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镇源之前,顾凌虚带着秦轻鸿去见了李盛袭和容治。
闻说秦轻鸿所说之事,二人都是吃了一惊。容治惊讶于周家的胆大包天,李盛袭则是惊讶于时间之长。
走私的事情,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吗?若是十年前就已经开始,那么买卖兵器的事情,又进行了多久呢?这十年间,和周家人走私的人又有多少呢?
周家人走私,绝对不会只走私兵器。
李盛袭想到这里,眼眸越发的幽暗,十年前,穆氏屹立朝堂,皇室对于边城的掌控力远不如如今。如今尚且如此,谁知当年是何等的猖獗。
往来十年之久,又有多少人因走私而丧命呢?若是寻常百姓,李盛袭尚且不会如此愤怒。王朝腐朽,百姓铤而走险是无奈之举。
但是周氏,从来不缺富贵啊,哪怕是如今,在北齐境内,周氏的富贵绝对能排前五。
不夺不餍啊。
还请秦娘子细说。容治正色说道。
秦轻鸿便又将昨夜同顾凌虚所说的告知几人。
令尊当年巡边之时,除了往来的官员,可知道他见什么人比较多?李盛袭开口询问道。
秦轻鸿摇了摇头,时过境迁,我当时年幼,记不得了。
李盛袭眼中有些失望,却并不意外,秦轻鸿当年毕竟只有十岁,又能记得多少东西呢?
其实旁人我不记得,若非要说有什么见的多的,舅父往来倒是不少,舅父就是安夏县人。秦轻鸿又继续补充道。
秦娘子的舅父姓甚名谁,是做什么营生的,如今可还认得?容治追问。
秦轻鸿摇头,我不知道。舅父常在安夏,我家旧居望京,若不是父亲代天子巡边,也没多少往来。
她能记得还有这个舅父,还是因为当初舅父出入秦家,时常给她和妙端带些小玩意儿。哪里还能记得他叫什么呢?
你们是怀疑他吗?
我们怀疑所有人。李盛袭回答道。
对于出身皇家的李盛袭来说,亲戚也只是比旁人多了一层血缘,在皇室之中,亲人相杀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连有情分都能背刺你,更何况是没有情分的。
秦轻鸿面对这样的回答,她也不生气,你这样说也对。
她父亲能够在周家人的地盘找周家人的证据,而且再回京路才出的意外。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父亲离开江北之前,周家人都没有察觉此事。
要知道十年前的周氏岂是今日的周氏能够比拟?当年周氏权势最盛,若是一早察觉,大可在江北就灭她满门。何必在归途下手,以至于还多了两个漏网之鱼。
这说明,很有可能是有人背叛了她父亲。未必是舅父,可是眼下只有舅父一个嫌疑人。
而且就算有别人,那也是舅父嫌疑最大,他是亲戚,可以常常登临府门而不让父亲防备。
秦娘子的舅父姓什么呢?容治又问。
姓何。这个秦轻鸿倒是记得,她又补充说道:那是我母亲幼弟,当年他似乎正冠不久,还未曾娶妻。
容治笑着致谢,秦娘子对您舅父所知多少,能否将其尽数写下?
秦轻鸿看了眼顾凌虚,随即点了点头。
送走了两人之后,容治就去托孟纨与留今帮着排查户籍,将是秦轻鸿小舅的人选排查出来。
虽说时移世易,何小舅与虎谋皮,安夏遭逢大劫,但是总要一事。
不过现在不是忙这个的时候,现在的要事,是从周书湛手中夺获权柄。
周书湛送顾凌虚出城后不久,就召集了府中幕僚,顾凌虚已走,既如
此,他杀容治,就是轻而易举。
敲定计谋之后已是深夜,周书湛就要入睡,府中的下人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府尹……府尹……下人着急忙慌的跑进来,还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了一跤。
慌里慌张像什么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周书湛披了衣裳,不悦的斥责下人。
府尹,襄成侯途径铜江遇匪。
襄成侯久经沙场,又带重兵,况且铜江离西昌不远,就算遇匪,能出什么大事,也值得你慌里慌张?
那下人摇头,真的出事了,如今襄成侯深陷匪窝之中,迟迟未出。似乎是被山匪俘获。
怎会如此?周书湛皱眉,西昌军向来精锐,难道还对付不了这群贼人?
奴也不清楚,只是听人说,不知怎的,西昌军离开镇源之后就格外疲乏,沿路休息了好几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疲惫?周书湛皱眉,他又忽而想起,在送别西昌军之时,他府中下人曾差人给西昌军送水,此事虽不曾问过他,但是周氏的奴仆一向稳重妥帖,于人情世故之从不让主人忧心,他们替周家人打理人情也是常有之事……
这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由得多问一句,今日差人给西昌军送水的下人是谁,把人带过来。
那下人点了点头,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与此同时,周书湛也飞快的穿好了衣服。
等到那下人回来的时候,脸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府尹,那人不见了。
周书湛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不由得怒道:混账,什么叫做不见了,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能不见呢?你去,全城下发海捕文书,务必要抓到此人。
周家家大业大,不可能混入每一个人都能察觉。只是没有想到,一时不察,居然就能出这样的披露。
至于幕后指使者是谁,这满镇源之中,除了容治,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想到容治,周书湛咬牙,他冷冷一笑,他和幕僚讨论了一个晚该如何对付容治,没成想如今容治反倒是送门来。
有贼人勾结匪寇,阴杀襄成侯,传我令下,全城戒严,若有人有所异动,格杀勿论,包括官员。周书湛冷冷的吩咐道。
他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奔着容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