居然感到,自己松了口气。
曾经那么恨的人,到了最后关头,她却不忍他真的去赴死。
但对之后的事,她却再无任何消息来源,让她心中焦灼,不知最后,他到底有没有成功逃脱。
而且……还有那个女人……她不肯承认,自己心底,竟也担忧米苏的安危。
你真的是被蛊惑了吧?她骂自己。
米苏的那些话,她强硬地矢口否认,却又不自觉地,在心中猜测其中的可能性。
若真是……怎么办……不,不,不可能。她再一次否定,双手抱住头,不敢去深想。
但是,米苏却又来了。
当牢门口传来那声“圣上驾到”,凤歌竟觉得,心里一松,她还活着。
米苏走近,凤歌看见了她红肿的双眼和憔悴的脸色,愣了愣,但没有作声,只将脸转到一边。
让狱监打开牢门,米苏走了进去,在凤歌面前站定。
“你怎么又来了?”凤歌的语气,极为不耐烦。
“嬷嬷告诉我,我的母亲,是先帝的兰妃。”她回答,一提起于嬷嬷,眼眶中再次涌起泪水。
凤歌的心里一颤,立刻反驳:“她在骗你。”
“不可能。”米苏凄然一笑:“她不会在临死前,还要骗我,而且,她从未骗过我。”
“那她还劫持你?”凤歌冷笑。
“她那样做,一定有她的不得已。”米苏的话,不知怎么,让凤歌心头火起,吼道:“她那样对你,你还要相信她,傻不傻?”
米苏怔然看了她片刻,忽然轻吐出一句:“你这是在……关心我?”
凤歌顿时脸涨得通红:“谁关心你,少自作多情。”
米苏的眼中,刹那间滑过一丝欣慰,在床边坐下,低问:“其实,你也在怀疑,对不对?”
“我什么都没怀疑。”凤歌别过头去,表情冷然。
“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米苏眼眶一红,声音里带着哽噎:“所以……”
凤歌打断了她的话:“所以你就妄想,我是你的亲人?怎么可能?别作梦了。”
米苏没再话,只是怔怔地望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她这些,真的已经脆弱到了极点。于嬷嬷的死,让她本来温暖的心,再度陷入冰冷的海底。
谁也不知道,孤单长大的她,心底该有多么渴望亲情。
“别这样看着我,我跟你没任何关系。”凤歌受不了那样期盼的目光,烦躁不安。
米苏便又垂下睫毛,只盯着自己的指尖。
半晌,凤歌吼道:“你还不走。”
米苏默不作声,但也没动。
凤歌狠狠瞪了她一眼,翻身躺倒,恶狠狠地:“随便你,我要睡觉了。”
米苏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忽然伸手,帮她拉了拉背后的被子。
凤歌顿时浑身一僵,又回过头来凶她:“少在这假慈悲,快走。”
米苏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眼中隐约有泪光在闪动。
这女人……凤歌真的是被打败了,懊恼无奈:“你究竟想怎么样?”
米苏终于站了起来,慢慢走出了牢门,却又忽然回头,正对上凤歌的目光。
“我一定会查清楚。”她语气坚定。
凤歌冷哼一声,用被子蒙住了头,心中百味杂陈……
而无论是于嬷嬷的话,还是凤歌的反应,都让米苏更加相信,自己和凤歌,可能真的是一母所生。
她们的母亲,应该就是兰妃,兰惜蕊。
可对于嬷嬷和裴璃的关系,她却仍想不透。凭直觉,他们一定是极为亲密的关系,比如,母子。
然而,若于嬷嬷是先帝的妃子,那裴璃又怎么会是裴濯之子?其中有怎样的过往渊源?
