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北境,离北城。
城头望去,荒野无边。
北梁已经持续攻城三天了,两方人马损伤无数。
如今,北梁已经无数次攻上城头,大周也无数次打退了北梁的攻势。
可是,再这么下去的话,城破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离北城已经“摇摇欲坠”,再也无法抵挡北梁大军南下。
大周黑甲据守城池,北梁军队多骑兵。
北梁每个人都骁勇善战,大周士卒远远不是对手,只能据城池之险。
若无城池,大周黑甲就是北梁士卒待宰的羔羊。
大周镇北军主将,李广牧,身先士卒。
站在那离北城,墙头之上,看着士卒们射出箭矢抵挡着北梁兵甲。
李广牧脸上是无尽的疲惫,可是他必须指挥战争,不能休息。
马上,就是夜色的降临了。
晚上不利于作战,北梁应当会像以往一样,鸣金收兵。
残阳坠下,远处号角低沉的响起。
北梁士卒浩浩荡荡的撤退了,激起了荒野上的一排野大雁。
李广牧极目远眺,北梁士卒欢欣鼓舞,明天他们一定能拿下这个城池。
而大周这边,连日战败,士气低沉。
荒野上的野草,又在新的一年里抽出了绿芽。
李广牧看着国家的大好河山,心中热血激荡。
自己年少立志护我大周,终究是无力伐敌,不能保我大周不被外敌侵略。
李广牧满脸血污,已经不能看清他的面容,但他的眼神中却是透露出了悲天悯人。
他可惜这大好河山,惨遭屠戮。
可惜大周数万大好儿郎,不能在家里陪着妻儿、父母。
反而,要在这北境吹着寒风,抵御外敌。
荒野之上,埋葬了太多将士的身躯,可他们的忠魂还飘荡在大周上空。
他们到这里时是少年,是大好年华。
有的人死的时候还是少年,再过多少年也还是少年。
有的人来时少年身,在此地葬身之时已经是暮年。
李广牧已经守护北境二十余年,从意气风发到老成持重。
城外的风景他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这么多年,手下的士卒换了又换,城外的风景轮回了一年又一年。
唯有那个镇北军主将,依旧喜欢每天眺望着远方。
他的手抚摸上了离北城的城墙,这里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熟悉。
李广牧惋惜的叹了一口气,终将是无法保全离北城了。
城头上,火把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李广牧转身走下离北城的城头。
离北城里满是伤兵,李广牧关怀的查看着每个伤兵的情况。
镇北军皆知,李广牧将军爱兵如子。
李广牧向走过来的副官问道:“明日等不来援军了,是吗?”
副官怔在原地,喉咙哽咽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将军。
没有援军了,没有补给了,什么都没了。
离北城守不住了,城要破了。
李广牧沉默了许久,落寞的开口道:“百姓呢?全部撤离了吗?”
“将军,全都撤离了。一部分撤向了身后的江别城,还有一部分……”副官迟疑了。
现在,离北城只剩下了数万镇北军在苦苦支撑着。
李广牧心如明镜,说道:“全部当了难民了,是吗?”
副官的沉默,已经回答了一切。
李广牧吐气,眼中闪过悲悯:“是我,是我对不住他们。都怪我,守不住离北城。”
副官看将军如此自责,刚刚开口:“将军,这不……”
李广牧不忍,闭上了眼睛,说道:“不用劝我,通知下去吧。我们也走,舍弃离北城。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守下去的必要了,我们也撤离。”
撤离离北城,属实是无奈之举,可李广牧不能看着镇北军生生葬送在这里。
退守江别城,北梁在没有补给之前,暂时不会深入,战事可以停止一段时间了。
何况,江别城城池坚固,地理位置优越,可以以江别城为险地,继续抵抗北梁。
镇北军连夜撤离了离北城,李广牧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离北城的城墙。
随后,坚定了眼神,跟着大军离去。
只待来日,收拾旧山河。
同时,一匹骏马飞驰而去,马鞭炸裂的响着。
这是八百里加急的战事塘报,连夜往京城送去。
……
京城所在之地离北境不是很远,战术塘报在黎明之时送到了永兴帝的面前。
朝堂之上,永兴帝平静的说出了这个消息。
瞬间,金銮殿下开始嘈杂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永兴帝威严的说道:“都给朕住嘴,朕是要你们想办法的。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这是朝堂,不是市井!”
有穿着枣红色官服的官员拿着笏板走出班列说道:“陛下,此次北梁来势汹汹。我大周恐怕无力抵挡,臣建议南迁,暂避锋芒。”
永兴帝的龙威瞬间爆发:“给朕拉下去,革职查办。”
很快,有两个惊龙卫甲士上前,拖着那个官员往金銮殿外走去。
那官员已经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连求饶都没有。
永兴帝高坐龙椅之上,冷冷的说道:“再提议南迁者,立斩不饶。朕要的是,平定北方的策略,不是亡国的策略。”
“南迁舍弃祖宗的基业,亏你们说的出来。南迁,不过就是自取灭亡罢了。”
众多朝臣看着陛下龙颜大怒,都在斟酌着要不要上奏。毕竟,谁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
永兴帝见朝臣噤若寒蝉,没人开口,冷笑了一声说道:“徐爱卿,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啊?”
被点名的人,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思索了一下说道:“臣认为,李广牧作战不力。应该撤去他镇北军主将的职务,让兵部再择人前往。”
永兴帝冷笑连连:“那让徐爱卿领军前往如何?徐爱卿可敢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守住北方,就提头来见朕吧。”
姓徐的臣子慌张的说道:“陛下,刚刚臣口出妄言了,愿陛下饶恕。”
永兴帝厌烦的挥了挥手,示意让他退回去。
那人如蒙大赦,赶紧退回了朝臣班列。
站在班列前面的是丞相,他和兵部尚书一阵眼神交流,兵部尚书会意。
大步跨了出来:“陛下,臣有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