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现从程籍嘴里得了事成的消息,如此他便是一行礼,而后就出了顺天府衙,直奔中城兵马司而去。
这五城兵马司,分中、东、南、西、北五司,不过现兼任中城兵马司指挥使邹峰正是五城兵马司一把手,正五品五城军司马。
贾琏既是过去争权夺利,自然得找当头的,不能去西城同那西城指挥使拉扯。
中城兵马司虽同另外四城平级,实际上却是五城首脑位置,是少见的,同锦衣卫镇抚司、东厂一般,驻地都在皇城外一角的衙门。
究起详细,一是这三者都虽名为衙门,实则行的军管之事,要校场、要武库,占地颇靡,不好同一般衙门同设,二来,则是大周太祖的仔细考量,一旦国事危,外有京营可把守顺天府各地,内有禁军可保宫闱安宁,最后,则是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厂卫齐手,使得京师不乱。
从顺天府衙到中城兵马司有不短的路途,贾琏离了顺天府衙后,在街上寻的一赁马郎,花了二十个大钱,租了匹马,就往中城兵马司的位置去了。
……
早在程籍回府的前面,中城兵马司中,同样刚下了早朝的五城军司马兼中城兵马指挥使的邹峰正阴沉着脸,未几,此人唤来一个差役,开口道:“将何正、傅恒、赵逑、裘江他们四个给我唤来。”
那差役听了这话,忙点着头,而后便出了门,再又寻了另外三个差役,分四个方向,骑马朝着东南西北四城兵马司去了。
……
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贾琏拍马赶到中城兵马司衙门。
这中城兵马司同其他衙门不同,衙门口打头的,便是一只蹲坐在地的黑犬,现已是巳时出头,太阳半挂,那黑犬在阳光的照耀下,浑身上下都带着股子凶狠,尤其是一对红玛瑙的眼珠子,端的是渗人的紧。
这黑犬还有一番来历,当年大周太祖,南征北战,身边常有一旗将托举大旗,此人忠心耿耿,曾于一血战中,身中三箭而旗不倒,后待国立,这旗将便成了初代的五城军司马,又因为其名中带黑,后太祖感念其忠,特赐了这尊黑犬。
贾琏下马,待将马栓好,上前半步又见那黑犬齿间涎水低落,仔细观察,才方知是昨夜天寒,凝在黑犬身上的露珠。
贾琏见此情景,心里暗自琢磨。
想来今个这趟差事,说不后面还得动下刀兵呢。
许是提前知道贾琏要来的消息,现这中城兵马司门口竟然没有差役把守,待到贾琏进了衙门,便见齐刷刷、直溜溜,一眼望去,数不清究竟多少的差役皆挎刀在两旁站着。
五城兵马司每城辖一千二百人,各城城中驻四百,剩下八百分别由副指挥使驻朝阳、阜成、永定、德胜诸门外,钤辖关厢。
贾琏略一估算,想着莫不是那邹峰,把今个不出差的差役都唤了出来,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来。
贾琏面不改色的过了众差役的凝视,待走过前院,眼前便是豁然开朗的一校场。
校场里也是同样站着密密麻麻的差役,贾琏走到前头,便见五把太师椅,一瘦、一胖、一高、一矮四人坐在下面,最上头,便是一身穿青色绣白鹇图案的四十岁出头汉子。
此人面净,颌下只稀疏三五根毛,眼神玩味,乍一看,竟有几分公公的味道,其正是邹峰是也。
贾琏现是从六品的同知行走,面前这五个,当头的四个都是正六品的各城指挥使,比他高上半级,邹峰又是正五品的五城军司马,仔细说来,贾琏是该行礼的。
不过他今日上门,做的便是恶客,又怎能话不说半句,就平白矮了一头。
如此,贾琏大步上前,左手自袖子从取出程籍写了字盖了印的条子来一抖,而后高声道:“尊府尹大人令,同知行走贾琏特来领西城指挥使一职。”
他这话一出,邹峰仍是面无表情,不过其左手边第二位满脸横肉的汉子却是一下变了脸色。
那人正是西城指挥使傅恒,只见其一拍太师椅扶手,蓦的起身,眼中凶光似要吃人。
未几,此人快步上前,待走到贾琏面前,凶狠着语气开口,道:“我乃西城指挥使傅恒,你要谋夺我的位置,可有圣天子的圣旨,单单府尹的令书,咋家是不认的。”
说罢,傅恒便伸出磨盘大小的手来,势要一把扯了那条子。
贾琏自知今日事不顺,那边傅恒伸手,贾琏眼中狠色也是一闪而过,他右手拔刀一横,锋利冰凉的刃口,便架在了那傅恒的脖颈上。
傅恒汗毛立气,手上动作一滞,未几,他冷笑道:“我乃朝廷命官,你敢以刀吓我?”
贾琏听得这话,仰头大笑,未几,他嘴角上扬,道:“五城兵马司本属顺天府衙辖管,今你敢不尊府尹大人令,来日便敢藐视天家,今我斩你,乃你罪在先。”
说罢,贾琏手上用劲,那雁翅刀他又磨的极利,只一下,刃口便嵌进傅恒皮肉,刀身上,一抹猩红流出。
傅恒察觉脖颈一冰又一疼,眼睛瞪大,心里慌乱,手忙收起,连着退了三步,而后眼中惊骇不减,看向贾琏,似看到个疯子。
傅恒败退,主位上,邹峰略显意外的看了贾琏一眼,未几,其拍手道:“代善公嫡孙,果然一头幼虎。”
待说罢,那邹峰又道:“京师不宁,陛下有忧,臣子当殚精竭虑以报天恩,又有我等行武事,自是以手头上的功夫论高低,既如此,你二人比上一场,谁赢,谁便是西城指挥使。”
邹峰话音一落,贾琏便意外的看了此人一眼。
要不说这邹峰能做到五城军司马,此人当真也是一身的心眼子。
今个贾琏为何不去西城,一是懒得拉扯,二来,便是想把这事,变成程籍和邹峰的争夺,如此他好脱身,吞下肥美饵料。
可这邹峰当真不是好相与的,一两句话,先捧贾琏,后又高高坐起,玩的一手好公平,把这事一下又变成贾琏和那傅恒的争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