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楚王世子能够给予他更大的利益,或是他手中有什么能够让他臣服的东西,抑或是,他们是天然的一党。容治断定道。
更大的利益不可能,帝王枕畔,岂容他人酣睡。就算楚王事成,能够予以他的,不过封王拜相。若是袍泽情再深一些,至多也不过是一人之下,位极人臣,如我这般。可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走到我这一步呢?
要知道,历朝历代像她这样的人,下一步可就是君臣相争了。楚王世子能有今日,说明他不傻,怎么会让自己和曲知离走到那样一步。
至于把柄,那更是悬。曲知离可不吃硬,他怎么可能眼见他人掣肘而自己却不反抗呢?李盛袭摇了摇头。
想要曲知离帮忙,挟持和威逼是没有用的。她当年请他帮忙,都是拿出了十足十的诚意和令人难以拒绝的条件。
那就只剩最后一种可能了,他们是天然的一党,利与弊相关。曲知离没有办法不帮他,同样的,曲知离帮他,也是在帮自己。
李盛袭望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曲知离又继续说道:楚王妃姓屈。曲与屈,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倘若曲知离是当初的屈氏子弟,那么一切也就说的通了。
屈氏子弟,楚王世子的亲眷,这样的人,自然是只能依附楚王世子。只有李瑞能够帮住他们光复门楣。
还有,这也可以解释曲知离当初拒绝李盛袭的原因。
按理来说,就算是楚王世子的余孽,攀附李盛袭也没什么不好的。取得李盛袭的信任,再在李盛袭不备之时背刺,那么李盛袭连带着在九重宫阙的宏兴帝,或许都会为他们所伤。
但是这么做,还有一个前提,他能够攀附李盛袭。
别说十五岁的李盛袭就很精明,就算当时的李盛袭会被曲知离蒙蔽。但是宏兴帝却清醒,他或许不会阻拦李盛袭这般下嫁,但是在此之前,他必定会把曲知离连着他下三代给查了一遍。
曲知离经得起查,但是经不起这么查。他只要有一点古怪,只怕就瞒不过宏兴帝。
而一旦在宏兴帝跟前露出马脚,那他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宏兴帝和李盛袭不同,尤其是当年的李盛袭。
宏兴帝是一个真正的帝王。
屈氏嫡系没有这么大的男儿,而且就算有,当年屈氏嫡系早已赐死,活不到如今。但是旁支我就不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叫人去查,曲家如今被查抄了,曲家的一切,我都会叫内卫翻来覆去的去查,索性阿兄把附近的州府赐给了我,我会传令下去,加强防守,海捕文书也会铺天盖地。李盛袭咬牙切齿。
附近都是殿下的地盘,他几乎无路可走,可是陆路走不通,殿下有没有想过,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水路北。这条路曲知离可太熟悉了。
走私,北,既然货物能走,那么曲知离也能走。虽说在这之前李盛袭将洪阴北的路彻底的掐断,但是也只是洪阴而已。
殿下在北岸还有人吗?若有,便请殿下在北岸也多多防备。容治询问道。
李盛袭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北边如今情况如何。容治轻声呢喃。
洪家走私兵器的事情他叫左新带出,也不知能否顺利送到太傅手中,但是就算是送到了太傅手中,结果又会如何。
还有顾凌虚,他将江北三府据为己有之后,朝廷又如何决断?
是继续放任,还是叫天下讨伐?
顾凌虚占据三府地,胡搅蛮缠的向朝廷要那三府的掌控之权。北齐朝廷自然不可能答应他。容治不知道北
齐的情况,但是李盛袭的人却是时时观察,也时常汇报。
虽说北齐朝廷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对于李盛袭来说,这些事情都是在掌握之中,所以她并没有拿出来说。
周氏和管党也不能坐看这样的情况发生,三方合力,加也不止顾凌虚有兵,这些人一同向顾凌虚施压,但是顾凌虚也有自己的本事,他有民心。
朝廷派了使者来劝服,使者进城,就有百姓将其围困。那些难民之中还有识文断字的书生,他们着急百姓,联合起来,写了一封万民书,顾凌虚虽然狼子野心,但是他言语之间格外恭顺,使者被他气得半死。
而朝廷派来治理的官员,也被百姓声讨驱赶,官员讲理不通,若是想要重兵强压,那么等来的就是顾凌虚的驱逐斥责。如此,顾凌虚威望愈高,而朝廷则是讨伐无名。加望京也出了些事情,朝廷一时间竟然不了了之了。
百姓的心思很简单,尤其是穷苦百姓。在那样的乱世荒年,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忠义,谁能好好对他们,谁能让他们吃饱喝足,他们自然就真心拥护。
而且顾凌虚没有明反,朝廷也就不能下旨讨伐。
这一招,听着耳熟。容治轻笑。
还有一位詹郎君在呢。李盛袭缓缓开口,煽动人心这种事情,倒是没有人比得詹歧睿。
不管詹歧睿是否会依附顾凌虚,但是至少,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更愿意选择帮助顾凌虚。
他游历了这些时间,见过了民生疾苦。脱掉了詹氏门阀麒麟子的身份与光环,他可以更加清晰的看到北齐官场的黑暗与倾轧,自然也知道北齐的腐朽。
他是仁人志士,自然更愿意拥护以天下先的人。
那周氏呢?周氏的情况如何?容治追问。
李盛袭摇头,洪家毁却之后,周氏的人就有所察觉。在下丘,他们想要扫干净痕迹,是极为简单的。你叫人送出去的那一份证据,如同投石入海,暂时还没到掀起波澜的机会。
想也知道,在那样的关头,孟太傅就算是知道了,也只会私下奏,再叫人密查。而这些秘密前去的人,只怕艰难。
在世家的地盘铲除世家,实在太难了。在那样的地方,他们几乎足以只手遮天。李盛袭也接触过世家,她清楚的很。
容治闻言,神色有几分默然,却又并不意外,北齐是什么样子,他很清楚。他已尽人事,余下的,就只能听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