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的报告。”

一张方桌，龙坐在面对门的正座，肖真坐在右手边，左手边则是抱着一沓文件的东军长贝蒂。

由于姿势的原因，她的胸口整个靠在环抱的文件上，看起来劳累不堪，让人看着就想帮忙托一下。

肖真不由多看了两眼。

是吧。

换做是你也会看。

“根据线人的情报布尔萨姆海贼团的三位成员，在中心街港口的位置取回装满马车的货物，由目前的情报推测——应该是火油，黑火药等焚烧垃圾山必需的物品。”

龙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贝蒂继续报告道：

“基本能够确定他们将会在今晚潜入垃圾山，将火药跟火油等助燃使用的物品布置在垃圾山的居民区中。”

“预计在凌晨时分点燃。”

贝蒂结合现有情报的推测很合理，天龙人将在三天后到访哥亚王国，今天凌晨焚烧垃圾山看来在所难免。

肖真提出自己的想法：

“看来我们需要派出人手破坏布尔萨姆海贼团的布置，否则火油跟黑火药一旦被点燃，就算有龙的能力也难以控制。不可避免的会造成伤亡。”

沉默半响。

龙：“贝蒂，我们还有多少人可以调用？”

“所剩无几，大部分都用于监视城防军的动向，少部分需要流动使用。”

贝蒂耸耸肩：“革命军现在能够调用的人手大致有十五人，但我并不建议这样做，我们需要预留的人员处理出发状况，而且........”

“黑心粮商威克的死让城防军提高了警惕，我猜想贵族已经隐隐已经知道有人到来。布尔萨姆海贼团一定会有人员留守在垃圾山，革命军的成员并不适合处理这些事。”

龙低声说道：“每个人的命运都需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肖真与龙对视一眼，似乎都猜到对方心中所想。

说人话的意思就是——让生活在垃圾山的贫民自己解决。

布置的黑火药，火油，也只有常年居住在垃圾山的他们最适合解决。

但.......

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的身边有炸弹？

你是会跑，还是回头把炸弹拆了？

肖真迟疑着：“这会造成很大的混乱，造成更大的伤亡.......革命军的船带不走这么多人，他们会绝望的冲击通往端镇的城门，甚至做出比火灾更可怕的事。”

“没有人会接受自己身处在这样的危险中。”

“我们需要选出值得信赖的一些人。”

龙端起桌面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将视线隐秘的瞥向花店后院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小女孩，小糕。

“记得我刚说过的。”

——每个人的命运都需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龙，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像个人类。”

肖真沉默半响：“不过你说的很对。那是她从小生长到大的家园，我没有资格替他做决定。”

“这件事我会如实告诉她，但我不想你干涉她的决定。”

那是小糕从小跟奶奶生活到大的“垃圾山”，也是她的家，她还带领布尔萨姆海贼团走过整个垃圾山。

站起身，向着后院走去。

肖真努力的在心中勾勒一个能够让小糕接受的腹稿——“你家快没啦！你的邻居都要被烧死啦！整个垃圾山的人类都要奔向真正的自由啦！”

你还记得真正自由的含义吗？

“现在只有你能拯救他们！去吧！小糕酱！”

房间中。

小糕正坐在床沿，手中拿着一只铅笔在纸张上涂涂画画。

肖真礼貌性的敲敲门。

咚咚咚。

“西格大人，你回来啦！给你看我刚刚画的整个哥亚王国的地图！”

她指着垃圾山中的某个位置：

“这里是我的家，其实我跟奶奶之前是住在靠近城墙的位置的，那时候我们每天都能捡到从内城里倾倒下有用的垃圾.......”

“有一次我甚至捡到一盒没有使用过的铅笔，奶奶用它教我绘制地图，没有纸张我就画在衣服上，后来他们就把我的铅笔抢走了.......西格大人你有在听吗？”

“哦，我在听……小糕，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西格大人，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你有机会彻底的脱离“垃圾山”，能带上奶奶成为内城的居民，你愿意吗？”

小糕：“当然愿意！”

“如果你离开之后，"垃圾山"的所有人面临一场.......可能会导致所有人死亡的灾难，你会愿意冒险去救他们吗？”

“他们对你跟糕奶奶并不是很友好吧？”

从“糯米糕”三个小孩冒险乘坐小木筏也要偷渡进内城中行窃，肖真就能看出这一点，但在那样的环境中，其实无法苛责谁的做法。

善良会成为生存的累赘，“垃圾山”的资源有限，少一个人，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若是我有天也堕入如此境地，也有可能会踩着他们的头颅往上爬。

“啊哈哈哈，西格大人今天真的很奇怪呢，怎么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这种假设根本就不会存在的吧？”

小糕颤抖着问道：“对吧？”

“可是抱歉，小糕这真实存在......哥亚王国的贵族计划在今天凌晨焚烧“垃圾山”，还记得我让你画的地图吗？”

“那就是为了组织布尔萨姆海贼团放置黑火药火油准备的，现在有一项任务需要你去完成……很危险，你愿意吗？”

“我愿意。”几乎没有犹豫，小糕站起身：“西格大人我愿意，不论是做什么……”

“不不，我希望你能再想想，糕奶奶已经去了戈尔伯山，我很担心这是你一时的冲动。你有选择的权力，你有拒绝的权力，你可以假装没有听到这件事，没有人会知道，会嘲笑你。”

十二三岁的小孩换做在那个世界，还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学生仔吧。

小糕摇摇头：“西格先生，垃圾山里也有好人，也有知道这件事后，会帮助我的人。”

沉着脸，面无表情：

“你确定？”

小糕：“我确定。”

“桀哈哈哈哈！真不愧是被我西格大人看中的人，很帅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