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袭轻笑,郭老头这是告诉她,阿兄能容她,但是后继之君未必能容她,权柄到了鼎盛,就应当功成身退。
至于最后一句的天道,更是直指她的女子身份,本不应该立于朝堂。
可是,凭什么呢?她的确想过放弃权柄,但是这纯粹是因为她不喜朝事烦杂,但是她凭什么不能立身在朝堂呢?
她的才华出众,她的武艺更是超群。她的老师是圣,论文治武功,她并不逊色于任何人。更何况,她已经有了实打实的功绩。
说句不谦的话,放眼满朝文武,谁的功绩如她。抛开权术制衡,再抛开她的公主身份,她足矣封王。
那些庸碌之辈都可以立身于朝堂,她凭什么不能呢?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治国理政,本宫必定依托天时为之。还请郭御史放心。
殿下!郭御史一愣,连忙厉呵,他没想到李盛袭如此的冥顽不灵。
郭御史,还不退下吗?李盛袭抬眸。
殿下饱读诗书礼义,当知微臣何意,也当知要好自为之。郭御史怒道。
放肆殿下岂容你冒犯?你这是以下犯!留今不由得怒斥,她看了一眼李盛袭,只见李盛袭轻轻点了点头,来人,将他架出去。
慢着。内卫正要动手,就被李盛袭阻拦住,郭御史为官多年,也应当知道以下犯是什么罪名。看在你年岁已高,昨日又遭遇刺杀。本宫给你这份体面,你先下去吧,将晋律抄一遍,你那句话本宫也送还给你,好自为之。来人,将郭御史请出去。
内卫闻声而动,说是请出去,实际就是架出去,郭御史怎么可能看着自己被这样折辱,他甩了甩袖子,自己走了出去。
李盛袭摇了摇头。
殿下如今已经大权在握,等到圣的圣旨下来,殿下大可把他禁足,不必再见他,更不必理他。留今劝慰道。
郭御史做事的确不错,为人也是刚直,只可惜死老头子太顽固不化,说白了就是惹人厌。
李盛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圣为什么要选定此人来主理洪阴之事?容治不解的询问。
这人为人品性如何,他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不难看出来,他很反对李盛袭的当政。
这一点他都清楚,更何况是宏兴帝,宏兴帝这一步棋,走的实在是怪。
我也不知道。李盛袭摇了摇头,阿兄自有阿兄的深意,但是,郭老头再这么顽固不化下去,她未必不会动他。眼下是没添麻烦,她还乐意与留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若是添了麻烦……
李盛袭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去想,她抬头,把一些文书放到郭老头那里去,省得他那么闲。他虽不喜欢我,但是做事还行。白白埋没了他的才能,倒也可惜。
郭……老头?容治挑了挑眉,若不是因为这个称呼太过奇怪,依着他对李盛袭的了解,他几乎都要以为郭御史叫这个名字。
李盛袭看了他一眼,容治连忙闭嘴。
留今轻笑,连忙按李盛袭的吩咐去做。
正当李盛袭准备继续去看公文之后,就听内卫传来了消息。
碳商的事情又有了眉目。
李盛袭传人来汇报来龙去脉。
听完内卫的叙述之后,李盛袭面色不善。
事情荒诞,但是却无懈可击。的确是那位碳商的夫人在一怒之下,火烧的整个府邸。来买砒霜的人的确是那位夫人身边的丫鬟,而且在此之前听其身边熟络的人提起过,说这位夫人曾经多次放言,想要火烧
这座府邸。
所以当事情发生之后,众人虽然震惊,但是没有过多的怀疑。
那名负责买砒霜的丫鬟忠心耿耿,殉主而死,不过他在死前拿了一大笔钱给自己的家人。
那笔银钱的票据也查过了,的确是那位夫人名下。断案的官员也是凭此来结案。府邸中的尸体也一具都没有少。
看来这一批人也是别人的棋子,被人挑拨利用而不自知。容治感叹说道,如果是知情的话还好查,如果不知情,还死无全尸,那就很难查了,他看了一眼李盛袭,想知道她下一步怎么做。
李盛袭冷笑,但凡做过,必定留下痕迹,叫人盯死了相关的人。既然这件事情他们露不出马脚,那么在一些相关的事情,总会有露马脚的那一天。
容治点了点头,他并不意外,李盛袭会把这件事情继续查下去,这是追查真正事实唯一的线索,李盛袭既然有追查的能力。就不会放过。
和李盛袭忙的脚不沾地不同,李珣则要清闲的多,自从那一日和李盛袭分开之后,他就想了很多事情。
李盛袭每一天都会来看他,他寂寥之余,有一分慰藉。
皇室中人感情淡薄,阿耶也是如此,阿耶对他永远是君大于父,温情并不多。归善是女子,温婉娴静,是和姑姑不一样的公主,他们接触不多。阿珩又年纪尚幼。
和他感情最好的大约只有阿娘和姑姑。
姑姑虽然是阿耶一手带大,但是姑姑和阿耶很不一样。姑姑是十分重情的。虽然没有回京,但是他几乎可以料到,阿耶必定不会再重视他。而阿耶此番震怒,也不知道是因为失去了储君而伤心,还是因为儿子断掉了双腿而伤心。
但是姑姑不一样,姑姑也在乎太子,但是姑姑同样在乎他,而且,姑姑也不会放弃他。
这一日,当他喝完药之后,他叫住了李盛袭。
姑姑让人给我做个轮椅吧。李珣认真的说道。
他总不能真的当个废物下去,后继之君能不能容得下他,他不知道,但是他总该要帮姑姑一些。
见他振作,李盛袭自然是无比的欢喜,她笑着点头,赶忙叫人吩咐了下去。
姑姑不是有话要问我吗?现在我恢复的差不多了,姑姑问吧。李珣看着李盛袭。
李盛袭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