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儿，你一直盯着裴少夫人看做什么？”庆王妃见堂妹一直盯着人家看，实在唐突，不动声色出声提醒。

“堂姐，她那身衣裳……”

庆王妃顿时就懂了，“你没看错，那身衣裳是年前他国进贡的贡品，拢共就那么十几匹，除了皇后娘娘跟张贵妃，还有大公主每人得了几匹，其余的都被赏给功劳显赫的大臣，那裴世子定然是其中之一了。”

庆王妃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虽然衣服色泽暗淡，但布料质地实在没得说，穿在身上的质感，那是多少花里胡哨的衣服都比不上的。

然而这种布料颜色也极为挑人，一般人驾驭不住，反而被衣服拿捏了，容易造成人不如衣的感觉。

结果裴少夫人虽然没有皇后和贵妃等人的气质，却意外驾驭住了衣服款式，不得不说自身条件足够优秀才能如此。

庆王妃的语气都是羡慕的，没办法，哪个女人不想拥有少量而珍贵的东西？只是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有那个命，因为首先你得有一個了不起的夫君。

庆王妃都羡慕了，陶菀自然不必说，区区一个孤女，因为高嫁，就能享受这等待遇……心中越发坚定要寻一个最好的郎君，把别人都给比下去了才好，日后所穿所用，就是别人望尘莫及的。

确实是所穿所用，看看瞿扶澜手上戴的镯子，头上带的簪子，不懂行的人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懂行的一看就知道都是上乘品，而这里的贵妇，哪一个不是火眼金睛？

瞿扶澜知道自己被打量，但都是可以接受范围，唯有那个余家小姐，看她次数有点多，眼神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开始瞿扶澜没关注到她，实在是她打量她的目光过于明显，她想不注意都不行，她是听别人称呼，才知道其姓余的。

面对对方有些接近冒犯的打量，瞿扶澜也只假装无意与之对视，随后淡淡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希望对方能够收敛一些。

结果并没有打消对方的打量，眼神反而越发古怪起来。

趁着饭后更衣的时候，瞿扶澜询问身边丫鬟，“宴会上一直打量我的余家姑娘，你们认识吗？”

瞿扶澜也就随口一问，也并不指望能在这两个丫鬟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答案。

结果没想到两个丫鬟居然还真知道。

“裴家与余家曾指腹为婚，老太爷在的时候定下的，后来……”

在丫鬟的诉说里，瞿扶澜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后来裴家发生了一些事情，有过一段非常艰难的时期，跌落谷底，余家就立刻退婚了。

那个时候的裴世子也才七岁，亲自退的婚。

而当时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七岁小儿，在日后的几年光景里，让裴家成为京师城里最权贵的存在。

多少高门大户想巴结都巴结不到。

余家自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开始想尽各种办法挽回婚约。

瞿扶澜就想了起来，她还在老太太身边做丫鬟的时候，有一次给老太太送药，听到二太太跟老太太提及给大公子相看亲事的事宜，好像就提到了余家的事情，关于对话，她都隐约想起一些来。

——其实媳妇在调查各家闺秀情况时，余家人请了媒人，想与我们搭上关系。

——你是怎么做的？

——媳妇拒绝了，但还是来给母亲说一声。

——拒绝就好，以后关于余家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们无关。

……

“少夫人无需理会余家人，从前余家说翻脸就翻脸，老太爷都被气死了，老太太也是恨死了余家，偏偏余家人不要脸，见到裴府壮大，又想重提旧事，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连我们做丫鬟的，都瞧不起这样的人家。”

另一个丫鬟跟着道，“可不是？听说现在余家越发不如从前了，外面瞧着光鲜，怕是支撑不了太久，可谓是鼻涕到嘴边知道甩了，马车撞墙知道拐了，一切都晚了。”

这两个丫鬟是裴府家生子，能知道许多事情也是正常的。

瞿扶澜听着她们的话，心中却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当初听到二太太和老太太说起余家的事情，她并不怎么上心，因为当时裴世子对她来说不过一个陌生人。

眼下知道真相，她就忍不住去想，如果余家不主动退婚，那么裴世子后来娶的人，会不会就是余家姑娘了？

这个认知叫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不妥当，及时努力克制住。

等再见到余家姑娘，瞿扶澜也没法像先前一样毫无芥蒂，不过面上没有体现出来罢了。

好在余家人也没有刻意找她说话，否则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淡定了。

说起来，余家在裴府落魄时悔婚，虽然有失道德，但从余家大局考虑，是明智选择，毕竟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余家趋利避害也是人之常情。

但余家错就错在裴老太爷受重伤之际提出来，但凡多等一阵子，等裴老太爷伤情稳定了再提出来，就不会闹到后来的局面了。

而裴老太爷受伤，书中有提到过，也是裴家和萧家死敌的主要原因，当时两家联合打仗，但裴家前锋，萧家后援，但最后萧家军队没有按照约定时间赶到救援，让裴府损兵折将十分严重，裴老太爷也因此重伤。

最后好不容易被救了回来，还被气死了，这搁谁受得住？

余家也好意思想重修于好，也实在过于不要脸了。

这妇人聚会，少不得有那么一两个拎不清的，知道余家与裴家的事情，拿出来调侃。

“说起来，当初差一点儿，裴府跟余府就结成亲家了呢。”

这话一出，真是叫三方脸色都不好看。

瞿扶澜又被膈应到的感觉。

余家脸色也难堪。

庆王妃身为东道主，她脸色也不大好看，到底是年轻，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救场。

是另一个夫人开口调解道，“如今余家与阮家有意结亲，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说点其他的罢。”

话题都打开了，自然有人从善如流的接话话题，“真的吗？余家要与阮家结亲？”

阮父乃礼部侍郎，正四品官员，虽不能与裴家比，但余家若能与之结亲，也算高攀了。

瞿扶澜看了余姑娘一眼，所以都开始相看亲家了，还盯着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