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里长长的一份抚恤名单,陆微芒叹了口气,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陆家这么穷了,一个人挣钱,这么多人帮他花,能不穷吗?
“小姐,东西已经分装好了,没有别的吩咐,我就让车队老赵出发,送去了。”
陆微芒想了想,“让老赵去的时候上点心,谁家今年确实艰难的,回来的时候报上来,陆管家你再酌情处理一下。”
“哎,小的知道了。”
陆管家满口答应,转身出了陆微芒饿的小院儿,往陆府大门走去,心里想着,自家小姐虽然嘴上嫌弃老爷花钱,到底还是心软。
“老赵,你去吧,都是咱们的老伙计家,你心里有数。”
“嗯,知道了。”
瘸了一条腿的老赵坐在为首的马车上,点头表示了解,然后一挥马鞭,车队缓缓而行。
待陆青山晚上散衙,听管家说小姐给每家又加厚了三分年节礼,顿时喜笑颜开,在饭桌上还啪啪的拍陆微芒的肩膀,“真不愧是爹的好闺女,能挣钱不说,心眼儿也好。咱就说了嘛,这人活一世,吃饱穿暖就行了,没那么多穷讲究,咱这日子已经是以前不敢想的了。”
成阳和长风听着老爹的话,眼睛亮闪闪的,觉得自家爹爹不但有本事,人品也没的说。
陆微芒动动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扫兴的话,成阳和长风在呢,给老爹留些面子。
这是陆微芒他们回陆府过的第一个年,而且年前还算是挣了些钱,于是陆管家从刚进腊月,就上窜下跳的在府中折腾,誓要把府中装扮一新。
“好,今天是咱们陆府冬月第一次大扫除,所有够得到够不到的地方,都要给我擦洗干净,包括院子连廊顶上。梯子我已经备好了,刘全,你负责外院儿的打扫,黄嬷嬷,你负责内院儿的部分,现在是辰时三刻,等到申时三刻,我要去检查,谁负责的地方不合格,军法伺候。”
“喏!”
“好了,都快速忙吧!”
陆管家一摆手,站的整整齐齐的下人立马四散开来,端水的,拿抹布的,还有搬梯子的,都井井有条的开始干起活儿。
“小姐,今儿咱们府上大扫除,您看您是不是避一下,省的弄的您也灰头土脸的。”
陆管家搓着手,请陆微芒腾地方。
陆微芒黑线,感情自己在屋子里也碍事儿了是吧。
“小夏,走,咱们出门逛街,不在家给别人添乱。”
“哎,小姐,老奴给您备车,您多逛一会儿,等您回来包管府中焕然一新。”
就这样,继陆老爹上衙,成阳和长风进学之后,自己也被兴致勃勃的老管家“扫地出门”。
其实没什么必要的话,陆微芒是个比较宅的人,一般不爱出门。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转悠,陆微芒忍不住想,自己要是个男孩儿就好了,可以跟成阳和长风一起进学,也省的闲在家被陆管家“撵”出来。学不学的不重要,就是想有个能出去待的地方。
陆微芒这边闲极无聊,秦宣那里可就热闹非凡了。
今日是秦侯夫人的生日,虽然没有大办,只是自家人吃个饭热闹热闹,那也是鲜花着锦一般热闹非凡。
中午,几个小辈儿挨个儿送上寿礼,小辈儿能送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表表心意,众人也跟着凑趣儿。
“母亲,孩儿知道您爱菊,所以求宫廷画师中的画菊高手给您画了一幅菊花图。”
张夫人满脸笑意,看着眼前高大俊朗的大儿子秦鸿,心底说不出的满意,才不过十八岁,已经跟着他父亲出入战场多次了,今年更是领了郎中令的差事,谁说起秦家长公子,都是要翘起大拇指的。
“好,待回去就把这画挂到听涛阁。”
竟是直接要挂到自己居所的正堂,可见她对这件礼物的喜爱。
旁边的人也纷纷凑趣,要不是大公子已经定亲,说不得当场就要有人毛遂自荐了。
接下来是二公子秦敏,“您闲来没事儿喜欢读书,儿子从老师那里找到了几本孤本,亲手抄录了过来,给您闲时解闷儿。”
秦侯夫人瞪了一眼二儿子,“你真记挂我,过了年就留在京都,别在四处游学就好了。”
二公子微笑不语。
旁边的人也都凑趣,“婶婶,咱们敏公子如今可是才名在外,我在府中可听不少人说过了。”
张夫人听了,也是心里得意,嘴上却他还小,哪里受的起。
轮到秦宣送寿礼,只见他一拍手,身后有人抬着一个大大的盖着红色盖头的盆过来,众人好奇不已。
“那回母亲从张家做客回来,就说家里小时候有一颗红珊瑚,儿子前几日去了多宝阁,恰好见到,于是就买回来做为寿礼献给母亲。”
说完,掀开盆上的红盖头,一座两尺来高的红珊瑚树显露出来。只那底下的盆就掐丝嵌宝,更衬得红珊瑚色泽红艳,颇为壮观。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本来还洋洋得意的秦宣却有些不明所以。
“母亲不喜欢吗?”
