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萧时卿的警惕性,倘若被人跟踪,他是能察觉的。
但今日也许是心里太激动了,又或许跟踪的人本身就没有什么威胁性,所以被他忽略了。
他人刚到楼上坐着,亲娘就让人去问掌柜的了,得到的答案是五日之前就定下了包间,但具体是什么人,掌柜的不知道的。
瞿扶澜定位子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出面,她处于这个男女大防的时代,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约见一个男子?
倘若不是为了把话说清楚,做個了断,她都不会跟萧时卿见面。
虽然如今她恢复了自由身,但倘若不跟萧时卿说清楚,回头他找裴府麻烦怎么办?
瞿扶澜想好好生活,过安稳日子,就得提前把隐患去除了。
马车轮子咕噜咕噜碾压在地板砖上,瞿扶澜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准确来说是在思考等会儿要怎么跟萧时卿说清楚。
跟车的是两个新买来的丫头,一个叫碧草,一个叫如茵,都是瞿扶澜给改的。
否则两人名字那叫一个随便,比她在现代时叫招娣那个名字还磕碜,一个叫丫蛋,一个叫傻蛋。
穷人家的女孩不值钱,许多父母都懒得费心思去想名字,随随便便就起了。
瞿扶澜给她们起了两个好听的名字,两个小丫头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日后人家问起来,她们终于可以骄傲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了。
等抵达目的地时,瞿扶澜准备下车,因着谨慎缘故,多看了两眼,就看到洪福楼另一边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这本来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可若这辆不起眼的马车旁边守着五六个小厮,这就值得关注一下了。
一般不起眼的马车,身边跟两个小厮就是极限了,毕竟条件有限,只能享受得起这个排场。
否则条件足够,就去用豪华大马车了,出门都是一干随从跟着,风光又气派。
所以一般看出行的马车,以及排场阵仗,基本上可以判定对方家里条件了。
如今对面那辆马车,小厮五六个,搭配一个小马车?还出现在洪福楼这种高档消费的地方。
这操作有点乱七八糟的感觉。
颇有一种想伪装身份去做什么,然后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知道换小马车,而忘记了减少跟车人数了。
这情形,让瞿扶澜多了一个心眼。
她没有立刻下马车了。
与此同时,二楼里坐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年轻女子,不是萧夫人又是谁?
“这都等了这么久了,他要见的人是谁,怎么还不出现?”萧夫人一大早跟着儿子过来的,都等了一个上午了,连一个人影儿都看不到。
此时她们的包间在二楼,儿子的包间在三楼,萧夫人已经打点好关系了,只要有人进了儿子的包间,她就立刻上去看。
其实萧夫人心中有猜测的,能让儿子丢魂失魄的,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
可真是不得了了,这男女授受不亲的,她一个姑娘家也好意思与一个男子私下里见面。
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萧夫人心中很急,想着只要李寄柔敢出现,她今日就要让对方名节扫地,看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也许是没到时候,估计是表哥来早了。”纪霓裳轻声道。
萧夫人听了就更确定是李寄柔了,否则以儿子的脾气,哪里有耐心等这么久?
如此一来,萧夫人心中的怒火就更旺盛了。
不过一个奴婢,也好意思让人等这么久?
正想着,就听到有人敲门,她让进。
“夫人,楼上有动静了,我亲眼看到有人进去了。”
萧夫人都来不及问是什么人进去了,立刻就起身往楼上去了。
纪霓裳跟在后头,她今日要扮演的角色就是劝架,多在表哥面前留好印象。
结果这一上去,哪里有李寄柔的身影?
反倒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在里头。
萧时卿看到小男孩出现,都怔了一下,还来不及询问缘故,就看到母亲怒气冲冲闯进来了。
萧时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跟踪我?”
萧夫人计谋失败,又是心虚又是难堪,有些恼羞成怒,指着那个男孩道,“谁让你进来的?让你进来的人在哪里?快说!”
否则好端端,这男孩进来做什么?必定是受人指使!
那男孩都被吓了一跳,当即连话都说不出来。
萧夫人越发肯定是李寄柔让这个男孩进来打探情况的,心眼可真多啊。
让这样的女人进门还得了?
事到如今,萧夫人早已经忘记了当初李、萧两家相邻时,李寄柔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只一心想着对方为了嫁入高门,什么下三滥手段都使得出,她又怎么会让这样的女人进家门?
萧时卿脸色很难看,一句话都不想说,抬脚就走了出去。
萧夫人见状急忙跟上。
但儿子身高腿长的,她哪里跟得上,一下子就被远远甩在身后了,等到一楼时,儿子的马都不见了。
“你们看到世子往哪个方向去了?”
守着不起眼马车的几个小厮指着一个方向,萧夫人连忙让跟上去,可惜才跟了一段路,就又是四通八达的道路,具体该往哪个方向,就不知道了。
萧夫人气得快吐血了。
这个时候她还想返回去找那个小男孩问话,人家也早跑了。
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了。
却说萧时卿也不是没有目的的走,先前那个小男孩进了包间,就塞给了他一张纸条。
上面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就标明了一个地址。
本来他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等看到母亲进了包间,他就知道了。
等他抵达新地点时,瞿扶澜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萧世子,想跟你好好谈个事情,可真不容易。”瞿扶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描淡写的开口。
萧时卿很惭愧,都是他疏忽,竟然被人跟踪了也没察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当即道了歉。
瞿扶澜摆摆手,示意对方坐。
然后她也不浪费时间铺垫什么了,直接开门见山。
“我听说萧世子与裴世子打了一个赌,在秋狝的时候比赛,赢了让对方答应一个条件?”
萧时卿没想到裴霁安会把这个事情跟她说了,本来他不想让她知道,等到秋狝时,他一定会赢,到时候就能让她摆脱奴籍。
可是她既然知道了,他也不打算隐瞒。
“是的。”
瞿扶澜把一份契约递给他,“你看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