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嵩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李盛袭让他见了平国公一面,也讲清楚了这些年的一切。
沈云嵩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看到李盛袭之时,他目露不可置信,是不是假的,是不是你为了骗我,所以和祖父编出了这些谎话?
李盛袭甩开了沈云嵩,已经没了从前的那些耐性,随便你信不信。
你把话说清楚。沈云嵩扯住了李盛袭的袖子。
李盛袭顺势甩了沈云嵩一记耳光,平国公身体已经快不好了,孙辈的孩子当中,你是年纪最大的,若是你还这么立不住,沈家就算有后嗣留世,那也和断子绝孙没什么区别了。
沈云嵩被打倒在地,这一记耳光,把他人都给打蒙了。
他脑袋乱成一团,没有明白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过往多年的认知全都化为虚妄。
父亲的死,祖父的立场。
平国公府本是地位最稳固的外戚,一夕之间就变成了乱臣贼子。
而且须臾之间,沈家的门第就轮到了他来支撑。
父亲死了,叔父抄斩,祖父也命不久矣,沈氏的重担就落到了他的身。
而且,他倒也没有傻的彻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有再多的情分,也要消磨殆尽。沈家的门楣与辉煌,只怕到今日也终止了。
别说荣华富贵,家族门楣,只怕是性命都难以保全。
沈家,是完了。
第二日,平国公私开金矿的事情就传了出来,朝野骇然。
宏兴帝痛心疾首,哀恸不易,黎王率先站出来,直言平国公有负皇恩。
他看不惯平国公府已经很久了,不过外戚出身,倚仗沈继泽往日的功绩才有今天,不知道谨言慎行,却偏偏徒惹是非。
沈继川已经长成,倒也就罢了。偏偏沈继泽唯一的孩子都没有好好教导,养的嚣张跋扈,性格孤僻,半点支撑不起门楣。
而且对李盛袭并没有半分的敬意。
他虽然也讨厌李盛袭,但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李盛袭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沈家。
李盛袭乃是长公主,是君。平国公世子又是臣子又是晚辈,又百般蒙受皇恩,有什么脸面对其不敬。
沈继川当初的走私案,他就对处理结果很不满意。这样祸及满门的事情,竟然只处置他一人,苹果公府还继续让他们的儿孙住着。
平国公不知感恩戴德,竟然还这么不明事理,叫自己的孙子千里迢迢赶赴洪阴。
幸亏李盛袭拎得清楚,如若不然,置国家法纪于何物?
而如今平国公私开金矿,犯下如此大罪,辜负皇恩,无论如何都必须严惩。
他不清楚宏兴帝的意思,但是眼见宏兴帝这幅声泪俱下的样子,他真的担心宏兴帝就把这件事情轻轻揭过去。
而且宏兴帝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令人难以琢磨。他高兴未必是真的高兴,发怒也未必是真的发怒。
他这般痛心疾首,怒不可遏,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万一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呢。
他想到这里,当即请令道:平国公辜负圣恩,是他负圣而非圣负他。昭仁皇后德披天下,沈将军忠君体国,若是昭仁皇后还在,必定痛心疾首。昭仁皇后在时,常规劝先帝,先帝欲加封平国公位,昭仁皇后亲言推辞,数次方承。若她知今日之事,只怕也不会为了亲眷罔顾国法。
可那毕竟是朕的亲舅舅,焉有外事杀亲舅之理?况且此乃他一人之过也,小辈未知,又岂能牵连九族?宏兴帝犹犹豫豫。
黎王:?
他也没说要牵连九族啊。
他忽
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平国公虽大逆不道,但是到底是皇亲国戚,又是昭仁皇后之兄,沈将军之父。况且后被皆是无知稚童,若是无端牵连九族,怕也太过严苛。还请圣三思。李珣开口劝道,他想了想,又说道:平国公前几日落水,身体也已经江河日下。人死灯灭,圣又何必再与一老人为难。不如夺去平国公之位。将沈氏一族驱逐出京,倒也罢了。
宏兴帝闻言,仍然是面露犹豫,黎王又忙劝谏道:圣,雍王殿下所言甚是啊。若不惩处,无以正法纪。留下沈氏子孙性命,亦是圣仁德。
李盛袭也跟着劝说:昔年沈将军在时,和微臣相交尤甚,沈将军为人恭谦,常常自省,担忧日后难担国公之位。若是知有今日之事,只怕要悲痛欲绝。若是圣感念亲情,不如将平国公之爵追赠沈将军,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众人闻言,又是争相附和。
直至最后,宏兴帝千般不肯,万般不愿的对平国公府下了处置。
平国公削去爵位。
沈氏一族驱逐出京,三代不许入朝为官。
这个惩罚,倒也不算重,只是夺爵,抄家也只是抄去金矿和走私进库的财产。至于皇家所赐和此前正经的俸禄继续,那可是一分没动。
要知道平国公府在鼎盛时期亦是鲜花着锦,所积累的财富,也足以富贵一生。
至于三代之内不许入朝为官。要知道算到沈云嵩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
沈云嵩是废了,但是若能尽心培养后代,加之手中又有巨富,何愁不能再光耀门楣。
只不过,这以后的日子,就要靠他们自己经营了。
沈氏一族幸运,但是同为外戚,陈氏一族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平国公私开金矿,而好巧不巧私开金矿的地点在灵州,而灵州刺史,又恰好是安国公世子,平国公私开金矿,灵州刺史未曾察觉,亦是难辞其咎。
众所周知,宏兴帝只有李盛袭一个亲人。南晋的外戚,也只有沈氏一族。
灵州刺史疏忽其事,加此事牵扯的又是宏兴帝最敬爱的舅舅。灵州刺史官位被夺,连带着安国公府也受到牵连,被宏兴帝申斥,父子两个一起革了职。
若不是黎王等朝臣力劝,只怕安国公的爵位都要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