从牢出来,她并未直接回寝宫,而是心念一转,走向后方那片先帝原本的妃嫔居处。
这一次,她找得很仔细,每座宫殿的名字,都一一看过。
最终,有三个字映入她的眼帘映雪殿。
于嬷嬷的名字叫梁雪映,按推测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她住的地方。
当随行的侍卫,推开那扇沉重的殿门,里面如同惜兰阁一样,布满了陈年的灰尘和蛛网,但所幸,摆设仍在。
“你们都先在门口候着。”米苏淡淡地吩咐,独自走了进去。
殿中格局明朗,和米苏自己所住的寝宫一样,分为外厅,花厅和内室。
四处浏览了一遍,她踏进了内室。
由房内的布置可以看得出来,其主饶大气典雅。
想起于嬷嬷,米苏的眼眶又不禁泛红。想她本是尊贵的皇妃,缘何落至那等地步,其间到底遭遇了怎样的变故?
一样样看着遗留下来的物件,米苏想象着当年于嬷嬷的生活情态,忽然心中一动,从怀中掏出个的包裹。
这正是于嬷嬷临死之时塞进她手中的东西,打开外面的丝绢,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枚巧的印章,和一把精致的钥匙。
那印章上,是一个刻工考究娟秀的“梁”字,正是当初夜骐给她带回的信上的印鉴,米苏认得。
可那枚钥匙,米苏却不知道,要开的是那把锁。她在房中,仔细寻找。
忽然在雕花木架上,看到一个奇怪的物件,底部是个的盒子,上面却有一个陶泥塑的人儿,手轻轻一碰,那人儿便会左右摇摆。
那人儿的服饰长相,看起来很怪异,不像是中原人,约莫是从遥远的异国,带回来的稀罕物。
米苏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忽然目光一怔,她看见就在那盒子的侧面,有个的锁孔。
莫非……她忙取出那把钥匙去试,尺寸刚好吻合,插进去之后轻轻一拧,那底盖便弹了开来,从里面掉出一个纸团。
她接住,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四句诗:
兰馨含蕊惜清风
飞絮扬落碧水中
偷得光阴三四许
情醉今日始知浓
米苏在默念这几句诗,忽然,手猛地一抖。
将四句诗的首字联起来,便是兰妃飞偷情。
而就在第一句中,恰好包含了那个名字兰惜蕊。
米苏的心,似乎被什么重击了一下,整个人呆滞在当场。
仿佛是做贼似地,她慌乱地将那个纸团和钥匙收好,又将那个盒子恢复原状,放回原处,然后便匆匆出来,带着侍卫离开。
回到寝宫,她怔怔地坐在床上,想着今发现的这件事。
为何于嬷嬷当初,要写下这四句诗?
而这诗中所透露的这个秘密,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为何她不直接告诉先帝,而是用这么隐晦的方式,藏在那样隐秘的地方?
正在思绪纷繁中,忽闻裴凯哥来见。
她定了定神,宣他进殿,顿了顿,又让宫人传他直接进内室。
裴凯哥进了门,温柔地问她:“心情好些了吗?”
米苏苦笑,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此刻混乱的心情。
“你能不能……”米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试一试:“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果然,裴凯哥神情一滞。
但米苏还是坚持问出了口:“当年先帝的雪妃和兰妃,你知道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裴凯哥艰涩地反问。
米苏咬了咬唇,心一横,干脆直言:“嬷嬷临死之前,告诉我,她就是雪妃,而我的母亲,是兰妃。”
裴凯哥愕然:“她是雪妃?怎么可能,雪妃早就……”
他猛地煞住了口,米苏却抓住了他的话,立即追问:“早就怎么?”
裴凯哥的神色,顿时不安之极,站起身来,又欲逃避:“我……还要去巡查军务……先告辞……”
“裴凯哥。”米苏叫他的名字,语气疲惫而渴切:“你知道吗?我这样茫然地探寻自己的身世,真的很累,你告诉我好吗?哪怕一点点也好。”
裴凯哥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没有转身,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你的母亲,的确是兰妃。”
米苏心中一颤,又问:“那凤歌呢?”
