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股长,再不发工资,家里就没米下锅。”
“是啊!先把工资发下来,总不能让兄弟饿肚子做事吧?”
“这都快一个半月没发工资,跟踪红党分子的车钱,还有伙食费补贴都是自己贴的。”
党调室大楼,委员会办公室内。
一群特务吵吵闹闹要周亚文发工资,以及报销这些天的行动经费。
余非坐在靠窗的办公桌旁,正在埋头剪裁报纸上关于湘鄂赣苏区新闻,还有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福建事变,准备将其汇总在一起。
桌上摆放着前线缴获的苏区文件,这些都是余非准备用于劝降软化被捕人员的工具。
周亚文的帮手,康大年忽然说:“余兄弟,要不您去范组长那里活动活动,您跟他关系好,让范组长······”
“滚你吗的蛋。”
余非毫不留情的大骂:“一品香吃饭,妓院玩女人没想着经费没了,现在找我,去你大爷的,一群蠢货!”
“怎么骂人呢?”
“去你妈的,骂你怎么了?”余非挑衅的望向康大年。
康大年将祸水东引,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向余非:“有人是不愁吃穿,背靠大树要什么有什么······”
站起身,余非拎着椅子走向康大年和周亚文。看见一脸不善的余非走来,周亚文见势不妙推开身边的人跑了,见周亚文跑路,委员会其他人员害怕康大年也跑,死死抓住他的身体。
抡起椅子,余非狠狠砸在康大年脑袋上,椅子残肢乱飞,顿时鲜血从他头上冒出来,康大年哀嚎一身捂着头倒地。周围的人被余非吓傻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我干什么?”不解气的余非捡起地上椅子的断腿,踢开房门追上去。
屋内的王益民大声解释道:“周亚文和康大年早就把委员会经费花完了,想找范组长要经费,可是人家范组长也有道理,他们把钱花在吃喝嫖赌上,当然不追加经费。
这两个人把委员会一千多元经费,全给花光了,还给自己买了自行车,美名其曰是交通工具,还不是他们自己骑。”
此话一出,办公室彻底热闹起来。
走廊上,周亚文看见余非在追他,也纳闷了。
“余兄弟,我又没欠你工资,追我做什么?”
余非冲上去二话不说就是一脚,抡起椅子腿狠狠砸在他脑袋上,四五棍下去酒吧周亚文打的头破血流。
很快,办公室其他人员出来查看,看见余非正在殴打周亚文,急忙冲上去阻止。被拉开的周亚文大吼大叫,看见余非被鲁昭国拦住,于是乎破口大骂。
“姓余的,你tm的乱打人,蓄意殴打长官,我要枪毙你!”
余非拿出手枪,刚拔出来就被鲁昭国制止住:“小余,开枪后果就严重了。我知道你跟他有仇,但不能在总部开枪,范组长也保不住你。”
“吓唬他而已。”
收起手枪,余非吐出一口唾沫:“从上个月开始,老子的经费和补贴就是委员会出纳,半个月的活动经费和补贴,你今天给还是不给?”
周亚文:“你疯狗乱咬人,你的活动经费和补贴关委员会什么事?”
“我不是委员会成员?”
“你阴我!”
余非丢下手里的椅子腿,当着走廊上几十号人的面,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报表,上面仔仔细细记录周亚文这段时间的花销。
“十一月十六日晚,你去法租界风华里的妓院。
十七日,又在赌场里输了两百元,又请人在一品香吃饭。
二十日,在魅力舞厅认识一个陪酒女郎,听人说花了一百元包了一个星期······”
余非将报表丢在周亚文脸上:“你个死红党,党国相信你改正归邪,你拿着党国下发的经费做这样的龌龊事,拖欠属下一个多月工资。
我打你一顿都是轻饶你,今天你要是不把拖欠委员会兄弟们的工资还有经费发下来,老子让你沉江!”
忽然,走廊上沉寂下来。
徐兆凌面色阴沉走来:“小余,去找范高远支三百元,先把大家的工资发下来。找人把他送诊所。”
余非立正站好:“是!”
