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叫喊出声,用尽力气抓住周和宣的双手,沉沉地看着他:“王爷你醉了!放开我!”
被她这么一抓,周和宣的确停了下来,醉醺醺目光盯着青鸾,如一根针,刺进了她的眼盲。
青鸾使劲推开他:“你疯了!”
说到孩子,周和宣的气又席卷而来:“孩子!孩子!这个孩子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在他心里,对这个孩子的身份也持十二分怀疑的态度。
因为他再也不会相信这个女人了!
青鸾宣泄着:“那是我的孩子!当然重要!”
周和宣俯下身,在她的耳边低语:“可是我,永远不会承认这个孩子!”
他像是疯了,说着莫名其妙令人难以接受的话。
青鸾哭喊起来:“来人!来人!”
“王爷!王爷!”瑞娘一时脑热,顾不得那么多就大胆上前将周和宣拉开,“您不能这样对王妃!您不能这样对她!”
“滚!”周和宣大力掌掴在她的脸上,“谁都没有资格替她求情!谁都没有!”
就在他骂出这句话的时候,青鸾也奋力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那瞬间,眼泪自她眼眶流淌下来:“你是个禽兽!”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嘶哑绝望的一句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静下来。
从来没有看到青鸾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大家都惊呆了。
包括周和宣,他显然是被这一巴掌打得清醒过来,愣愣地转过头来看着青鸾。
青鸾哽了哽喉咙:“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打动你的心?你才能真正地接纳我?”她一边说一边抓过凌乱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尽量平静地说道,“如果我有做得不够的地方你告诉我,我改。但是请你不要一味地侮辱我。”
瑞娘的一边嘴肿了起来,但此刻她不管自己,而是将青鸾从床上拉出来,给她穿好鞋子,不断地问:“王妃你没事吧?”
青鸾的嗓子突然喑哑了:“我没事。”
她看了看周和宣,目光也变得很冷:“如果王爷一直觉得接受不了我,可以休了我。”
她并不知道周和宣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但是她已然明白,自己或许永远不能令他满意。
因为她是青鸾,只是青鸾。
再尽力,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在她离开房间的时候,周和宣忽然说了句:“是你,侮辱了我。”一整夜夜不归宿,他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青鸾,生怕自己一回来就会质问她为什么会跟君上睡在一起。
但是他不敢,他怕她回答是。
看着青鸾的泪,他更是觉得烦躁,咆哮着,“滚!我一个都不见你们!”
屋外露水很重,空气里尚弥漫着湿气。青鸾和瑞娘穿过长廊,直入西边的厢房。
才走了没几步,身上就沾了一层薄薄的露水,眨一眨眼睛,睫毛也是湿湿的。
这厢房虽不在主院,但距离青鸾和周和宣的主卧不过是隔了几条廊子,再是隔了一堵墙,整个宣王府本就幽静的很,这西厢房更是静得有点令人难以忍耐。屋子平时没人住,虽然时常打扫难免有一股味儿,瑞娘忙着开窗:“王妃怎么想到来这个屋子了?”
青鸾疲惫不堪地坐下来:“往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像是没听清她在说话,瑞娘“啊”了一声:“王妃说什么?”
“我打算先在这屋子里住一段时间。”青鸾的语气尽量平静,但她仍能感觉到自己心里十分难受,“现在我们不适合住在一个屋子里。”
瑞娘走近来:“也不知道王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真是太令人惊讶了。”
青鸾伸手去抚摸瑞娘被打的一边脸:“一定很疼吧?”
瑞娘大受感动,竟也咽呜起来:“奴婢不过一个下人而已,怎么能让王妃如此关怀呢?”
青鸾悲从中来,双手扶起瑞娘:“要说下人,我也是个下人。”
“不不不!”鲜少见瑞娘这么着急着辩解,“王妃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青鸾勉强一笑:“我以前也是一个下人,不过太后疼我,执意让王爷娶我,才成就了我的今天。”
“正因为如此,王妃更不能辜负太后的一番心血。”瑞娘紧握着青鸾的手,“你可知道,为了将你嫁给王爷,太后甚至不惜跟君上闹翻了……”
青鸾茫然了:“嗯?为了我的事跟君上闹翻了?”
“呃……”瑞娘支支吾吾,元秋和青鸾的事,是太后一手造成的局面,除了自己和惠容,其余没有人知道实情。
一时间,惠容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只是道:“王妃应该明白,太后为了能让你嫁给宣王爷,费了不少心思。”
青鸾苦笑,带着几分无奈:“当初是我舅舅的一番请求,太后为了还人情,执意如此。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一定会阻止她老人家。”
瑞娘在心底哀哀地叹了口气。
太后与青鸾舅舅,又岂止是一番恩情的问题?
