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辉穿透着玻璃制的自动门,在便利店里折射出四散的光线。
京极哲也拿着记录本穿梭于在货物架之间,手里的水性笔不断记录着货物信息,他每次都来得很早,所以清点货架的工作基本都是由他来做。
“哈啊——”停下手中书写的动作,京极哲也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因为下棋熬得太晚,导致睡眠有些不足。
但号称绝不迟到的京极哲也依然坚持在闹钟响起时就立刻爬起。
“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佐藤纱织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
京极哲也擦拭去因为打呵欠而留下的眼角泪珠,瞥了眼佐藤纱织。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袖衬衫,下身则是纯黑的包臀裙,衬衫下摆被塞进裙里,凸显着玲珑有致的身段。
“没什么,稍微有点失眠。”
京极哲也随口找了个理由,带着清单转身走向仓库,开始准备给货架补货。
“等一下。”佐藤纱织从身后跟了上来。
京极哲也转过身去,以为她又要拿自己取乐,开些奇奇怪怪的玩笑。
“这个,拿着。”佐藤纱织不知从哪取来一个礼物盒,伸出皙白的手递给她。
由于衬衫的修身属性,朝前方直伸手臂的动作拉动着衣衫,让上半身的山壑显得更加瞩目。
“谢谢,佐藤小姐。”京极哲也手里拿着清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接过那个印着白蓝线纹的礼物盒。
“还有,生日快乐。”佐藤纱织一边往她的休息室走去,一边说道。
“谢谢……”京极哲也望着她,重复着道谢。
目送着佐藤纱织离去的背影,偌大的便利店里只听得见她那黑色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的“哒哒”声。
他又低过头看着手里的礼盒,纹理丝印的工艺彰显着其不菲的价值。
京极哲也没有急着拆开,而是把它放进员工工作围裙的口袋里,随后转身去补货去了。
“喂,京极,你这家伙,那天晚上绝对是和那个女人走了吧。”
晚些到来的田中次郎,在踏进便利店后,刚看见京极哲也在货物架边上补货,便当即跑上去询问着前天晚上的事情。
“你不是看着我走的吗?”京极哲也把几盒牙膏依次塞进货架,随后用手把它们摆正。
“我说的不是这个!”田中次郎看上去显得有些着急,连忙说道:“你是不是和那个女人,去了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是指哪种地方?”京极哲也摆好牙膏后,后退半步观察着是否全部摆整齐了。
“就是——”田中次郎刚开口,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大了,眼睛快速扫视起四周,还没有客人来,老板娘佐藤纱织也不在。
田中次郎立马蜷着身子,用手掌遮住自己的半边嘴巴,在京极哲也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酒店啊、旅馆啊之类的……”
“没有。”
京极哲也看都不看他,在发现牙膏盒没有全部摆整齐后,当即过去把它给重新摆好。
“真的假的?!”田中次郎露出惊讶的脸色,然后再次瞥向四周。
确认没人后,他接着问道:“那个女人,带你去她家里了……?”
“没有。”
京极哲也看着摆得整整齐齐的牙膏盒堆,满意地点点头。
“意思是……你带她去你家了?!”
京极哲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推着已经清空的补货推车,往仓库的方向走去。
在田中次郎正准备追上去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来,一脸严肃而正经地说道:“是她自己提议要去的。”
说完,他再次推着推车走了。
田中次郎看着京极哲也潇洒离开的背影,大脑宕机般愣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悲愤地咆哮宣泄着自己那无处安放的嫉妒:
“东京帅哥都给我去死!”
“田中,再吵你就给我滚出去!”佐藤纱织带着怒意的声音从休息室里传出。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该去死的人应该是清晨扰民的我!”
田中次郎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连连鞠躬。
“快点去干活!”
“是!遵命!”
早上的工作很清闲,基本上没多少客人光顾。
再加上今天是周末,流失了学生们提供的客流量,京极哲也在补货完后就一直处于清闲的状态。
过了两个小时,京极哲也在收银台前的姿势由站姿转为坐姿。
田中次郎手里的拖把像是有灵魂似的,拖着拖着就把他拉到了收银台旁。
他瞥了眼休息室的大门,随后低着头对京极哲也问道:“你们……那个了吗?”
随后,他又自问自答道:“都去你家里了,绝对那个了,可恶!帅哥去死!”
