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古称西虢,是周秦文化的发祥地。
一说起虢国,大概懂点历史的人都会露出会意的笑容,唇亡齿寒,假道伐虢嘛,谁不知道。
不过这您可就错了,历史上前后有五个虢国,因位置不同,为加以分别,故加上东西南北相区别。
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灭商,周文王的两个弟弟虢仲、虢叔分别被封为虢国国君。虢仲封于制邑,建立东虢国。虢叔封于雍邑,建立西虢国。
但是这西虢国在西周时候非常厉害,以武力闻名天下诸国。其国君长期在周王朝担任大司寇之职,专门为历代周王征讨不听话的小弟。最强盛的时候,西虢国可以动员起来的军队占到天下兵力的三分之一,是当时为数不多的公国之一。
可能是气候变迁的原因,西虢国在陈仓一带渐渐支撑不了庞大的军事部队。厉、宣之际,西虢东迁河南三门峡一带立国,史称南虢国,定都上阳。
又过了几百年,公元前655年,晋献公采用假道伐虢之计,灭亡了南虢国,末代国君虢公丑携贵族逃往东周京师洛邑,晋军回师途中顺便灭亡了借道给晋国的虞国。
这也就是咱们成语故事当中的那个虢国。
西虢在东迁后,原地留有一个小虢国,公元前687年被秦武公所灭,后裔不见记载。秦武公在此地设陈仓县,陈仓由此得名。
东虢国,公元前767年被郑武公所灭。其后裔虢序被周平王复封于夏阳,建立北虢国,因实力弱小从而依附南虢(今人所谓“南北虢实为一虢”的说法由来)。
公元前658年,晋献公借道虞国灭亡了北虢国(晋献公假道伐虢借了虞国两次道,此为第一次)。
这只是一个小历史故事,喜欢的人可以记一下,也是在酒桌上展现一下逼王风采的素材之一。
陈仓位于秦岭西侧,是陇西地区进入关中必经之路。
此刻,一支多达五万以上的步骑大军正连绵不绝的走在陈仓古道上。
“寿成兄,军中存粮只剩月余所用,此去长安尚有千里之遥,咱们要加快行军速度啊。”
韩遂约莫三十余岁,虽然在行军途中,却依旧一身文士装束,面容白皙,颌下长须飘飘,自有一股上位者气度。只是双目细长,隐隐带着一丝阴鸷之态。
与他并辔而行的马腾却是身长八尺馀,身体洪大,面鼻雄异,布满风霜的脸上神态豪迈。
他一开口,声音极为洪亮有力:“伯约先生,李稚然(李傕)不是来信了吗?他没答应给咱军粮?”
韩遂轻哼一声:“李傕答应的事做得了准?寿成兄,万事还是要靠咱们自己。”
马腾讶然:“李稚然不做准,那你我为何还要率军进京?其实要某说,当初董太师遇害的消息传过来时,咱就应该回军金城,别千里迢迢去凑什么热闹了。”
韩遂摇摇头道:“金城太穷困了,养不了十几万大军。所以我才劝寿成兄与我合兵一处,淘汰老弱,去长安走上一遭。毕竟长安地处关中,人口钱粮不是西凉边郡所能比的。况且没了董太师,李傕、郭汜等人不过是一勇之夫,无能之辈而已。或许你我兄弟还能在长安搏出一条生路。”
马腾却有些担心道:“咱们为了来长安,遣散了不少人马,兵力可不太够啊。再说咱们是董太师召来的援军,虽说太师已经故去,可李稚然他们毕竟是太师旧部,大家同为凉州人,兵戎相见可不太好吧。”
韩遂脸色一变道:“寿成兄为人过于忠厚了,咱们如今出了凉州可就没有退路了。”一指行进中的步骑大军,厉声道:“寿成兄念及李傕、郭汜等人同为凉州人不忍相争,那这些儿郎们怎么办?他们跟着你我兄弟行军千里,难道要饿着肚子空手而回?”
马腾左思右想,却想不出更好的对策,狠狠一挥马鞭道:“伯约先生,你也莫要瞒着某家,有何想法直说便是。”
韩遂这才脸色稍缓,和声道:“寿成兄,两军对阵,战场决胜我不如你。但是此去长安,火并作战乃是不得已为之的下下之策,你我却须因势利导,以智取胜,方能立足长安。”
稍一停顿,继续道:“李傕来信要我部南渡渭水,驻扎在郿县。呵呵,郿县远离长安,听说残破不堪,分明是想将你我排出中枢,寻机打发我们回凉州的态势。我还听说贾文和之侄在左冯翊屯田,成效斐然。我等要想得到足够军资,决不能答应驻留郿县,而应该前去武功、咸阳,至不济也要前往槐里。”
“可是李稚然能答应咱们驻军那几个地方吗?咸阳乃是秦朝故都,董太师当初都不被允许驻兵于此。武功毗邻泾水,渡河既是左冯翊屯田之地,那可是李稚然的命脉所在,他更加不可能允许咱们驻军。”
“所以咱们就要兵行险着,以轻骑日夜兼行,趁李傕他们没有防备,先行占据武功、咸阳二城。”
马腾大惊:“伯约先生万万不可,一旦咱们占据武功、咸阳,等于直接和李稚然开战。我军师老疲惫,兵力也不占优,并无一丝胜算啊!”
马腾是真的急了,不错,韩遂是老反贼了,造反这门行当也干了五六年了。可正如他自己所说,耍些阴谋诡计在凉州一带确实没人比得过他,论起天下大势来也头头是道。
所以凉州人一旦要起事作乱,首选就是找他和边章、王国等人做首领。
可韩遂气量狭小,稍稍形成规模便想着内部争权夺利,其他几个首领都是被他暗下死手做掉的。
也就马腾不太计较争权之事,和他倒是一拍即合。
这里面也有韩遂不通军事,独自领军作战常常一败涂地的原因在里面。马腾不跟他争权,打仗又是好手,韩遂自然愿意跟他联合起来互补长短。
但是韩遂居然要派轻骑日夜兼程攻取武功、咸阳,那简直是以卵击石,惹恼了李傕,他们麾下数万大军可就有来无回了。
韩遂眯起细眼阴阴一笑道:“寿成兄久在边郡,不明其中道理。韩某数年间几次挥兵东进,就连这陈仓城也围过几次。与董太师也打过几回交道,这朝中之事倒也知道几分。咱们占了武功、咸阳,必然引起朝中震动,李傕若要出兵夺回,必然先要派出使者探听你我虚实。这样的话,咱们也就有了回旋余地。届时我再修书几封,与士孙公,贾文和陈说厉害,相信两方各退一步,我军驻兵槐里也就顺理成章了。”
马腾恍然大悟道:“某家明白了,原来伯约先生意在槐里。”
“不错,槐里乃扶风郡治,可比郿县小城强上几筹。若是我军能驻留槐里,进可直袭长安,退可坐观风云,你我也算是有了立身之地。”
“伯约先生不愧是凉州智谋之士,某家佩服。不知伯约先生属意何人飞袭二城?”
“寿成兄长子马超马孟起,韩某帐下骁将阎行阎彦明可当此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