太后曾说,这辈子她不能任意而为做什么事,但只要是他开口,必定会不顾一切去做到。
即便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在青鸾的婚事上,得罪了两个儿子。
也在所不惜。
那是一个孤独的女人,在向心底的男人,致意。
气氛沉默了一会,青鸾对瑞娘说:“你派几个人去主卧把我日常起居用品和衣服都拿过来。”
“王妃……”
“还有,”青鸾恳求地看着瑞娘,“不要把我和王爷的事向太后禀报,她老人家身体刚有所好转,再经不起我们的折腾了。”
瑞娘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福了福身:“奴婢这就去办。”
青鸾就此在西边的厢房住下来,周和宣明知如此也至若惘然。
他像是不在意青鸾在这个府上,甚至装作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青鸾害喜症状十分严重,常常将早上吃的食物尽数吐掉,胃里一阵倒腾。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时常惊醒,似乎感觉眼前有无数双不信任的眼睛在问她:“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夜不安寝,害喜严重,过了十天半个月,青鸾整个人反倒消瘦了不少。
为了不让太后操心,她索性不再进宫请安。
太后也以为她是在宣王府安心养胎,并不多加追问,只是吩咐瑞娘要多注意青鸾的膳食,不要亏待了她的身子。
瑞娘回府后讲太后的叮嘱都回复给青鸾,她听了默默点头:“也难为太后她老人家这么关照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了。”
不知为何,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瑞娘觉得很是心疼。
深秋渐渐消怠,初冬的气息愈来愈浓。
因为周和宣和青鸾的冷战以及双方的避而不见,整个宣王府都仿佛没了生气一般。
连带着下人说话都有意压低了声音。
等到西边厢房外,树枝上的最后一片落叶落地,青鸾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她穿着很宽松的衣裙,外面裹着御寒的披风,每天在西边狭小的范围内散步。因与主卧房只隔着一堵墙,有意无意地能够断断续续听到墙那边的福荣的声音:“王爷,太后娘娘请您进宫一趟。”
周和宣带着几分不解:“母后怎么突然要我进宫?”
青鸾从菱格窗花里看过去,周和宣一边听福荣说话一边紧皱眉头,过了一小会,他抬头朝墙园这边看过来。
她连忙蹲下头。
福荣顺着周和宣的目光:“王爷在看什么?”
“没什么。”周和宣表情平静,“走吧。”
听着周和宣和福荣离开的脚步,她才抚着胸口轻轻吁气。
早该明白,无论自己做什么,他许诺什么。
青鸾永远替代不了元秋。
周和宣从西大门下轿辇,直往太和宫走去。
他阔步行走,暖阳照在身上有淡淡的温暖感。
走到尽头,转角处看见一个明媚的身影。
周和宣定睛一看:“是你?”
元秋抿嘴:“我知道你会进宫。”
周和宣看了看四周,低声责怪:“胡闹!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元秋却一本正经看着他:“和宣,我怀孕了。”
周和宣懵了一下,随即道:“恭喜。”
元秋盯着他的眼珠子:“这个孩子,是你的。”
周和宣只觉整个个人从头凉到脚趾:“你说什么?”
元秋又重复一遍:“这个孩子,是你的。”
看着她,周和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元秋,他掺杂着很多复杂的情绪,初恋的曾经,以及如今难以面对的愧疚……
似乎怕他自责,元秋安慰他:“青鸾能做不忠不贞的事,你又何必对她念念不忘呢?”
周和宣狡辩:“笑话!怎么会对她念念不忘呢?”
“那就好。”元秋轻轻靠在他怀里,“我和你才是一对。”
当时他很想推开元秋,但是他没有。
听了元秋的话,周和宣镇着身子要走。
元秋在身后道:“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吗?这是你的孩子。”
周和宣蓦地回转过身,带着警告:“你应该知道,怎样处理才是对你自己最有利的。”
“你一点也不心疼吗?这是你的骨肉。”元秋眼睁睁看着他,“难道在你心里,还一心以为她怀的是你的孩子?”
“你不要再说了。”
“从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元秋几乎是在质问他,“在我眼里的和宣不是这样的,他应该是勇敢的。她不守妇道,你又何必一直执迷不悟?”
