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当诺基亚循序渐进的闹钟铃声响起时，方星汉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了心脏骤停的感觉。

不得不说，虽然上辈子自己是号称卷中卷，每天三四点才睡的亚洲区小卷批，但是，六点钟的闹钟，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在床上挣扎一番后，方星汉的理智还是在思想大战中略胜了一筹。

简单的洗漱后，在门口的包子铺里要了四块钱的酱肉包，不情愿的挤上了那让印度人都发愁的早班公交车。

七点一十八。

那声索命的预备铃响了起来。

寻常的学生便已经开始撒丫子狂奔。

但在一群狂奔的人中，也能见着零星的几个逼听着铃声，慢摇慢摇的散着步。

方星汉透过窗子往外看，那几个正在闲庭散步溜着弯的人，毫无疑问都是“楼上”的人才。

寿城一中的月考，考试位置都是按照上次学习的成绩分的，这样就能有效的避免抄袭。

而基于十三班的位置和教学楼“回”字形的结构，因此就分为了三个地区。

“对岸”，是1-8考室，他们属于是学校的中上游水平，是关系到学校一本率的重要指标。

“本土”，是9-16考试，他们属于是学校的中下游水平，是关系到学校本科率的重要指标。

而在之上，寿城一中高中教学楼，只有老师在开会时才回去的最顶楼，还有个传奇考室。

“楼上”，17号考室，他们是学校的倒数四十名。学校根本对他们的本科率甚至是升学率都没有任何要求，这些东西明显都和他们没太大关系。

而和他们息息相关的另一个数据指标，叫做，青年少年校园犯罪发生率。

相比奢求他们能收到的名校通知书，不如希望他们以后不会在人民警察的带领下，签下认罪认罚悔过书。

这帮“楼上”的天才，看着正因为迟到，而疯狂奔跑的学生，不由得摇了摇头。

嘲讽他们too young too simple。

年级上规定了给予迟到的惩罚，就是没收一上午的板凳，也就是变相的罚站。

但今天可是考试日。

就算迟到了，也可以安然的趴在试卷上，舒舒服服的睡觉。

方星汉看着正在散步的这些吊人，不禁想到了自己以前的德行，摇了摇头。

自己现在要是看到十七岁的自己，非得打死他不可。

考试日对这些迟到的人来说是一种福利，而对正常的学生来说，其实也还算是轻松。

今天并不用拔高声调，高声诵读高考必背的那七十二篇或是三千五百词，而是悠闲的自由复习和布置考室。

但同学们却不会在意这些小恩小慧。

他们一边熟练的来着桌椅板凳，一边疯狂的抱怨着。

“诶，什么傻缺安排，为什么明天第三学月的月考要在一天考完啊。”

“啊...就是，就是，还不如高考假回来在放呢，反正高二暑假就只放一个月，范围还是全部的高中知识。”

“感觉这次会考的很差.....说不定下次就要本土作战了。”

有人在闲聊中开始担忧起自己的月考成绩。

“月考就还算好了，明年这个时候，才烦人呢。”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群里，总有几个散播焦虑的人。

他们很轻松地就将对于月考的焦虑，发散到了一年后更重要的考试。

“没事，没事，慢慢来吧，努力读书总会有提升的，有些完全不读书人都开始说自己要学习了，我们肯定不能比人家更懈怠啊。”

周文杰一边拉着桌子一边笑嘻嘻的插入了众人的谈话。

他故意抬高着声调，让不远处的方星汉能清楚的听见他的声音。

“不过吧，你说那种总分只有两三百分的人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周文杰武力上肯定是无法和方星汉进行拉扯的，因此决定发挥自己的特长，用文化人的方式阴阳着方星汉。

“额，感觉真的好好读书，应该还是能考上大学吧。”周文杰的阴阳算不上高明，大伙儿一下就听出了他的所指，虽然他们也不太相信方星汉这个“楼上”的人才能读书读出个什么名堂。

但他都知道原主在场，于是发言都还挺委婉。

毕竟“楼上”的在大家眼中，可都是未来的进狱系人才。

“哦，大学啊，可大学也得分是什么大学....哦，也是，对这种人来说，考个名字里有大学的学校就算很成功了，也是。”周文杰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往方星汉瞟。

作为班级常年前十的他，自认为自己的学习还是不错。心想，我打不过你方星汉，但我考的过啊。

打人犯法，但我考试合法啊。

“不过吧，就怕这种啊，就只有嘴在学，脑子没学。你说龟兔赛跑，乌龟赢了，那是兔子没跑，可要是兔子一直再跑，乌龟一动不动，哦，一动的是王八来着......你说，王八现在才开始跑，不会真以为自己能赶上兔子吧？”

周文杰见着方星汉依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越说越得劲。

而本来和他聊天的那几个人也不在发表意见，他们此刻听着周文杰的危险发言，感觉汗都要流下来了。

只是周文杰仍在享受。

以前他每次看见乔曦和方星汉在一起的时候，都感觉贼不服气，而现在乔曦和他拜拜了，而方星汉此刻也被自己“嘲讽”的“抬不起头”。

顿时感觉自己是秦始皇看电线，赢麻了。

“啧，那个逼，还是那么贱啊。”才刚到教室的付欣有些不爽的回头对方星汉发出建议，“汉儿哥，今晚下了晚自习带他去厕所里教学教学吧。”

“我是文明人，不要和我说校园暴力那么可怕的事情，浪费了我的学习时间可不好。”

方星汉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周文杰身边走过。

周文杰本来还说的起劲，当隐约听见了校园暴力四个字后，顿时清醒了不少，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平常到这时候，他已经怂了。

但他突然发现，远处还有一双漂亮的眸子正紧紧盯着这里。

乔曦在看。

他的脑海迅速闪过这样一条讯息后，他吸了一口气，硬撑了起来，准备继续出威风。

“哟，汉儿哥这么早就去楼上考试了啊？”

“对啊，早点去考室里，那里安静一些，不像这里一样聒噪。”方星汉不但不恼，反而笑眯眯的答着。

“哦，也是，楼上毕竟是会议室嘛，睡觉的话应该是要舒服一点，那我去对面了啊，考试加油啊，汉儿哥。”周文杰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想到自己在乔曦面前，踩了一脚方星汉，心里不由得一阵窃喜。

“你也是，一起加油。”方星汉的笑容让周文杰心里一阵胆寒。

他决定今晚晚自习下课就一定要第一时间逃跑。

但他其实是多想了，现在的方星汉深知，暴力手段永远是下下策，周文杰显然是不值得他动拳头的。

方星汉倒也不是脾气好到任由别人跳自己的脸，他抬头看了一眼张贴在门口的半期成绩单。

周文杰，601分，班名第三，年级九十二......

这不，感觉有更文明的方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