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9章:借酒(1 / 1)殊乖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收拾好了容治的伤口,李盛袭去洗了手,这才有空坐在容治的跟前。

“容郎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她神色淡然,只是眼中有继续担忧与疑惑。

容治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愿意多言,“寻常事罢了。”

毕竟从他拜入宦官门下的第一天,就有不少人想要杀他。刺杀他就遇到过好几回。

方才的赵妤还好,下手虽恨,但是没有想要取他性命。

李盛袭见此,也就不再明知故问。她又见看容治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李盛袭也并不着急,反正容治想要说什么,他自己会开口。

果不其然,就听容治开口说道:“治有一惑,想要向娘子请教。”

“请教不敢当,容郎但说无妨。”

“一人有一死敌,素来争斗不休,你死我活。有朝一日,另一人也深恨此人,意欲火烧其宅,此人宿敌却前来提醒,这是为何?”

这个故事来的莫名其妙,不过李盛袭是故事中人,自然明白容治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那人住的是怎样的宅院?”李盛袭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笑盈盈的询问。

“嗯?”容治有些不解。

“是独栋宅院,周围没有连楼?还是齐排之屋,街坊无数呢?”李盛袭又问。

容治似乎有些明白。

李盛袭又开口说道:“异地处之,若郎君是那人死敌,见那人另一个死敌火烧其宅院,但是那人街坊邻居无数,大火一旦烧起,将会死伤无数。郎君是想自扫门前雪,坐收渔翁之利,还是为了大义去提醒一二呢?”

其实不用问,以容治的品性,必然是后者。

“是这样吗?”容治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但是仔细想想,也未必没有可能。

他国暗探埋伏本国,本就是为了能够减少刀兵相交来吞灭他国。

同样长在中原大地,不过是不同的国家,未必没有相似的人。北齐有忠臣和奸佞,南晋未必没有。

同理,暗探之中,也未必没有忧国忧民之辈,他们虽然心向故国,但是却把百姓的利益看在国家之上。

想到这里的时候,容治忽而一怔,不知那一根心弦被人拨动,他又赶忙问道:“如娘子所见,此人宿敌曾经为了对付此人,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又愿意为了大义而做出提醒,那么这是什么样的人呢?”

“宿敌为何要对付此人?”李盛袭循循善诱。

“为了夺取一样属于此人的东西。”容治咬牙。

“人性复杂,一言难以蔽之。郎君的三言两语,妾难以判断是非对错。”李盛袭话带禅机。

“夺他人之物,不是错吗?”

“夺他人之物,的确是错。只是,也要看情况。若有一男子,殴打其妻父母,使得其妻陷入痛苦,其妻与之义绝。可以视为女子从男子手中夺走男子的妻子。那么女子此为算错吗?”

“自然不算错,看着此话有谬,妻子是人,如何能算物品?而且是妻子夺走妻子,又不是他人夺走。”容治刚一反驳,随即又反应了过来,江山也不算是物品,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在世俗的眼中,二者是一样的。

“在世人的眼中,妻子就是男子的‘物品’。郎君觉得,妻子义绝算是错吗?”同样的,在世人眼中,江山百姓和国土,就是君主的物品。李盛袭认真的回答道。

但是她和容治认为,妻子并非丈夫所有。

由此推之,江山又如何能是王朝所有?

女人只是女人,或许担任了妻子,但是如何能说其就是男人的“所有物”?

丈夫礼敬妻子,妻子礼敬丈夫,那才叫做夫妻。丈夫伤害妻子,妻子义绝,从男人的手中夺走自己。这怎么能算错?

同样的,江山是百姓的江山,如何能说是君主的私有物。

君主惠泽百姓,百姓崇敬君主,甘心臣服。那时候,都才只能说君主是江山的君主。而非江山是君主的江山。

而王朝腐朽,君王昏聩。百姓苦不堪言。那么君王又凭什么在继续统御百姓。

那么南晋想要统一,又怎么能算是错。更何况两国本是一源。他们没有想要无端挑起战争,使得生灵涂炭。

但是北齐如今的一些百姓,哪里过的又比战时好些了!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天下人难道有错吗?

再者,天下得失,在于人心向背。妻子义绝,是妻子从丈夫的手中夺走自己。王朝腐朽而失去江山,某种意义上来说,何尝不是百姓从王朝手中夺走江山。

“当然不算。”容治目光惊然,李盛袭的话没有说尽,但是容治何其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些。

他神思复杂,面色茫然,双唇嗫嚅,好不容易因为苏长泰答应吐口而带来的喜悦如今一扫而空,原本苦苦支撑着他的信念再度动摇。

李盛袭看着这样的容治,心中有些懊恼,她又逼他了。

她嘴唇轻动,本想用一些典故来安抚容治。可是话到嘴边一下子就停滞。

她不能说。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致了,因为容治并没有说什么。

她若是再劝导,容治现在或许不察,但是等到日后容治清醒之后,反应了过来,容治就会怀疑她的身份。

她不能劝。

过了许久,容治闭上了眼,奋力压出心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如今苏长泰已经答应吐口,依着顾凌虚雷厉风行的作风,管知明日就会下狱。管知离倒台不远,一切都在变好,他不能再去想那么多。

他勉强看着李盛袭,“那日因为身体之故,未能同曲娘尽饮。今日正好得闲,不如痛饮一杯。对酒当歌,亦是人间乐事。曲娘以为如何?”

李盛袭点了点头,只是她心中比容治还要清楚明白。容治这哪里是要对酒当歌,开怀痛饮。这分明是要借酒浇愁,来麻痹自己。

不过若是醉一场能让他暂时舒缓,那也无妨。

就怕大醉一场之后,人越发的清醒。

容治是个聪明人,清醒的沦陷总比迷乱的沦陷来的痛苦,他当要即使抽身才对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