秦宣自从不跟那些狐朋友狗来往之后,身上挣得钱越发没有地方花。
这钱不仅仅是钱,更是他的本事,所以少年人心性,有些本事总是期待显露与人前,让人夸耀一番表示自己已经长大,有本事了。
于是这次母亲生日,他把这几个月所有的钱拿出来,才买了这盆珊瑚树,不是为了在礼物上压过别人,纯粹是想跟父母家人显摆显摆自己赚钱了。
奈何此时,一家人都还不知情。
他的盐引铺子虽然都是通过父母心腹去办的,但是这对于秦侯府来说,真的算不上一件起眼的事儿,于是阴差阳错的,府中竟无一人知晓他赚了银子。
所以,他期待的夸奖和赞美没有了,只有自家人的三堂会审等着他。
秦侯和夫人分坐左右,秦鸿和秦敏坐在左侧下首,秦宣独自站在堂中,接受“审问”。
“说吧,那座珊瑚树,怎么来的?”
秦宣小心翼翼的回答,却还是忍不住带了一些骄傲,“自然是儿子买的,花了十几万两银子呢!”
他全部分红全砸进去了还险些不够。
上首的秦侯脸色越发阴沉,秦侯夫人张氏见丈夫脸色不对,怕他脾气上来拦不住,于是赶紧让儿子解释,“宣儿,你年纪还小,不懂得世道艰难,有些人为了求你父亲办事儿,就打你的主意,宣儿你照实说,是谁给你拿的钱,咱们连本带利赶紧还回去。”
见母亲一脸着急的样子,秦宣这才知道,家里竟没人知道自己赚钱了这件事,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庆幸。
像他们这种顶级勋贵人家,家中子弟虽然出身显赫,金尊玉贵,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是也有一样坏处,就是因为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所以甚至他身上的每一个物件儿都是记录在册。
他这次跟陆微芒合伙做事,也不可能瞒得住府里。所以他干脆就大大方方让父亲母亲身边人去给自己办,这样后面也省的自己解释了。
谁知道,他们都当秦宣小打小闹,听过之后就没放到心上,以至于出现了难得的信息误差。
如果是大哥或者二哥,肯定不会出这样的纰漏,说到底,父母还是把自己当小孩子,所以对自己事儿听过就算,没有当心。
于是,秦宣只好耐下性子,“这些钱来路清清白白,都是我跟别人合伙做买卖挣得。那会儿我用您的铺子,不是跟刘嬷嬷说过了吗,她没跟您说吗?”
秦侯夫人一脸恍然,“你说的是六月份那会儿,时间长了,我忘记了。侯爷,想必是咱们宣儿有这个天赋…”
秦侯夫人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她自己手下诺大的产业,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赚钱这么容易了,半年就十几万两?
秦侯脸色难看,秦鸿赶紧给自己小弟打眼色,“小弟,你还不如实说,那生意是不是谁哄着你开的,父亲明鉴,不会让你被人蒙骗的。”
秦宣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肯定要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要不然不仅仅自己要吃眼前亏,说不定还会连累陆微芒。
于是,就从跟陆微芒认识,到定计划,再到开业热卖,完完全全说了出来。
秦侯脸色缓和,秦侯夫人和两个儿子却惊讶的张大嘴巴。
“儿子,你是说,你就这一个铺子,一年上百万?”
秦宣一脸无辜的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收益这么高。不过微微说这世上挣钱的不起眼生意多了,这百万两也不算什么,没必要向旁人夸耀,我想着今日就是咱们自家人,所以才特意多花些钱,买那个珊瑚树盆景给您,也没花多少,不过是以后铺子一个多月的分红罢了。”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暗爽的。
秦侯夫人捂住额头,忍不住想,自己一年辛辛苦苦打理家业,这个庄子那个铺子,每年要看的账本都有小山那么高,但是收益有百万两吗?
“好了,今日的事到此为止,不要外传。你们先休息,宣儿,跟我去书房。”
秦宣看能救自己的三个人还沉浸在震惊中,只能苦着脸跟父亲去书房。
“你把认识陆微芒的过程详细的跟我说一边,一个字都不要省。”
看着父亲严肃的神色,秦宣也忍不住沉下心,回忆起两人认识交往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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