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旬眨眼而过。
这十几天的时间里,秦落基本是在赶路中度过的,心情也是在紧张与轻松中来回切换。
最开始他去往大泽,朝清隐派驻地传递白征相关消息时,是生怕时间来不及,中途出现意外。
而将那信息传递成功后,秦落就和求安去往江州。
这一路上虽然风平浪静,但总的来说,秦落还是不敢有任何放松的。
原本他筑基境就敢在外面到处跑,那是因为那时道盟修士都是在自己驻地里,一般不会轻易出来,可现在是白征去到道盟的驻地大杀一通,即使明面上是用了障眼法,但短时间内,道盟肯定是会在九州大肆搜捕可疑人员的。
因此。
秦落这段时间的细微谨慎,不是没有道理。
他的谨慎不能说没有效果,毕竟赶路的这些天里,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时。
赤君上。
求安坐在前面,以较低的速度驾驶着赤君,并不让它腾空而行,而是紧贴着地面在行驶。
这样的行动状态是秦落要求的。
即使赤君腾空而行的时候,可以凭借自身的效果,屏蔽大部分金丹境修士的探查。
可是道盟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件,让元婴境修士出马,秦落都不会感到任何意外。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选择让求安驾驶赤君贴地而行,比较不引人注意。
“还有多久到啊?”求安出声好奇问道,坐在马车前方驾驶的他,能够获得不错的视野。
因此他能够清楚地分辨出来自己已经是进入了全新的区域。
江州的沿途风光,和灵州与楚州是完全不同的。
相较于灵州道路的荒废,沿途全是野兽,江州是富饶繁荣了太多,官道上时不时都能见到一批批商队经过。
至于为何不是楚州,求安对于江州的观感,还是与楚州有些不一样的。
楚州和江州都是水系众多,但又有不同。
楚州是大江大河浩荡,沿途上若是行人遇见,都要找到渡船,才好过去。
至于江州,基本上走上一天,都能遇见七八条小河,至于溪水,更是不计其数。
这些小河小溪,比起楚州的江河来说,简直太过羸弱,不值一提,而且它们对行人起不到什么阻拦,因为它们的上面几乎都修筑了不止一座石桥,只需要抬脚轻轻跨过就好,方便至极。
所以求安意识到秦落指明方向,将自己带到了一处新地方,他便是明白了这边恐怕就是自己和秦落将来的藏身之地。
秦落听到求安的问话,点了点头。
这还是他这十多天里,第一次正面肯定求安的问话。
之前没有进入江州之前,他的心都是紧绷着的。
现在进入了江州,算是进入了自己的地盘,所以心情是放松了不少,才是正面去回应求安,不再过于担心。
“所以求安,你觉得这边怎么样,气候还适应嘛?”秦落感受着窗外吹来着的湿润的江风,不由得问了一句,“这里的气候还是和楚州有所不同的,特别是四五月时节,雨下不断。”
江州的季节还是和楚州有所不同,要是求安不能很好地适应,实属正常。
而听到秦落地提问,求安沉默片刻后道:“语兄,我是金丹境修士啊。”
“呃……对。”秦落顿时尴尬地把目光投向窗外。
求安作为金丹境修士,别说阴雨天气了,就是十二级狂风,都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可能唯一影响的,只有他的心情。
求安叹了口气道:“这地方哪里都很好,唯一有些让我不喜欢的,就是我来这里的理由了。”
这话一出,马车的车厢内顿时又是陷入沉默、
求安来到江州的理由,很是清楚明白。
毕竟是因为白征那出了意外,他才不得已地要离开清隐派驻地,来到这里。
求安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于丧气,赶忙补充了一句道:“我没有说是不喜欢这个地方,只是我到了这陌生的地方,便有些怀念清隐派了,也偶尔会想想若是白师叔陪我一起来,又会是有不一样。”
说罢,求安轻叹了一口气。
秦落更加无奈。
只是现在有些事情不是用言语就能劝慰住的,还要靠时间来消磨,只有过去足够长的时间,求安才能慢慢澹忘那些心底的遗憾和伤痛,至少不会说是时时刻刻都想起来。
秦落靠着马车座位,转移话题道:“现在离我们要去的地方没有多远了,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大概再过两三日就到,在到那之前,我还是给你介绍一下那个地方吧。”
对于江州的地理情况,秦落还是很熟悉的。
毕竟他这一世九成以上的时间,都是在江州度过的。
而且他还是手中还有天机楼和禾雨堂两个顶尖的情报机构,对于江州各地的风俗人情,地貌特征,可以称得上了如指掌。
所以自从赤君进入江州地界后,秦落在脑中是自动有了一幅对应的平面地图,随着赤君的行进,他甚至能在脑中划出一条清晰的行进路线来。
因此。
秦落此时能够较为准确地估计出自己离目的地的距离,以及需要花费的时间。
“好诶。”求安听到秦落这么讲,一时间也就没再去想那些伤心的事情,转而好奇地望向秦落,来了解这边的情况。
看到求安被自己勾起了兴趣,秦落不卖关子,直接开始讲道:“江州虽然多是小河小溪,但它之所以称为江州,还是有一条大江存在的,而就因为这条大江,江州分为两块区域,当地的百姓习惯性地叫为‘江南’与‘江北’。
现在我们所在的,便是江北地区,面积大概是江南地区的一倍左右,而我们要去的,便是江北地区东部的一个交通枢纽,名为怀阳。”
坐在马车上,秦落悠悠讲述着俩人等下要前往的目的地。
“我们之所以要去这怀阳城,主要还是因为我在里面有旧识。”秦落端起随身携带的水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求安见秦落停下,借机提问道:“语兄的旧识?也是修士嘛?他要是得知我们得罪的人是道盟,甚至还有道盟盟主,那估计不一定会收留我们的。”
