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婳整个人恍惚了两天,在家里做什么都是丢三落四的,父亲问她怎么了,她支支吾吾老半天,也一句话说不出来。
瞿扶澜来找她,两个人在房间里嗑瓜子,结果瞿扶澜说了半天话,任婳也是没有一個反应。
“你怎么了?”瞿扶澜伸手到她跟前晃了几晃,她都没有反应,这走神得也太厉害了。
丢魂了吧?
还是任婳自己回过神来的,看着瞿扶澜道,“你说,如果二公子说要娶你,你会是什么感受?”
瞿扶澜差点被嘴里的瓜子呛住了,“你中邪了还是被人夺舍了,说什么胡话呢?”
世子说要娶她?好端端的娶她做什么?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
任婳的表情欲言又止,又若有所思,再欲言又止,整得跟便秘似的,瞿扶澜看得都难受,“你到底怎么了,你好歹说出来我听听,才能给你分析分析呀?”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她都问蒙圈了,还怎么说?
任婳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红了脸,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其实她到现在都还有点恍惚的,那一切是真的吗?
太玄乎,太突然了,就仿佛做了一个梦一样。
可是回想起来,那一切又都是存在的,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
任婳还记得当时心跳得厉害,仿佛快从胸膛蹦出来了一样。
然后就是害羞,窘迫,紧张,无措。
最后整个人犹如悬浮半空一般,踩着虚浮的脚步回到家里,然后就只知道傻愣愣的坐着发呆,发愣,什么都顾不上,脑子里跟被塞了浆一样,什么都不会想,都不会转动了。
面对爹爹的追问,任婳还是能忍住不说出来。
毕竟这种事情不是儿戏,让父母知晓可就事大了。
但不说出来,她自己也憋得慌,如今都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倘若不找个人诉说一下,她觉得自己能疯。
“大公子,他、他说想娶我……”
*
裴府二太太的身体依旧时好时坏的,如今裴府里还是三姑娘跟程姑娘联合打理家事。
又因着三姑娘是待嫁之身,重心都在绣嫁妆上,许多事情不能照看周全,疏忽大意总是难免的。
程茹就不一样了,事事上心,面面俱到,该严格的时候严格,该宽宏大量的绝不苛责,才管家没多久,就获得上下一片好评了。
如此细心之人,对于大表哥的一些反常举动,程茹自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大表哥怕是看上了那个商户女。”
无人时,程茹才在母亲跟前说起这个事情。
程夫人十分惊讶,“香姐儿新交的那个朋友,名字叫任婳的姑娘?”
毕竟能用商户女这个三个形容词的,目前也只有任婳一个人了。
香姐儿喜欢结交朋友,又喜欢邀请人家到家里做客,程夫人是见过一次的,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广交朋友没有什么不对,但如果是谈婚论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裴家有一个庶出的三太太已经让妯娌之间关系不和睦了,这身份的落差,很是容易让后宅不安宁。
倘若再来一个商户女,在晚辈媳妇里,连姚幸的身份都比不上了,这还得了?
况且程家母女打的什么主意,她们自己心里有数,倘若程茹成了世子的妻子,日后就要同一个商户女做妯娌了,这传出去也太不像话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表哥都做了些什么?”事关重大,程夫人丁点儿不敢马虎。
程茹叹道,“先前任家商铺开业,当天晚上任家宴会,我与三妹妹去了,结果大表哥也去了,与任父把酒言欢,相处十分愉快,大表哥为人,娘是知道的,家里的应酬都不热衷,居然屈尊降贵到一个商户家里,除了是那种原因,还能有什么?”
除了这个,程茹都打探到任婳生病期间,大表哥都去探望过几次,还送了许多珍贵药材。
不仅如此,在裴府里二人私下里也见过几次。
裴渊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行为是坦荡磊落的,只有他光明正大了,别人才不会往龌龊的方面想,毕竟关乎女子名节,他各方面都考虑妥当了。
只可惜他还是过于有些自信了,他自以为的磊落,其实在别人眼里就是与众不同的,连任父那样的人都觉得不对劲了,何况程茹呢。
倘若程茹不打理裴府后宅,她也不能知道,谁叫她如今刚好管这些后宅事情,加上又亲自撞见了,想知道些什么,打探起来就容易方便多了。
“你说大公子想娶你为妻?!”
任家,任婳下定决心跟瞿扶澜坦白,结果才说出口,就被过来找她有事的父亲听到了。
结果任父的激动可想而知。
任婳恨不得整个人晕过去,但倘若真的晕了,事情就大条了,于是她坚强的去面对父亲。
“不是你想的那样,方才是我表达错误……”
不管先前多么胡思乱想,到了这种时候,任婳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是我听岔了,大公子怎么可能会娶我为妻呢?是我想嫁高门想疯了,白日做梦罢了!”
为了不让爹爹误会,任婳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了。
这种时候大公子所言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不可能,任婳已经果断抽出了女孩家的娇羞,包括埋藏心底窃喜和期盼。
任婳也不过是将笄年华,女孩子原本就会对未来一半抱有幻想,期盼能遇到一个如意郎君什么的,所以在面对裴家大公子这样优秀的人告白,她不可能不动心。
只是动心归动心,理智回归,她还是知道轻重的。
“什么叫白日做梦?我就说无缘无故的,裴家大公子怎么会在宴会上那么平易近人,如果是他想娶你,一切就说得过去了,我见大公子态度很是诚恳,又诚意十足的,你这胆小怕事的行事风格是怎么回事,在商业上都果断果决的,在人生大事上反而畏畏缩缩起来了。”
任父想得很是通透,纵然裴大公子有个儿子,但若不是这样,又如何轮得到他们家?
任婳见父亲都认真了,大有一种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冲动,她不得不一盆冷水浇过去,“这婚姻大事自来是父母命媒妁言,就算大公子有那意思,二太太又如何会同意,裴家老太太又如何会同意?”
任父果然被“这盆冷水”给浇醒了,对啊,婚姻大事都是家里长辈说了算,大公子想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