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是醉夭夭的头牌,她在画舫之时,每日都要使用蔷薇露装点打扮。
可以说,整个大明朝,她是对这蔷薇露最为熟悉了解之人了。
正因如此,在张鹤龄打开瓶塞之后,红袖下意识便要探头,凑上去嗅闻香气。
因为在她的印象之中,那蔷薇露的气味绝不会飘散得太远,必须要凑近一些,才能闻得到。
可这会儿,她离那蔷薇露还有一人距离,远远地竟已闻道那熟悉的馨香。
那股香味,乍一闻来,与她印象里的蔷薇露几无二致。
怎么回事?
红袖心下一惊,身子不由僵了住。
“这蔷薇露为何能香气外逸?”
红袖惊呼起来。
“你再细细品闻!”
张鹤龄不置可否,笑眯眯递了蔷薇露来。
红袖接到手中,闭上眼来用心感受。
慢慢地,她又觉察出差异来。
乍一闻,这全新的香水,与那蔷薇露几无差别。
可细细感受之下,又能品嗅出些许芳醇味道。
这芳醇味道与原本的蔷薇馨香融合在了一起,使这香气多了几分层次,更显馥郁芬芳。
“好香啊!”
红袖不由惊呼出声。
她手捧着瓷瓶,感受着瓶口不断外逸香气,这芬芳气息渐渐弥漫,扩散到她周身四处。
渐渐地,她已感觉浑身周围,都被香气笼罩。
整个人犹如置身在如梦似幻的香芬场景中。
这种感觉,真叫人不由陶醉。
红袖已忍不住闭上了眼,微微仰了头,细细品味这份梦境。
她能感受到香风缭绕,仿佛整个人被花丛簇拥,飘飘然竟有羽化登仙之感。
“怎么样?”
张鹤龄一声问候,终于将红袖惊醒。
红袖被惊醒之后,还颇有嗔怪地瞥了张鹤龄一眼,这才展露出笑颜。
“伯爷这宝贝,比之原先的蔷薇露,要强上万万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先前张鹤龄询问其蔷薇露的缺点时,红袖还一头雾水。
在那时的她看来,蔷薇露本就是完美无缺的香露。
直到现在,见识了新式香水,她方知原先那蔷薇露实在不堪一提。
两者的高下之差,犹如云泥之别!
“那你觉得,这新式香水对外销售,能否卖得过周家的蔷薇露?”
张鹤龄轻笑,望向红袖。
“自是……自是能大卖的,如若价格相当,没人会舍优取劣,再去买那蔷薇露了。”
红袖不假思索,立即点头。
她的眼里已放出精光,可却未看向张鹤龄,而是一直死死盯着她手里的香水。
从她的热切目光,以及她把玩这香水时爱不释手的模样来看,她的确对这香水极感兴趣。
张鹤龄已有了十足自信,这香水的主要顾客,就是像红袖这样的年轻女子。
红袖的表现,已然说明,这香水能俘获女子芳心。
接下来,只需将香水投放到市场之上,便能凭此大肆敛财了。
可想而知,一旦香水上市,那周家的馨香坊,定不复兴盛。
这也算是报了周家搅弄是非,挑唆民议之仇了。
“阿兄,阿兄!”
正当这时,张延龄迈着大步急匆匆跑了进来。
他一脸喜意,想来是挑选商铺的任务完成得不错。
“额?这是什么香味?”
刚一走近,张延龄便瞪大眼睛望着红袖手里的香水愣住了。
“铺子选好了没有!”
张鹤龄没有与他啰嗦,径直入了主题。
“那还用说,本大爷出马,还有办不成的差事?”
“位置就选在那馨香坊正对面,这一回咱们要与那周家打个门对门!”
张延龄拍着胸脯,贱笑起来。
“哦?这么凑巧?”
张鹤龄依稀记得,那馨香坊对门,似乎是间书墨坊,上回路过时看里面生意不错。
他扫了一眼张延龄:“你不会是强将人家的铺子给抢了吧?”
“那哪能啊!”
张延龄立即甩头:“我是向那老板买的,买的!”
他将那“买”字咬得极重,又挤眉弄眼讪笑着,很显然这收购铺子的过程,是用了些手段的。
这权贵欺压商户的戏码,北平城里每日都有发生。
张延龄叹了口气,也罢,既然要报复周家,选址在馨香坊正对门最是合适。
“罢了,买了也便算了,你记得照市场价多付些银两,别再落人口实!”
张鹤龄叮嘱道。
张延龄却显得老大不愿意:“还要多付银两?咱们手头上可没剩多少现银了呢!”
张鹤龄目光一凛:“无端夺了人家铺面,若不拿出合适价码来,人家告上衙去,不又得老子给你擦屁股?”
“你又想叫阿姐提进宫里狠骂一顿了?”
一番批评,说得张延龄嘟起嘴来,一脸不满意。
张鹤龄已举起手中香水:“你不必担心钱的事,有了这香水,咱们定能日进斗金。还需在乎这么些本钱?”
他将那香水递给张延龄,打开瓶塞。
香气一弥漫出来,张延龄顿时喜笑颜开。
“嘿,行!这味道可太香了!”
他眯起色眯眯的眼睛,舔着下唇笑了起来:“这香味若是抹在女人身上,那可太来劲了!”
“去你的!”
张鹤龄已一脚踢了过去:“这东西能否比得过周家的蔷薇露?”
“那自是比得过,这一瓶,能敌他十瓶,不,百瓶蔷薇露呢!”
挨了一脚,张延龄倒也不恼,直捂着屁股憨笑起来。
“那便好,我已找了一干匠人,连夜生产香水。”
“你速去将那铺面料理妥当,待准备齐当之后,咱们的生意,就算是正式开张了!”
张鹤龄摆了摆手,吩咐自家弟弟前去料理店铺事宜。
张延龄点了点头,正要出院,却又忽地顿住:“欸,不对啊阿兄!”
他回转过身来,一脸凝肃道:“咱们是不是还缺点啥啊?”
“缺啥?”张鹤龄好奇道。
张延龄摸了摸后脑:“我记得那周家,可是找了个周八做挂名掌柜的。”
“咱们张家,也得找这么号人吧?”
既要做买卖,当然不能张家亲自操办,得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办。
而且这人在明面上,还不能与张家有直接关联。
张鹤龄笑了起来:“无妨,这人我已经挑好了。”
他又回头,朝红袖抖了抖眉。
红袖一愣,指了指她自己的鼻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