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治帝打发张梓去见顺安帝后,便沉着脸,呼唤了声戴权。
这戴权虽在宫外有着“内相”的称呼,看似同那些摄政干权的宦官一般,可实则其人只是贪财罢了,对平治帝可是忠心恭敬的紧,乃是陪着平治帝自小长大的。
不大功夫,戴权恭敬从御书房外进来,跪地行礼道:“万岁爷有何吩咐?”
平治帝轻笑了声,而后道:“如今,宁荣两府如何?”
这话一出,戴权便笑着道:“回万岁爷,还是那般老样子,唯一一个成气的,现疯疯癫癫,许是连亲儿子都认不得,其他的,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听得戴权这么说,平治帝嘿了声,许是贾家这般模样,深让他快意。
未几,平治帝指尖轻敲了两下书案,又问道:“贾琏此人又如何?”
戴权闻言,又笑道:“回万岁爷,此人乃是荣国公嫡孙,刚成婚不久,为人圆滑,颇有几分手段,另外,此人最为人称道的,便是生的极好,京中各家小姐间有闲言碎语,道:远看山,近看水,看罢琏二无滋味,如此,此人成婚,却是不知伤了多少闺阁女儿的心。”
平治帝听罢戴权的话,哈哈大笑道:“你个老狗,消息倒是灵通的紧,尽是说些有趣的来逗乐。”
平治帝笑罢,便暗自沉吟起来,时间过了三五个呼吸,只见其一声轻笑,开口道:“原来如此,是当真不知死活……”
他这话一出,戴权的脑袋便又埋的深了些。
半饷过后,平治帝又是敲了敲书案,而后看向戴权吩咐道:“安排个人,去朕库里取上二百两赏银,一百两的蹈矩践墨,一百两的奉公守礼,再寻把规矩的剑,给朕刻上屈身守分四字,一并送去荣国府贾琏手上,他舍命救了梓儿,朕也不是小气的人。”
“再传口谕,就说朕喜欢守规矩的人,让他以后安心做事。”
戴权听见平治帝这么说,脸上神情有些怪异,如此,他待镇定了下面色后,便是恭敬行大礼,道:“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办。”
……
戴权出了御书房后,不敢耽搁平治帝的吩咐,忙从西暖阁出来,而后,领了两个小黄门,就去准备东西了。
如此,约摸一个时辰后,便有一路小黄门,手里捧着赏赐,就出了长乐门,往荣府这边来了。
与此同时,荣国府后宅贾琏院里,贾琏吃饱喝足,正寻了把躺椅,安稳躺在院中。
现不过卯时末,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他身旁还有平儿侯着,时不时,或给他喂上颗剥开的葡萄,或给他揉揉肩、敲敲腿,活脱脱一豪门大家子弟的无度模样。
未几,王熙凤笑着从院外走了进来,待看着贾琏这幅躺平的模样,噗呲笑了声,而后嘴里怪道:“呦,我刚走没两步,这就当上大少爷了。”
说罢,她又瞅了眼平儿,接着道:“看着模样,倒是比伺候我还上心,要不,今晚你陪二爷休息吧。”
平儿听见王熙凤这么说,脸色便是一白,而后,她忙站起身来,口中弱着声道:“奶奶……”
贾琏看着这幕,嘿嘿笑了声,而后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下来。
他一下来,先是舒坦的哎呦叫唤了声,而后看着王熙凤和平儿,笑着撺掇道:“平儿你莫怕她,这院里终究是爷说了算。”
这话一出,王熙凤顿时觉得牙根子有些痒痒,一旁,本就有些担忧的平儿,头更是又低了两分。
时间过了三五个呼吸,贾琏见着二人模样,笑了笑后,伸手揽住王熙凤,开口道:“本想着出府,去往衙门转悠上一圈的,不过,正准备走,我却是又琢磨出了点味道来。”
他说罢,王熙凤便是一个白眼,而后道:“就讨厌你这一点,话说不明白,总是云里雾里的。”
贾琏哈哈笑着,先吩咐平儿把院里东西收了,而后便拉着王熙凤进屋。
他一边走,一边笑道:“要不说这人得有钱有势往上爬,你坐的位置高了,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下面人还得揣测你的心思,讨你的欢心。”
贾琏说着,便拉着王熙凤进了屋,如此,又待把门拉上后,他这才说起了详细。
只听得贾琏道:“虽说我现还不清楚五城兵马司各衙门如何了,但这次明月楼失火,邹峰定脱不了干系,那天我去时,何正、赵逑、裘江三个也是不见踪影,如此一来,这三个恐怕也不好过。现五个指挥使里独我无事一身轻,甚至,还约摸有那么点功劳。这般下来,现我回府,说不得便有人要来寻我。”
说罢,贾琏又冲着王熙凤笑了笑,道:“你不是说我只花银子没进项,今个且让你看看,你家相公能吃多少。”
王熙凤听得贾琏这么说,眼里半是期盼半是怀疑,正当其想要说些什么时,屋外,突有平儿开口,道:“二爷,兴儿来寻你了。”
贾琏听得这话,哈哈大笑,道:“夫人且等着,看为夫今个能揽下多大场面。”
说罢,他便起身出了屋。
院里,兴儿许是跑进来的,这会正红着脸、喘着气。
他见着贾琏出屋,便忙道:“二爷……府门口,来了好些人。”
贾琏听得这话,眼睛眯了眯,开口道:“仔细说,各自都是什么模样?”
兴儿一边喘着一边道:“分两路来的,一路都是些青袍官爷,不过看模样都是小官,这群人一两个吊着单来的,来就在街口那茶铺子里等人,另外一路,似是宫里来的公公。”
贾琏听得这话眉头便是一挑,而后,便琢磨起来。
各城的吏目来寻他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从宫里来的,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思索了会,想着应该是放赏的,而后,便先打发了兴儿,再理了理衣裳,就出了院门,往贾母院里去了。
不过数十步,贾琏便进了贾母院。
今个贾母院里倒是冷清,进院子也没听见什么嬉笑玩闹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