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宅。
内院正厅,陈悉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桌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这些年,陈玉怀和柳茹一直在做丝绸生意,家底厚实,富贵荣华,其实他们如今,根本不缺一间陈记剑铺。
纯粹二人贪得无厌,不愿放过任何一丝利益,能侵占一分一毫都是好的。
“悉儿,多吃点。”
柳茹夹起一块鲍鱼,放在对面少年碗里。
少年一袭锦衣,面貌还算清秀,但长得远没陈愈好看,此人便是柳茹和陈玉怀之子,即陈愈的堂弟,陈悉。
年十五,修为练气三层,前两日在凤鸣山下成功报名,只待下月初通过考核,就能正式成为鸿鹄书院灵院的弟子。
“对了娘,你和爹今天去剑铺,后来怎么样了?”陈悉问道。
柳茹哼道:“我们要,他们还敢不给吗?”
“其实,我们家也不缺那点钱。”陈悉叹口气,道:“其实真没必要。”
他一个修行中人,脚踏仙路,自不会盯着那些俗世金银,当初陈玉怀和柳茹侵占陈宅时,他还小不懂,但这回柳茹和陈玉怀打剑铺注意,他倒是有劝过。
但不是为陈愈考虑,也不是对张铅华心生愧疚,仅限于——没必要。
这件事没必要,但你们非要那么做的话,随你们吧。
“什么算了?”柳茹道:“你是陈家的未来,陈家的一切当然要由你继承,那个陈愈也配?”
陈悉摇摇头,无所谓道:“随你们吧。”
柳茹忽然想到什么,问陈玉怀道:“对了,当家的,你说陈愈那小子不会真成练气士了吧?”
“陈愈成练气士了?”陈悉一愣,旋即摇头道:“这绝对不可能。”
他小时候就和陈愈不亲,相处也不多,对这个堂哥唯一的印象,就是不能修行的普通人,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还有,没有气脉之人,又怎能成为练气士,简直是无稽之谈。
“张家人说的。”柳茹道:“谁知道是真是假。”
“管他是真是假,就算真成练气士,也比不上我们悉儿的一根毫毛。”陈玉怀傲然道:“我儿可是马上要进鸿鹄书院的人。”
说起鸿鹄书院,陈玉怀接着道:“悉儿,等进入书院,要记得照顾好自己。还有,书院卧虎藏龙,人才济济,以后在书院,可要和师兄弟们友好相处,莫要去随便惹别人,尤其是那些剑修。”
供陈悉几年修行,陈玉怀当然对修行界了解一二,知道剑修乃是练气士中的王者,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自己儿子在大哥儿子陈愈面前,是天之骄子,在剑修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
“是啊,悉儿。”柳茹附和道:“娘听说剑修是天选之子,修的是剑气,威力骇人,远胜灵修,你可千万不能惹。”
“爹、娘,我知道了。”
陈悉道:“我不会傻到去惹剑修的,再说,就算想惹也惹不到,剑修只在剑院,而灵修是在灵院,根本接触不到。”
陈悉接着道:“还有,最终能不能留在书院还不一定呢,还要有一场考核遴选。”
“我儿一定能行。”陈玉怀一脸骄傲,柳茹则忙着给陈悉夹菜,两人看着自己光宗耀祖的儿子,越看越欢喜。
低头吃饭的陈悉,眼中却闪过一丝黯然。
听到父母说起剑修,他有点不是滋味。
他也渴望成为剑修,不止他,几乎每个灵修都渴望成为剑修,但是没这份幸运。
而作为练气士,他更能知道灵修和剑修的差距。
还是那句话,别人仰望他这个灵修。
而他这个灵修,却要仰望高高在上的剑修。
“我如果也是剑修,那该多好……”陈悉心中感慨,但他知道根本不可能,这就是命。
不过又很快释怀,他能成为灵修,已经足够幸运,像自己堂哥陈愈那种不能修行的凡人,才可怜。
……
……
张锦年驾着一辆马车,停在陈宅门口。
陈愈掀开门帘,跃下马车,转身搀张铅华下车。
“喂。”
张邻幼见陈愈没扶自己的打算,朝陈愈伸出玉手。
陈愈这才牵她下马,张邻幼松开陈愈手前,还偷偷捏陈愈手心一把,似乎是对陈愈刚才把她忘记的报复。
几人站在陈府前,陈愈和张铅华静静看着陈府牌匾,眼神都有些恍惚。
被迫离开这里,一晃六七年了,当初被赶出来时,陈玉恒还未过断七,陈宅的白灯笼都还没摘。
孤儿寡母,却只能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陈愈深吸口气,收回目光,踏上台阶,敲了敲门,张铅华三人跟在他身后。
俄顷,门房打开门,隔着一条缝看来,打量陈愈后问道:“你是谁?有何事?”
门房早已不是当年的门房,并不认识陈愈几人。
“我敲门,只是让你开个门,别多问,起开!”
陈愈直接推开门,无法抗拒的力量把门房挤到一边,倒也没伤门房,然后带张铅华三人步入内院。
穿过熟悉的前院,迈过小时候曾迈过无数次的垂花门,陈愈带着母亲舅舅和小姨,出现在内院中。
还在正厅吃饭的柳茹等人一愣。
“二叔、二婶,你们好啊,还有陈悉,好久不见。”
陈愈朝着正厅挥挥手,笑容灿烂,彬彬有礼。
这时,陈愈身后的门房慌慌张张跑来,朝正厅说道:“老爷夫人,这几人强闯进来,我没拦住。”
“你是陈愈?”
柳茹起身走出正厅,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陈愈,呵斥道:“谁让你闯进来的?”
而后她又指向陈愈身后的张铅华,骂道:“好啊!好你个寡妇!就是这么教儿子的?!”
话音刚落。
陈愈身形一晃,于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来到柳茹近前。
变起肘腋,厅中陈悉脸色一变,但已然来不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陈愈一巴掌扇在柳茹脸上,扇得柳茹原地旋转一圈,摔倒在地。
“我娘性情温良,端庄贤淑,从不恶语动粗。”
陈愈俯瞰瘫坐地上的柳茹,道:“这一巴掌,我替她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