裴凯哥闭了下眼睛,苦笑:“也是。”
米苏呆住,当她终于证实了这一点,却不清自己此刻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和她……是姐妹吗?”她的声音也在发颤。
“是。”裴凯哥再一次叹息。
“那我们的父亲,究竟是谁?”米苏的指尖收紧,掌心里已渗出汗。
裴凯哥却在听见这个问题时,眼神剧烈一跳,抿紧了唇,半晌,吐出一句:“我不能告诉你。”随即便疾步离开,再没有停留。
米苏呆呆地坐在床上,心中由最初的一片空白,慢慢生出欣喜。
她和凤歌,真的是姐妹,这世上,她还有亲人。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即刻前往牢。
凤歌再次见到她时,十分不耐烦:“你又来了。”
而当凤歌看清她此刻百感交集的眼神,心中顿生不妙。
“你离我远点。”凤歌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心中越来越慌。
她却没有停,一直走到了床边,忽然握紧了凤歌的手,声音低而哽噎:“我们真的是姐妹。”
“谁我跟你是姐妹?”凤歌甩掉了她的手,惊恐万分:“你不要在这胡袄。”
“裴凯哥告诉我了。”米苏的眼中,已有泪光。
裴凯哥?凤歌眼神凝滞。
“他胡的。”凤歌垂下眼睑,喃喃地,却已没有底气:“我是真命女,怎么可能和你是……”
米苏没有作声,她知道,凤歌害怕自己从到大的信仰破灭。
抬起手,她轻轻抚摸了一下凤歌的头发,低声:“我会想办法……把王位还给你。”
凤歌猛地怔住,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她。
米苏伤感地笑了笑:“我回来,不过就是为了找到自己身世的秘密,想要明明白白的活着,并未想过,真的要坐这个王位。”
凤歌的眼神一闪,忽然开口:“是的,我的母亲,就是兰妃,兰惜蕊。”
米苏在听了凤歌的话之后惊喜万分,一把抱住了她,泪流满面。
凤歌在她的拥抱中,僵硬了身体苦笑。
自己跟这个人,真的是姐妹吗?直到现在,她仍是不愿意承认。
但这是摆在她面前的一个绝好的机会,她要自由,她不想在这牢里,提心吊胆地呆一辈子。
何况,米苏还,将来会还她王位。
姑且就先承认吧,反正这个女人,现在看起来,倒也没有那么讨厌。
肩头的衣裳已经被米苏的泪润湿,她不自在地扭动了下身体,咕哝:“好啦,抱了很久了。”
米苏忍不住破涕为笑,松开了她,却还是握着她的手不放。
“我真的没想到……”米苏叹息,她们之间,以前每次交手,都是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
却没想到造化弄人,这样势同水火的两个人,居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凤歌垂着眸,此刻心中也有同样的感慨。假如当初,她真的毒死了米苏,若是一辈子不知道真相也就罢了,万一有一知道了……她打了个寒颤,原本只是任米苏握着的手指,不由得微微反握住了米苏的手。
米苏感觉到这一刻她微妙的变化,心中一暖,又想去拥抱她,却又怕她嫌自己婆婆妈妈,只能含着泪微笑,眼中满是感激。
感谢上,终于起了怜悯之心,让她们在有生之年,还能够相认。
“凤歌,你,我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她不禁喃喃地问。
凤歌撇了撇嘴:“我哪知道。”
米苏笑了,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你当妹妹吧,这么孩子气。”
凤歌还是不习惯跟人太过亲热,别扭地往旁边一躲:“你才孩子气。”这样如被抛弃的孩,缠着人认亲戚,还好意思别人孩子气。
“好吧好吧,我们都别争了,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我们到底谁先出生……”到这里,米苏眼神黯淡下去。
即便今日相认了,也还是有遗憾。
她们的母亲,已化为万里之外的白骨,而父亲,还不知道是谁。
她又想起那个纸团上的诗,想问,却又怕对凤歌的打击太大,忍了忍,终究只是委婉地问:“你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失散?”
