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山知道这庙塌不了,但他更怕人没了。
陪着陶爷吃过晚饭,他就在庙后的院子里散步,顺便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院子不大,种着一颗歪脖子银杏树,平常更多的作用是用来绑根绳子晾晒衣服以及充当为数不多的绿植。
作为穿越而来的人,徐青山很清楚自己对未来局势的判断力没有那么强。没有人生的阅历成长,他不可能如同那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名将般走一步能看清十步。
下象棋都只能算到后两手,再多就看不清了。
现在他只能隐隐感觉到这一切都有幕后黑手推动的局,是谁,目的,途径手段,一概不清。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这意味着他是一颗棋子,一颗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棋子。
但是这颗棋子有着自己的想法。
掏出那个子母罗盘,徐青山这时候才有空研究,他在想自己是去还是不去和什刹海见面。
是的,在拿到子母罗盘的那一刻,他就有了私吞的想法,因为他知道为什么什刹海想要这个罗盘,不就是因为罗盘能帮他们找到驳之心吗?
谁不想要驳之心?
【世界树鉴定:子母罗盘(精良):子母连心,精血通灵。用以追踪气息,使用方法(以想要追踪人或物的部分组织为引,可以感受到方圆五里内气息)】
这一次连使用方法都告诉自己了,他的心思更活络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自己的住处已经暴露。
摸搓着手里的罗盘,徐青山觉得可以试一试。自己有驳之心(杂),应该可以催动这个罗盘,赶在所有人的前面找到铁鹰部的异鬼,拿到驳之心,就选择回归。
他一拍大腿,虽然看上去很简陋,但是也是目前能拿出来最好的方案了。要是把罗盘交了,再陷在这拒北城了,才是真正拖不了身。
再说另一边,玄真道长跟着游三水下了山,留下清风道童守着观。人虽然不在,香火却不能断。
下了山,和章台汇合,章台正在一个人喝着闷酒。自打昨天夜里遇上了那个贼人,被破了法术不说,还被顾城主命令过来请玄真。
“真他娘的倒霉!”
“郁闷什么呢?”
游三水丢了些铜钱,走近章台,一把拽过酒杯。
“受了伤还喝酒,你是想早点进你养的小鬼肚子里啊!”
“你可别这么说,这酒壮阳气,刚好给我补一补。”
“补个锤子!”游三水一拍桌子,“走不走?”
“请到了?”章台斜着眼睛看了看酒楼外,
“走吧,道长在外面等我们呢。”
“行!”章台起身,随着游三水准备回城复命。在将军观里面因为有香火道阵的气息感到不适,但是在玄真道长身边顶多觉得味道臭了些,还是可以忍受的。
三人到了顾府,顾恺之已经准备了宴席招待。
“道长,请您一趟可不容易啊!”顾恺之笑眯眯地起身迎接,
玄真一撩拂尘,眼睛瞪的圆鼓鼓,
“哪里哪里,顾城主请我来岂有不到之理?这拒北城里就没有您请不到的人!”
两人相互商业吹捧几句,话题就进入正轨。
虽然之前路上游帅和自己讲过大致经过,但玄真还是想和顾城主确认一下,是否是缺失魂魄的症状。
“那陈帅现在是不是面目紧闭,口中喃喃胡言乱语,神色正常,就好像一直在做噩梦醒不过来?”
“正是!”顾恺之苦笑,分毫不差。
“那就是了,此乃缺魄症状。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七魄缺q其一,都将变成陈将军的样子。不过寻常人的魂魄被自己身体牢牢锁住,怎么会缺魄呢?”
“是什刹海的厌魂铃。”默不作声的章台突然说道。
玄真的表情为之一愣,随后摸摸自己的白须。
“怎么会是厌魂铃,那不是在尾蛇手里吗?”
尾蛇,什刹海十二使臣之一。擅邪修鬼魂之术。
“不知道,但是确实是厌魂铃。”章台摇摇头,和那个蒙面人对阵之时,他亲眼看见对方手里的就是厌魂铃,自己被迫献祭精血以百鬼夜行音压制。
“而且那人并非尾蛇。”他又补充一句,如果真的是尾蛇,以他和游三水二人实力,此刻躺着的就是三位了。
玄真将拂尘尖对准躺在床上的陈嵬,一丝白须灵巧的从尘尖脱落,细走游蛇,钻进鼻孔里又出来,原本通白此刻染得黑紫。
“缺了伏矢”
指尖招了团火焰,将拂尘丝烧成灰烬,玄真的脸色并没有变好。
“我可以帮忙将他的魄塞回去,但是这个魄现在还在厌魂铃里。”玄真朝顾恺之略微弯腰,表示言尽于此。
“不能召回来吗?”
“召不回,厌胜铃乃前朝旧物,凡是被其夺取的魂魄都镇压其中,道术只能召回自行离去的魂魄,召不回陈帅。”玄真摇摇头,又掏出五百两银票。
“老道拿多少钱,办多少事,想救他,唯有取回伏矢这一个办法。”
虽然嗜钱为命,但言出必行,玄真讲明若顾城主找回离去那一魄,便可寻他将其引回陈嵬身体里。说罢便告辞离去。
面面相觑的南北两街巡游帅心里苦,在玄真离去之后的顾恺之嘴角始终保持着向下,一句话没再说过,站在两侧不敢吭声。
“去找到铁鹰异鬼。既然拿了我的罗盘,必然目标是这个。”
“找到他们,就能找到什刹海,就能找回小陈的魂魄。”
两人注意到顾恺之对陈嵬的称呼变了。
沉默了片刻,
“派人和符长生说一声,让他和你们一起去。”顾恺之的声音又恢复到无情无义。
“遵命!”
符长生,东街巡游书帅,也是最深居简出的一位。如若不是对巡游制度深刻了解之人,必然会对为何明明四位巡游帅,却是三人共统东街好奇。其实不是他们想管,而是符长生撒手不管。
东街的习艺巷,长盛典当铺,
门前的风铃被推门带动了声音。
张了个哈欠,躺在案台后面躺椅上的一个年轻人伸了个懒腰,揉揉睡麻的肩膀,懒洋洋的说道:
“来当东西?”
“符帅,顾城主有令,请您出趟任务!”
一枚玉腰牌摆在高高的案桌上。
“真是麻烦,哪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哦!”那青年嘴里嘟嘟囔囔的,手拿了腰牌看一眼,揣进怀里。
“回去说一声,就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