走了几步,余非回头说:“徐专员,屋里还有一个。”
说完,余非一溜烟跑了,留下脸上青筋暴起的徐兆凌,还有捂着额头的周亚文。
捡起递上的报表,徐兆凌交给鲁昭国让他查清楚是否确有此事,挪用公款、贪污是重大事项,必须要查清楚。
鲁昭国忐忑不安的接过报表,这份报表是他让人跟踪周亚文,从而制作的。特务之间都会相互监视,以防出现变节人员。徐兆凌心知肚明,这份报表是真实的,周亚文挪用公款是事实。
······
徐兆凌办公室内。
委员会主要负责人也在场,周亚文和康大年两人包着厚厚的纱布。
“徐专员,余非他处处跟我作对,还时常拿我等几人悔过之前的身份百般嘲讽,稍有不慎便如今日这样。”周亚文当场告状。
余非不屑道:“要不是你挪用公款,老子才不愿意碰你,晦气!”
周亚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同情红党,执行汤永福的判决书早就下来了,是你拿走判决书,还时常给他送吃送喝。委员会要用刑,是你百般阻止,不允许对汤永福用刑。”
“对待汤永福,就不能用武力胁迫,他连老婆孩子都不管,会在乎自己的命吗?”
“不用刑怎么知道?”
余非反驳:“不同人员应该采用不同方式进行软化工作,像汤永福这样的死硬分子应该采取柔和办法,要不是你强烈要求处决,说不准汤永福就认罪了。”
“徐专员。”周亚文苦口婆心道:“对待汤永福这种人,没道理可讲,到死他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呵。”
余非说:“经过连续多月的持续工作,汤永福的口风已经松了很多,要不是你一意孤行坚决执行,现在我们能得到红党大量情况。”
周亚文质疑的问:“汤永福说了什么?”
余非怒道:“他本名根本不是汤永福,之前曾在北伐军内任职,参与过北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区委组织干事,你这头蠢猪,知道吗?
现在人死了,我们更加无法得知他的真实身份,我现在怀疑你更他早有沟通,帮他隐瞒身份。周亚文,你是不是红党故意派来的?”
“放屁,你少血口喷人。”
“我看你就是!”
办公桌后的徐兆凌按捺不住怒气,将桌上的茶杯丢在地上。
“小余,你发现汤永福身份不对,为什么不上报?”
余非挺起胸膛说:“报告长官!这是汤永福临死前早上说的,属下还没来得及汇总情况。中午没到,周亚文醉醺醺来到看守所,亲自催促执行枪决。
可见汤永福确有悔意,奈何周亚文喝醉酒,属下怀疑他是害怕汤永福开口泄露秘密,假借酒意胡搅蛮缠。
文言工作本就是由属下负责,可周亚文无数次参与捣乱。只要他一出现,被捕红党分子便死硬不张嘴,要么就是对他进行辱骂,十分耽误文言工作进程。”
周亚文脸色发白解释道:“执行命令是你让我签的,姓余的,你不要信口雌黄!”
“我摁住你的猪爪了吗?”余非反问道。
执行命令是徐兆凌签署的,让周亚文批复确定只不过是走一个流程。难道让徐兆凌承认自己要求处死汤永福,这个锅余非早就给周亚文准备好了。
你不背锅,难道让长官背锅?
“安静!”
徐兆凌冷冷的说:“其他人出去,小余你留下,把同事打成这样,你想好后果了吗?”
余非闭眼说:“殴打同事,虽事出有因,这个罪我认!”
“你认罪就好。”
徐兆凌目光一瞥,见周亚文和康大年还没有出去,微微皱起眉头。两者见状告罪一声,推开门离开。
见两人离开后,徐兆凌冷漠的问:“你说的是真的,汤永福的身份有假。”
“肯定有假。”
余非解释道:“根据我从她妻子口中得知,汤永福以前曾在北伐军其中一个营内担任参谋,国共破裂后汤永福离开军队来到上海工作,期间曾有几次不定期出差。
第一次出差,他便离职。回到上海后,又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对妻子说是出差,可见他一直隐瞒工作变更事情。没人知道他几次离开上海去往何地,对家人也一直隐瞒。”
徐兆凌又问:“周亚文是怎么回事?”
“他是投诚人员,红党对其十分憎恨,似乎他的情况已经暴露。只要他一出现便会对被捕红党产生动摇,也有一个是见到他后立刻坦白,但其他都是闭口不言,要么就是恶语相向。
即使属下不允许他参与,可他依旧固执己见,强硬闯进来探查被捕红党是否悔过,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