说着,在嫉妒心的驱使下,就连手里拖地的动作都使劲了几分。
“哈啊——”京极哲也慵懒地打了哈欠,接着眨了眨有些疲惫的眼皮。
“没有。”他随意地答了一句。
田中次郎的目光瞬间转了过来:“没有?”
“嗯。”京极哲也实在是太困了,点头应答间,又打了个哈欠。
“那……接吻也没有?”田中次郎停下拖地的动作,又往收银台这边靠近几分。
他这句话让京极哲也由回想起那晚绫小路咲音的所作所为。
“因为——”
“我就是礼物~”
绫小路咲音那撩人心弦的柔声仿佛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个是邀请函……”
莫名其妙地,京极哲也觉得自己脸上突然浮现出温和的湿热感。
“不不不——”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搓了搓脸颊,嘴里呢喃着。
“哈?什么?”田中次郎没听清京极哲也刚刚说了什么,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搓脸的动作。
“没有接吻。”京极哲也恢复冷静,立刻否认道。
吻脸不算吻。
他在心底如是想着。
“那,牵手了吗?”
“没有。”
田中次郎有些震惊地看着他:“京极,你……是男人吗?”
京极哲也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像藤原伊织那般冷冽的眼神让田中次郎不敢再开口。
随后他冰冷的声音缓缓传来:“如果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那么你就是欲望的奴隶,而并非欲望的主人。”
虽然这段话有更通俗易懂的说法,但京极哲也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换了个相对文雅些的说法。
“有道理……”田中次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便利店上午的清闲,换来的则是下午和晚上的忙碌。
周末外出的人并不少,这附近很多人家都会来这家便利店买些生活用品或是零食饮料。
他们中不少人选择这家店的原因,倒不是这家便利店的价格实惠,也不是因为这里商品种类齐全。
这部分人中的男性,是因为佐藤纱织才经常在这里买东西,但现在佐藤纱织几乎都待在休息室里不出来,所以很少能在店里见到她的身影。
但习惯已经养成,这群人已经成为这家便利店忠实的顾客。
而这部分人中的女性,则是因为京极哲也才频频光顾。
“今天他又来了!看到了没,好帅——”
“看啦,我就说我没有骗你吧,我前天真的看到他回来了。”
“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我还以为他以后都不在这里工作了。”
“听说他考上了东京大学,好厉害啊!”
“真的吗真的吗?读书超厉害的帅哥?好喜欢——”
“你不是昨天才说成绩好的人很讨厌吗?”
“讨厌,帅哥除外啦!”
“狡猾!”
便利店里的女生看似在货架前犹豫着要买哪种牙膏才好,脸上甚至还露出苦恼的表情。
但实际上却是在和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地议论着收银台的京极哲也。
少女们的眼睛不时朝着他身上转动过去。
“上去问他要line吧?”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突然提议道。
“不要,被拒绝的话,太丢人了!”双马尾的女生双手捂着脸,害羞地否决道。
“没关系的,即使是帅哥,也不会拒绝可爱女生的。”短发女生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着鼓励的话。
“绝对不要……”
“一起去吧。”短发女生仍旧不依不饶,说着,她拉起双马尾女生就要朝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而双马尾的女生嘴上说着绝对不去,但被拽拉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对方拉着自己过去,甚至她脚上的动作比短发女生还快上几步。
“老师,你一般要到几点才能下班回家呀。”井上奈绪站在收银台前,目光始终注视在京极哲也的身上。
一旁的西村樱子则乖巧地站在她身边,眼睛死死盯住京极哲也不断用机器扫描着条形码的零食,让人不禁觉得这个文静乖巧的少女,下一秒就要淌出贪食的口水。
“一般是十点半。”似乎是注意到西村樱子那迫不及待的目光,京极哲也手上的动作也加快着速度。
“老师,为什么要那么快?”看着被以极快速度扫描完毕的大袋零食,井上奈绪发出了疑问。
她之所以买那么多零食,可不是单纯为了和西村樱子晚上看电影用来解馋的,更多是为了可以能跟京极哲也多讲几句。
“现在又没有其他客人……”井上奈绪扭身看了眼四周,目前结账的人只有她们。
同时,她注意到了正站在不远处,对京极哲也虎视眈眈的两名少女。
她们也注意到了井上奈绪的目光,双方视线交错,顿时有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这两个人……肯定对老师不怀好意。”井上奈绪在心里默默分析起来,“快看,你们两个人都快要把‘搭讪’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但总感觉那家伙很碍事的样子。”
短发女生和双马尾女生也在低声交流着。
一旁的西村樱子可懒得管这些东西,她伸出双臂把装满零食的塑料袋提起,朝着京极哲也道了声谢,接着就示意井上奈绪该回去了:“小奈绪,该回家了。”
“だめだ(Da me da)!老师现在有危险!”