周和宣忧郁地看着元秋,感到颓唐至极。是,他觉得自己很懦弱,从君上和太后逼着自己娶青鸾开始,他就开始懦弱,之后对元秋一次一次请求幽会他无法抗拒,甚至于对青鸾的淡然自若他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推倒墙壁,他握拳狠狠地砸下去,一拳一拳直到鲜血流出来。
元秋吓怕了,连忙阻止他:“你疯了!”
周和宣精疲力竭:“我疯了……我疯了……”
看着他这般模样,元秋忍不住哭泣起来:“你不要这样,我要看到像从前那样的你,在朝堂上器宇轩昂的你。”
周和宣眯起眼睛,他自己忽然也对那个自己很陌生,自从成婚后,他就一直阴郁在不堪的境遇中,不断调节着自己和青鸾之间的关系。
他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却没想到是自己太过异想天开。
尤其是这段日子以来,他虽避而不见青鸾,但是心里很想去问她,为什么要欺骗他。为什么?
元秋抱着他的身体,哭道:“如果你容不下这个孩子,我会处理掉。只要你舍得……”
五年的情谊,曾经的恋人,看着怀里的元秋,周和宣不知道该说什么:“留下来,万一被知道了……”
“我不怕。”元秋的眼神坚毅,“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这是我们的孩子,永远不。”
“元秋,你这又是何必……”
“我只想有一个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元秋伸手抚摸他黯淡的脸,“你会保护我们的对吗?”
周和宣眼前浮现出很多张脸,有青鸾的有周和熙也有元秋的,错综复杂令他思绪混乱。
直到离开,他也没有说清楚,元秋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留,还是不留。
但是元秋容不得再给他机会考虑,当即差人去麒麟宫禀报。
元妃有喜的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宫闱,皇后是闻讯即赶来贺喜,别的宫妃当然也不敢怠慢。
大家都说,如今宠妃当道,就连皇后也得给她几分颜面。
周和熙更是如此,一下子赏赐各种滋补药品,让太医院酌情给元秋进补。此后更是日日流连元凝宫,引人注目。
太后知道元秋怀孕的事,私下里跟周和熙说:“如今元妃有喜,君上也该满意了。”
周和熙明知故问:“母后所指,儿臣该满意什么?”
母子俩看着彼此,眼神有着不经意的猜忌。
良久,还是太后先开了口:“元秋如今也怀孕了,你也该心安了。”
周和熙露出不着痕迹的笑,透着寒冷:“如果儿臣的心安,是以失去一个人为前提,试问母后,儿臣又如何能够心安呢?”
“君上,是你自己说的,愿意成全青鸾的那份感情,让她归属于和宣。”
“那都是母后您逼得!您眼里只有和宣,执意把青鸾嫁给他,根本不管儿臣的意愿。”
太后微微叹息:“君上乃天子,有后宫佳丽三千……”
“可没有一个人是她!”周和熙直截道,“儿臣尝试着去接受别人,包括元妃,但最后明白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青鸾。”
当日青鸾在太液湖晕倒,他可以当做旁观者一样把她安置在麒麟宫谭煜之前前后后费尽心思让他夜宿徐安宫,他也露出是对煜之的成全。
可是前一次元妃施计让他和青鸾同床共枕,看着她的睡颜,周和熙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容忍下去。
周和熙面露沉郁:“和宣根本不能善待她。”
太后还不明所以:“君上这话未免有点言过其实,据哀家所知,他们两人现在感情十分深厚。”
周和熙讥笑:“那是所有人都瞒着母后!”
太后神色一变:“这是什么话?”
周和熙看着她:“母后尽可以派人去宣王府看看,和宣是怎么对待她的,她是否真如您所言,相敬如宾呢?”
“难道……”太后到底精明,一下子联想到青鸾好长时间不曾入宫请安,按她的懂事的态度,就是身子不适,也不会隔这么久都不进宫一趟。
周和熙起身:“这事从一开始,母后就错了。”他看着太后,感到心寒,“如果一开始,元秋如愿嫁给和宣,朕如愿将青鸾纳入后宫,或许一切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太后仓惶:“不!哀家不曾有错。”
周和熙试探道:“有时候儿臣不禁感到好奇,究竟是因为什么,母后非要固执己见地将青鸾嫁给和宣呢?是您真的疼爱青鸾,还是……为的别的什么原因?”
像是被看穿心思,太后竟有意躲避着周和熙的目光:“哀家……哀家只是疼惜青鸾对和宣五年来执着的感情。”
“这就奇怪了。”周和熙冷冷一笑,“虽说母后打心眼里疼爱青鸾这孩子,可要说执着,和宣对元秋也执着,朕对青鸾也执着,母后怎么就偏偏违人愿,只乐意于成全青鸾呢?”