求安的担心不无道理。
在现在的修真界,基本上没有人敢于得罪道盟,并非无情道的修士,基本上都是找到藏身之处后,偷偷摸摸地进行修炼。
更别说他们俩人还得罪了道盟盟主,这名号出来,不少人望风而降的可能性都极大。
秦落摆摆手道:“你不用担心,我们去的地方和修士扯不上什么太多关系,甚至他们还和我去道盟猎杀过修士,换句话说,他们自己都还是道盟修士通缉的对象呢。”
暗隐楼并不是依附于修真界存在的,他们更像是在凡俗界生长发芽出来的一棵树苗。
现在江州由郸国统治,所以暗隐楼需要被官方认可,至少官方不进行打压,才是最重要的。
而秦落是能够完全保证暗隐楼在郸国官方那有备桉,不被影响,所以暗隐楼和秦落算是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关系。
如果暗隐楼想要搞什么小动作,那秦落完全可以借助郸国官方施压,让他们丧失在江州立足的土壤。
孰轻孰重,暗隐楼的人自然会掂量。
当然。
秦落自忖是不用走到那一步的,自己和暗隐楼之间交情尚可,没有太多龌龊,所以这次自己过去,完全没有问题。
求安听到秦落的话,反倒有些疑惑。
“话说语兄,你刚才说我们去投靠的人,与修真界完全没有联系,但是你又说他们也对道盟的修士动过手,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在他的逻辑当中,这两件事情完全是矛盾存在的。
毕竟能对付修士的,怎么可能是凡人呢?
更别提是去道盟驻地干过一票的,那要没几个金丹境修士,难道能够全身而退?
秦落轻笑一声,接话道:“你这就是陷入了僵化的固定思维里面去了,有些凡人的手段其实不比你差,对付一些低阶修士,完全没有问题。
等你跟我到了那个地方,你就能知道事情的真假了,说不定你们还能互相学习,从对方身上汲取一些新的力量。”
现在求安在战斗相关的知识不少,用于战斗时保命,肯定绰绰有余,但他有关于生死搏杀的经验实在不足,因此要真到了紧要关头,秦落也不知道求安能否抓住合适的战机,给对手来那么致命一击。
而暗隐楼的那些刺客就不同了。
他们或许比起求安来,什么都缺,但最不缺少的,就是战斗经验。
通过层层选拔后,还要执行一次又一次的任务,才是有了那些暗隐楼的刺客。
所以他们个个都可以说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不止一遭,比起求安,他们都有着充沛的战斗经验。
因此。
秦落让求安和他们交流的话,说不定求安是真能从他们那学会不少东西。
毕竟求安的学习能力是不弱的,自己在之前用短短三个月,就教会了求安很多战斗中的有效手段,更别说之后求安还有大把的时间,能够和暗隐楼的那些刺客作伴。
只是战斗技巧这方面不用他忧心,而秦落唯一担心的点,便是求安接下来的修炼问题。
要知道求安现在已经是金丹境修士,接下来最为关键的一步,便是晋升元婴境了。
以前求安是有白征在一旁作为指导,即使修炼出了什么岔子,白征都能及时地去纠正。
可现在不一样了。
白征不在边上,外衣求安的修炼有什么问题,连个可供询问的人都没有。
毕竟郸国范围内,除了求安外,恐怕修为最高的,就是自己了。
自己一个筑基修士,又怎么能去指导求安的修炼。
这个问题确实有些难办。
但目前来说还不用太过着急,毕竟求安现在离元婴境还有一段距离,可以让求安先自行修炼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如何。
如果效果不错的话,那就暂时让求安这么修炼下去就好了。
若是效果不佳,秦落再继续想其他的办法。
而求安听到秦落的话,是对他口中的那些凡人顿时有了不小的兴趣。
于是他出言好奇道:“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嗯……是和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老人,用控虫术对付的修士嘛?”
在求安的件事当中,那个会用蛊的老人便是他见过最强的凡人,一手出神入化的控虫术,甚至能让白征亲自出手擒拿。
所以他听到秦落描述能够击杀修士的凡人,下意识地是代入了那老人的形象。
“不是那样,我带你去见的那些人,和那老人还是有一些区别的。”秦落摇摇头,“他们单凭对肉身的锻炼,就能达到一种很恐怖的层次,如果再适配一些属于他们自己的功法,便更是能比肩金丹境修士。”
听到秦落这样的描述,求安顿时有些震撼。
不过这也让他更加期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再好不过了。”他轻声道,“说不定我和他们交流的时候,还能让他们再度突破一下极限,比肩元婴境修士也说不准呢。”
“那就太夸张了点。”秦落笑了笑,“要是元婴境修士的层次,凡人能凭借体术修到,那元婴境修士何必再苦修那么多年了,到头来还打不过一个凡人。”
不过秦落还是没有彻底地去否认求安的想法。
毕竟求安要是有帮助凡人改良他们功夫的思维,那就让求安去做就行,毕竟现在暗隐楼那边确实是处于一个瓶颈期,原本最有可能突破现在的尹行,在之前大伤,而自己实力并不支持自己去任意改良功法。
而求安作为金丹境修士,去做这些事情,还是要比自己去做,靠谱很多。
至于最后的效果如何,还是要让求安去做了才知道。
秦落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阳光正好,心情随之明朗不少。
果然,快要回到家时的心情,总是期待而又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