(不行)
井上奈绪突然变得语气严肃,让西村樱子差点没拿稳手里的袋子,京极哲也赶忙探出身子,用手扶着袋子下方,这才没有让里面的零食都撒出来。
“你在说什么啊,不要总说一些樱子听不懂的话啦。”西村樱子提着袋子走到她旁边,顺着井上奈绪的视线,她也发现了那两个同龄女生。
“你认识的人?”西村樱子完全看不懂眼前的气氛。
“谁会认识那种人啊,完全是不良。”井上奈绪气哼哼地反驳道。
京极哲也的目光环顾了一圈,很快就明白了眼前的事态,他无奈地扶额叹息着。
“好了,你们快回去吧,我现在很安全,完全不需要你的保护。”
京极哲也像赶小朋友似的,对还在想要守护自己的井上奈绪说道。
“不行,老师现在已经被不良盯上了……”
井上奈绪的话说到一半,短发少女便打断道:“喂!你说谁是不良?”
“谁问我我说的就是谁。”井上奈绪似乎拿出了那晚跟她父亲辩驳的气势,昂着头说道。
“不要吵架,美香……”双马尾少女拉着理惠美香的衣袖,胆怯地说道。
“可她说我们是不良,茜。”理惠美香心里显然不服气,她的学生生涯中从未被人这样说过。
“那边的两位小妹妹,现在需要结账吗?”佐藤纱织说着,气定神闲地从货架走廊间走过来,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力度。
她径直走到京极哲也身边,有些亲昵地取下他的员工围裙。
“等下……”京极哲也对于她的这番举动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佐藤小姐……”
可没等他拒绝,浅红色的员工服已经被佐藤纱织穿上了。
“到外面跟田中摆摊去。”佐藤纱织踮起脚尖,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刚回两天就把我的店里弄得蝴蝶乱飞。”
京极哲也微微欠身,点点头便转身朝外走去了。
“老师!”
“帅哥出去了!”
理惠美香和井上奈绪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随后她们两人当即再次对视。
视线交锋间,犹如刀剑相抵。
“工作期间,请不要给我的员工造成困扰。”佐藤纱织阴沉着脸扫视着她们,冷冽逼人的语气让这几位高中生不禁感到几分畏惧。
“是……抱歉!”井上奈绪知道,佐藤纱织是京极哲也的老板,她不想因为自己导致京极哲也被处罚,于是立刻道歉。
“以后我会在别的时间来找老师的,真的很抱歉!”井上奈绪又鞠了一躬,随后红着脸跑开了。
路过门口时,她还是忍不住看了眼坐在凳子上摆摊的京极哲也:“老师,抱歉!”
“等等!小奈绪!”西村樱子提着一大袋零食从便利店里跟了出来。
真的辛苦你了,樱子小姐。
京极哲也无奈地在心底叹息道。
“老师是谁?”田中次郎困惑地看向京极哲也。
“不知道。”京极哲也耸肩摊手一气呵成,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同时,便利店里,攥着牙膏盒的理惠美香正盯着佐藤纱织。
“可恶的大胸老女人……”
“不要用那种说法啦……”百花茜拉着她的衣角,劝阻道。
“抓坏了包装可是要付钱的。”佐藤纱织冷冷地看着理慧美香,提醒道。
“好讨厌的女人——”理惠美香把手里的牙膏盒攥得更紧了。
“谢谢惠顾,欢迎再次光顾本店,请慢走。”佐藤纱织笑着说完用词,目送着结完账后悻悻离开的理慧美香和百花茜。
等到她们消失在店门口后,她才重新把视线收回到京极哲也身上。
高挑匀称的身影,正站在油锅前认真地煎着炸物。
“不过是区区高中生而已。”
佐藤纱织喃喃自语着莫名其妙的话,随后,她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田中!你再偷懒明天就不要来了!”
一旁坐着休息的田中次郎立刻从凳子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