然而即便是这样委婉,还是让凤歌的心中,虚空得厉害,垂下睫毛,勉强保持平静:“不知道。”
算了,米苏苦笑,换了个话题:“我会尽快想办法,安排你先从这里出去,你别急。”
凤歌轻轻点零头,她现在毕竟是重犯,要救她出去自然要费一番周折。
两个人坐着,相对无言,凤歌将手抽了出来,低声:“你快走吧,在这里呆太久了不好。”
“嗯。”米苏答应,温暖地笑着,又拥抱了她一下,才不舍地离开。
凤歌在她走后,将脸埋入双膝间,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仿佛是突然一脚踩空,从云上直直坠落下来。
那个关于她的持续了十九年的神话,光芒黯淡下去,现出来的,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其实,并非真的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真命女。
甚至,身世中不知道隐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从神降成凡人,这种落差让她心里虚空得厉害,似乎自己的人生,根本就是个笑话。
苍白的唇边,泛起凄然的笑,她在这一刻,很想哭。
原本从一出世起,她的人生就被铺排好,却突然被全部颠覆,她简直茫然不知所措。
她想起自己时候,自记事起,就未见过父母。身边的人告诉她,母妃在她三岁时,便因病过世,又过了一年,父王也因思念而抑郁成疾,追随她而去。
于是,世间就剩下了她,孤孤单单一个人。
才四岁,便被抱上那把凤椅,接受万众膜拜。
那么的孩子,自然是好动的,可是当有一次,她忍受不了长时间的坐着,溜下宝座跑掉,可回到寝宫,等待她的,是帝师的戒尺。
她的帝师,就是米策。
记忆中,他从未对她笑过,她学得再好,他也不会称赞一个字,而若是学不好,便会挨那戒尺,他打的时候,从不留情,每次她的手心,都是一片红肿。
他看着她的眼神,总是淡漠而严苛。甚至有一次,在她的乳娘实在心疼,忍不住哭着跪下,替她求情时,他也只是冷冷地:“她不是孩子,她是王。”
接着,便是用更重的力道,打她的手心,次数也翻了一倍。
那一日,她呆呆地看着他,真觉得他,残酷如魔鬼。
因此,当后来听闻他被杀时,她的心里,竟有一丝快意。
可如今,米苏告诉她,她们竟是姐妹,那么她们的父亲,会不会是……米策?
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拥紧了被子……
到了晚间,忽然有宫女到牢,陛下给她送来东西,打开来看,是热腾腾的点心。
那一刻,她冰冷的心,又忽然有丝回暖。
其实,有个姐妹,也还是不错的吧。
不是卑躬屈膝的奴婢,不是各怀心思的臣子,只是真心地想为你留着些好吃的好玩的,这样,倒也挺好。
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正在逐渐接受这个事实。
此刻,米苏也正坐在寝宫里感慨,又想流泪,又想微笑。
失而复得的亲情,让她欣喜万分,哪怕凤歌对她,还是有些隔阂,但她已经很满足。
只是,她又叹气,想起于嬷嬷的遗物。
那个秘密,于嬷嬷当初真正想告诉的人,应该是先帝爷吧?可为何,却最终永远锁在了那一方黑匣中,直到自己今日,误打误撞才发现?
而裴凯哥当时听于嬷嬷是雪妃时那样吃惊的神色,还有那句“不可能,雪妃不是早已经……”
她猜测,他没有出来的话是:雪妃不是早已经死了么?
而之前的种种蹊跷表明,雪妃绝不是正常死亡,而应该是发生了某种变故。
再联想到于嬷嬷和裴璃之间的关系,就更是复杂。
但她知道,剩余的答案,裴凯哥再不会告诉她,只能靠自己去找。
第二,她把裴凯哥找来内宫,商量救凤歌出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