太后怒了:“这是君上跟哀家说话时该有的态度吗?”
“儿臣不敢。”周和熙鞠躬,又抬头,“儿臣自问遵从母后,孝敬母后,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儿臣的遵从和孝敬,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鲜少看到周和熙有那种失望的表情,尤其,当他身为帝王后,这种深深的失望更是从未露在他脸上过。
一时间,太后陷入一种绝境,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不辜负当年的一个承诺而牺牲几个孩子的幸福,值得吗?
周和熙风风火火地走在宫道上,不多时已经感到后背出汗了,索性扯了披风。
赵静海忙劝阻:“外面风大,君上可脱不得!”
不知是有意挑刺还是怎的,周和熙冷冷道:“朕难道连脱件披风都要听你们的话不成?”
赵静海见他阴郁的很,不敢多言。
走了几步,有人追着一个人横冲直撞而来。
赵静海大喝一声:“谁这么大胆?没看见御驾在此吗?”
身后追的侍卫连忙跪下:“君上万岁!”
知玉见他们不再追了,又看见周和熙,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君上!君上!”
带着哭腔,面容憔悴。
她正要说话的时候,谭煜之也大老远地跑上来:“君上!”他一把攥着知玉的手,“公主不要胡闹,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谁知知玉性子刚烈的很,狠狠地甩开谭煜之的手:“我不去!”嘴上又狠狠地骂着,“谭煜之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见知玉骂得惨烈,周和熙与赵静海面色都搁不过去,心里在想,到底是外邦人,就算是个公主,情急之下也显得没分寸。
周和熙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身后的侍卫:“都退下!”又和颜悦色地对谭煜之和知玉说:“你们小俩口怎么了?刚刚新婚燕尔就闹别扭了?”
谭煜之嘴上道:“是是是!微臣不才,让公主受委屈了,也叨扰君上了,微臣这就带公主回去。”
知玉根本不让他碰,平时那样活泼的一个女子,如今却是眼泪涟涟:“君上,他外面有人。”
这话令周和熙大惊:“什么?”
谭煜之连忙解释:“微臣万万不敢背着公主在外面寻花问柳。”
知玉也不甘示弱:“没有?没有的话你为什么从来不碰我?”
这样的男女闺房之事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不止谭煜之,就连周和熙和赵静海还有其他宫人度面露尴尬。
知玉哭得双手伏地:“恳求君上严惩夫君在外面的女人,还我夫妻安宁。”
“这……”周和熙被知玉搅得脸面搁不住,心里虽然惋惜知玉的遭遇,但对她的大胆也感到不耐烦,他一双眼睛盯着谭煜之,谭煜之悄然低下。
一时间,周和熙像是全都会晤过来。
他吩咐人把知玉扶起来,又劝着她先回去,他会给她做主。
在得到周和熙的允诺之后,知玉才哭哭啼啼地退下去。
周和熙看了谭煜之一眼:“随朕来。”
两人撇开所有人往太液湖方向走去。
等到没人看见了,周和熙方苦口婆心劝道:“朕知道你心里千万个不愿,但事已至此,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让知玉怎么办?让我朝的颜面往哪里搁?”
在周和熙面前,谭煜之也不害臊,说话一如之前幽默:“面对公主,微臣实在睡不下去啊。”
周和熙又好笑又好气:“那你告诉朕,对着谁你睡得下去?”
谭煜之语塞。
周和熙也不戳破他的心思:“那现在知玉跑来跟朕哭诉,闹得人尽皆知你就满意了?”
“煜之啊,当日你从谭府离开,后来知道朕为什么不再派人找你吗?因为朕知道你是一个懂分寸知轻重的男人,你一定会回去跟知玉成婚的。”
谭煜之清俊的脸上有着难得的认真:“君上,可是微臣不爱她。”
“爱?”周和熙反问一句,“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你不能,朕不能,就连青鸾也不能。”
“她很爱宣王。”
周和熙叹了叹息:“可是和宣心里装的又不是她。可见更多时候,人都在跟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消怠时间罢了。”
谭煜之对周和熙肃然起敬:“君上一番语言,令微臣醍醐灌顶。”
周和熙在他身上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执着一般:“不要辜负知玉一片情意,就当是为了成全她,成全朝廷。”
谭煜之默默揖首:“微臣遵旨。”
谭煜之走的时候,麒麟宫大门敞开,冷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周和熙打了一个冷战。
在煜之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明目张胆的执着于热情,可是自己却做不到。他只能将那份情感隐藏在深处,深不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