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宁王和刘养正来说,一个深得皇帝信任,又贪财重利的国舅爷,显然是极好的拉拢对象。
此刻刘养正的示好态度,张鹤龄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目的既已达到,他也不再过分奉承,要给对方留些空间。
否则太早就贴上去效忠,那宁王岂不没了再赠礼拉拢的理由了?
朝刘养正使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张鹤龄幽幽一笑,将桌上的如梦露推了过去。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刘长史交予宁王殿下。”
“日后宁王殿下,或是你刘长史但来京城,定要去我寿宁伯府坐上一坐,以叙交情!”
张鹤龄说罢起身,拱手告辞。
“那是自然!”
刘养正同样起身,朝张鹤龄拱手还礼。
“那本伯就此告辞,日后咱们多多联系,刘大人莫要一离京就将本伯忘了,生分了交情!”
“不敢不敢!能与伯爷相交,乃是下官的福分!”
二人又你来我往客套数句,好一番热络相交。
最终,那刘养正将张鹤龄送到驿站门口,亲自目送张鹤龄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离去,刘养正仍是热情挥手,他的脸上,仍挂着谄媚笑容。
可当他放下手,转身返回驿站之际,他脸上的笑容,忽地变得清冷不屑起来。
“哼,见钱眼开,贪财无义,好一个寿宁伯!”
他的脚步顿了一顿:“不过……这般贪财之人,正能为我所用!”
喃喃自语一句,刘养正旋即迈步,疾步走回驿站。
到了房内,他快步走到桌前,展开纸笔,刷刷写起信来。
“宁王殿下尊鉴,门下刘养正于京师拜上。今于驿馆会面寿宁伯张鹤龄,此人……”
……
从驿站回程的路上,张鹤龄已兴奋不已。
此时高兴,并不仅仅因卧底计划初步完成,取得了对方信任。
更重要的,是方才经那刘养正提醒,张鹤龄发现了一个商机。
如梦露!
听那刘养正所说,如梦露在南昌府极受追捧,价格极其高昂,甚至有假冒仿制品出现。
这足可说明,将如梦露销往外地,定有极高的利润。
如今的交通,不像后世那般便利,异地卖货其实不大方便。
之前张鹤龄正是考虑到交通不便,再加上没有足够人手去维护异地市场,才没有急着往外推销。
可今日听刘养正所说,想是有商贾将如梦露运到外地,贩以高价。
由此,张鹤龄想起来,自己或可采用分销手段,主动联系跑商的商人,让他们贩售如梦露。
如梦露既能牟取暴利,想来商人们定趋之若鹜。
如此一来,如梦露的销量,定会大增。
想到这,张鹤龄即刻赶回府去,他要去香水作坊看一看产量,瞧瞧如今的生产能力,能否支撑更高销量。
回府时,正撞上那叶子高送来账本,张鹤龄便将这主意告知于他,让他帮着参谋参谋。
可叶子高对张鹤龄新提的商业手段,似是不大感冒。
“伯爷,您这个想法……其实小人早就想过了。”
叶子高一脸苦笑,看来他早已将这想法给毙掉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张鹤龄好奇道。
叶子高道:“咱们如梦露在京城,那也是供不应求的。真正制约销量的,并不是无人购买,而是这如梦露的产量。”
他朝那作坊方向指了指:“每日只能产出几百瓶,连京城都不够卖,哪里还能再销到外地?”
张鹤龄也是无奈:“看来……是得想办法提高产能了……”
叶子高耸了耸肩:“可这作坊就这么大,人手也不够,想提高产量,谈何容易?”
直到现在,香水作坊还设在伯府之中,再想扩大规模已是极难。
而且制造香水,也需要熟练匠人,这也制约了香水产量。
“不!”
张鹤龄幽然一笑:“人手和作坊规模,都不是问题!”
“当真?”叶子高一喜,忙追问道,“伯爷有何打算。”
张鹤龄道:“我在那西山脚下,还有大块空地。那里可以拿来盖建工坊,想建多大都没有问题。”
“至于人手嘛……那西山集市里还住着许多流民,那些人整日闲着也无所事事,不如培养他们学习制造香水技艺,日后为咱们的工坊干活。”
张鹤龄正头疼那些流民没个正事,担心他们会生乱。
现在好了,给这些流民找些正事干,也能避免他们闹出动乱来。
再者说,将工坊搬过去,也能带动西山集市发展。
那里有煤矿资源,日后可以在那里多买些地,打造一个工业和商业并行的重镇。
反正西山离京师不远,来回车马运输,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说干就干,张鹤龄这便开始筹谋,他找来匠人设计图纸,准备建造工坊。
没出两天,图纸出炉,他又带着工匠们前去勘探地形,准备选址。
……
皇宫里,弘治皇帝和张皇后正坐着驾辇,朝东宫而去。
入冬以来,难得遇上好天气。
今日阳光明媚,他夫妻二人凑在一起,到御花园里逛了逛,晒晒太阳。
中途张皇后问起太子,询问太子近来表现如何。
提起太子,弘治皇帝才想起来,这几日都没见到太子。
两人惦记着,太子该不会又玩物丧志,疏忽了学业。
对这大明朝未来的希望,他们可不敢马虎,于是中断了散步计划,临时赶去东宫瞧一瞧。
驾辇到了东宫门口,大老远便听得朱厚照的声音。
“快些,备好了没有,将这些东西全都装上马车。”
“还有那些粮食,也都装车!”
“刘瑾你这小子,办事怎这般不利索。让你买粮,你怎么尽买些糙米?”
“还有这些衣赏,让你买些好的,你怎都买这些劣等棉衣?”
“你这不是叫本宫难堪,让人骂本宫小气抠搜么?”
听见朱厚照的声音,弘治夫妇很是好奇。
两人下了驾辇,等不及宫人传唤,便赶了进东宫。
一进院中,便瞧见前方停了七八辆载货的马车。
这些马车上装满了货物,全是些衣被和粮食。
弘治夫妇大感莫名,大老远便喝问道:“太子,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