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举此时,却陷入了沉思!
他对古玩字画,自然有些欣赏水平。
只是真要说比起何柳...
怕是还略有不如。
要知道,何柳的营生里,便是有古玩店铺的。
何柳的眼力,更是京都有名。
为何何柳却说眼前的字是假的?
正琢磨着,便听何柳笑道:“怎么样,大人,这字是假的吧?”
刘举眼珠一转,迎合道:“好像是有些问题。”
这时候,何柳看向陈知行,一脸得意:“怎样,陈老板,我说是假的吧?不过这造假之人,水平也甚是高超,这副字,卖个百两银子不成问题。就放我店里去卖吧!”
陈知行一脸懊恼,用力一锤大腿,咬牙道:“竟然看走眼了,这副字我花了足足三百两银子收来,还以为捡了大漏,如今却反要倒搭二百两!真是令人气愤!”
两人一唱一和,刘举却有些明白过味了。
这幅字,要拿出去,两三万两银子都是卖的出的!
如今两人却要以百两银子出卖。
而且摆明是在给他机会。
刘举强忍出言购买的欲望,反而把目光看向了陈知行。
问道:“不知陈老板回京,所为何事?”
他先前不问,此时才问。
陈知行笑道:“我啊,无非便是回到故土,找份营生,以求谋生罢了。”
刘举大笑道:“先生说的哪里话,你和何老板是朋友,哪里会缺了银子。”
“银子再多也不抗花啊,我这手下养了一大堆人,主要便是以承建庭院,府衙,宅邸过活,不瞒大人说,我手下那可都是能工巧匠啊,便是靖王在并州的王府都是我建的,这些家伙,常年跟我,我总得给他们钱财养家吧。回了京都,人生地不熟,还不知该当如何呢。”
陈知行点出了自己的目的。
刘举也听懂了,他一边盘算,眼神时不时飘向那副字,轻声说道:“陈老板,京都的活,可不好接啊。”
陈知行和何柳对视一眼,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陈知行笑道:“大人此言甚是,不过啊,没有金刚钻,哪敢拦瓷器活?我既然敢干这行,就是有保证的,不说别的,我家的价格,比别人家最起码要便宜一成,而且还保证质量!”
“哈哈哈!那就预祝陈大人生意兴隆。”刘举琢磨片刻,忽然大笑起身,伸手拿向那副字,说道:“我还有公务,不能久陪,这字啊,我三百两银子买了,也省的陈老板再去卖!”
陈知行假作狂喜,道:“那还真是谢刘大人了。”
刘举当即命人取来钱财,送与陈知行。
陈知行也不客气,将银子收下,随即告辞。
只是两人刚出会客厅,便看到了一个人,王奔!
他看到陈知行,大吃一惊。
心念急转,又把目光移向推车的何柳。
何柳并未多想,推着陈知行离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出了府衙大门,上了马车离开,陈知行才微微摇头:“这坑姐夫啊,可是小舅子的专长!”
何柳不知他言外之意,笑道:“少爷可是说那刘文举?也算不上坑吧,这件事情,他做中间人,拿了好处,帮咱们搞定那俞则元,俞则元也有好处拿,如何说的上是坑?”
两人之所以来找刘举,原因只有一个,工部侍郎俞则元是刘举的姐夫。
工部侍郎,三品官员!
两家都是书香门第,故而结亲。
俞则元这个人,何柳始终说不上话,上门拜会了几次,连大门都没进去。
大周工部,管理全国工程事务,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官窑器物,修渠筑坝,寝宫庭院乃至皇陵的修建。
包括水利道路,矿冶、纺织等官办工坊吗,都在其之权范围之内。
而大周工部,通常有两种建造法。
第一呢,是官征工匠徭役,由工部派人设计,监督管理修建。
第二呢,是将工程外包,由一些商人,进行承包修建。
为什么有第二种呢?
原因也不复杂,就是为了逃避责任。
众所周知,凡属这种建筑行业,损耗甚巨,其中可捞油水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但是有些时候,建造出来的东西出了问题,或者皇帝不满意。
这就涉及了一个责任问题!
将工程外包,收取好处,一旦出了问题,就拿承包工程的人进行顶罪!
可以更加确保自身安全!
而这些工部官员,在位时间久了,对于工程大概的利润心中也有数,直接拿走大头,这样一来,虽然油水少了一些,可是却免了生命危险,又省时省力,毫不费心。
所以慢慢的,将皇室工程外包反而成了主流。
作为外包工程的商人,就是随时可能成为的牺牲品。
这也是商人地位不高的一种表现。
可是为了赚钱,依旧有人愿意去做,毕竟这种活计,都是稳赚不赔的。
所以工部是实打实的实权部门。
油水部门!
别说看着不如吏部兵部户部等部门牛逼,但是真说起油水,其实不见得少!
所以俞则元不缺钱!
也不缺给他送钱的人。
何柳虽然想要去送,人家都懒得见。
权利完全凌驾于财富之上。
也正因如此,何柳和陈知行才把目标转到了俞则元的小舅子刘举身上。
马车里,何柳回味了一下刚才几人的谈话,笑道:“少爷您以真为假这招真是高明,若非如此,这刘举未必会收下那副字!”
陈知行微微一笑:“那是肯定的,我身份敏感,求人办事没那么容易,他如今以买的名义,收下那副字,就是真出了问题,他也不会被牵连,古玩这种东西,考验眼力,人家捡漏,自然无人能挑出问题,所以他收的安心,不过这家伙倒是谨慎,还先问清楚了事情,确定我的好处之后,才买下字画。”
何柳笑道:“官场上,哪里有简单的人?不过刚才出来时,那个衙役眼神有些怪异,不知是为何缘故?”
陈知行微微一笑,说道:“他啊,看他怎么想了。”
王奔怎么想?
他站在内府之前,在犹豫要不要求见。
他是认识何柳的。
陈知行跟何柳一起走,毫无疑问,对他来说是极为震惊的。
特别是,还是何柳给陈知行推车!
原本他想的是,来找刘举说说,要想办法整治陈知行。
可是此时,他只能呆呆的站在廊下。
就在这时候,刘举开门出来。
看到了王奔,他皱起眉头:“你来这有事?”
王奔犹豫了一下,却没说实话,而是赔笑道:“先前早上有个人来报官,说跟邻居打了一架,小的去调解了一下,我来跟大人报备一下。”
刘举不以为然道:“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可汇报的,下去吧。”
“好好好!”王奔满口应下,心中却又不甘,试探问道:“大人,刚才过去那个瘫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