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漫不在意的老二,老三,陷入沉思的老四,恍不自知的老五。
朱元璋又想起了离自己而去的马皇后,看这些孩子被皇后教导的多好,就是皇后命不好,还没享够福就撒手人寰了。
就在朱元璋欣慰感叹的时候,剩余皇子也纷纷表达了自己同意,只有老四还在思考。
“老四?你有什么想法?”
孙儿说了,最后引领大明重新进入盛世的就是自己的这个老四,想来也是有雄心伟略的。
朱元璋的话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朱棣身上,六子,七子等几个皇子更是浮现出了点点希望。
看来,这几个就是有想法的,现在都在期待老四能提出反对意见。
可朱元璋清楚,老四是不会站出来反对的。
“分封制度儿臣同意废除,就是儿臣的封地在北平,这几年北方蒙古族不太安分。
现在我大明朝内动作不断,儿臣觉得北元蒙古,女真族一定不会就这样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
朱元璋明白四子的意思,不就是想迁都北平,直接震慑北方蛮族。
可现在不行,就像四子说的一样,大明必须要将内部的变法贯彻完毕,要想对外就必须要安内。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急不急。”
摆摆手,朱元璋何尝不想,孙儿说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现在还在他心里环绕呢。
这么好的评价,这要是能被记录在史书上,绝对可以流芳百世,这么好的机会,朱元璋自然也不能免俗。
可现实不允许,现在番邦各国刚答应大明宝钞成为流通货币,想要真正的掌握周边番邦的经济,大明必须要一步一步来,不能着急。
户部现在也紧巴巴的,想要发动一场战事,现在大明的后勤也撑不住。
“儿臣明白了。”
朱棣躬身行礼,抬起头后,脸上满满地都是钦佩,原来自己担心的事父亲早就想到了,自己真的是白担心了。
“嗯”
儿子们都同意了,朱元璋自然也不用再纠结。
这分封制度现在真的是越想越觉得自己给后代子孙挖了一个大坑。
想想大周后期的各地藩王战乱纷争,朱元璋就决定还不如趁着现在儿子们之间的关系还亲近,赶紧将分封藩王的事情给彻底地废除掉。
“也罢,这事也是咱当初想的太简单了,觉得这样做对每个后代子孙都有所交代,可却没有想到这其中竟深藏了这么大的隐患。”
儿子们这么深明大义,朱元璋自然也不会死咬着牙不肯认,微微感叹就开始了反省。
“既然都同意,那重修祖训的事就这样确定了,让具体怎么修改,你们都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吧。”
分封制度有缺点,也不能让整个大明去养着整个朱家。
这不行那不行的,这后代子孙具体要怎样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就是朱元璋现在要思考的问题了。
总不能真的让以后的宗室子孙生下来真的直接成为庶人,从底层开始奋斗吧。
书房里,朱元璋可是将朱雄英的话全都转述了的,既然也清楚儿子说的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父亲,其实就是您想的太过复杂,那些大家族们教导子孙的方法就很不错。”
从早上到现在这段时间,朱标也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做。
他查看了那些得以传承千百年的大家族培养子孙的方法,还真的在里面发现了几条可行之道。
“亲王的俸禄其实并不多,而且亲王人数其实并不多,最难以控制人数的其实是那些宗室的后代们。
为了不让他们沦落为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朝廷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无条件的供养,必须要设置年龄限制。
比如,皇家子弟,三岁开蒙之前朝廷每月定时定量提供各类物质。
三岁开蒙之后直到十五岁,这段时间朝廷就只负责他们的教导工作。
比如皇家可以请大儒先生、军法教员等等。
也不强制要求他们都要读书从政,凭借自己的兴趣爱好,他们可以自己选择以后要走的道路。
我们皇家只是提供一个机会,能不能抓住就要看他们自己的努力了。”
这一点也算是直击要害,直接从根本上掐灭了宗室子孙无所事事,只想造娃的可能性。
“教育问题?!”
这点近日在孙儿那听了不知道多少遍,在朱雄英抽丝剥茧的解释之下,朱元璋自然清楚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教育乃民生之本,真不是瞎说的。
“对,儿臣翻阅了藏书阁所有典籍,根据史书上对于那些世家大族的记载。
那些能延续千年的大族,无一不重视族学,再根据残酷的优胜劣汰机制,将族内的子弟一遍一遍筛选。
在巨大的家族体系下,每一代出现几个惊世骇俗的天才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就在这种残酷的淘汰机制下,他们世家大族这才得以成功延续。”
朱标语气很是感叹,不了解历史,自己只是觉得这些士大夫家族底蕴深厚。
可详细了解之后才发现,这些大族能在一代又一代的朝代更迭之下依旧保存完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他们对自己都这么狠,更何况是对待外人呢?
朱标的话轻描淡写,但朱元璋与众位皇子们却是脊背一寒。
优胜劣汰,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这其中,每一个字里行间都是透着浓厚的血腥味。
那些能在世家出头的人,无一不是踩着千百亲情血脉的未来走上来的。
世家如此,士大夫如此,可他们皇家,竟还有惠及全部后代的痴心妄想?!
也不想想,跟千年的世家大族相比,他们老朱家算个什么。
“呵呵~”
朱元璋苦笑,他想起了当初自己挥袖确立祖训时,多么地意气风发,站在祭台,更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可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想必当时那些大族也都在心里耻笑自己认不清形势,还妄想凭借一人光耀一整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