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都有两件最热闹的事,一件是抚育孤儿幼小的慈安堂的开设和义卖。听说这件事是“小财神”陆微芒陆大人上奏陛下,提议主张的。“小财神”认为大乾有了邛崃关口和几条商路,作为受益者,应给乐善布施,回馈于民,于是提议京都作为首善之地,举行一次慈善义卖,筹得的善款,用于慈安堂的开设。
另一件事,还是跟“小财神”有关,那就是作为慈安堂的首倡者,却被排挤,导致这诺大的善名,被人夺走。
“听说了吗?慈安堂义卖的主持身份,是被“小财神”的未婚夫霍侯给推掉的!”
“是吗?不应该啊。开办抚育孤儿幼小的慈安堂,这是天大的功德,霍侯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替“小财神”给推了呢?别是你胡说吧,霍侯可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哪里是我胡说,我三大爷他侄子的二舅不是位列朝中五品吗?那天早朝,陛下将“小财神”的折子拿出来朝议,霍侯就说这陆微芒陆大人不善交游,不适合主持这慈安堂。而且说陆大人年纪还小,做这么大的事怕有纰漏,所以想替陆大人推掉这差事。”
“哎,关心则乱,这么大的功德,听说朝廷还要立碑篆刻,霍侯这一推,这陆大人肯定要埋怨霍侯了。”
“别是霍侯担心“小财神”名头太大,以后夫纲不振吧?哈哈…这么看我干嘛?”
“你以为霍侯是你啊?还夫纲不振,霍侯是咱们大乾的英雄,任谁有那么点沽名钓誉的名声,也越不过霍侯那实打实的功绩!”
“这话才对。不过霍侯也是过分小心了。不过,这慈安堂交给谁主持了?”
“听说是牛国公。牛家大公子在邛崃关口任职主管,他家的几个后辈也开拓出了荆扬二州到邛崃的商路,朝廷既然以邛崃的名义举行义卖,那除了“小财神”陆微芒,牛家主持,也算是名正言顺。而且牛国公德高望重,也能号召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后续慈安堂的事情,牛国公也能更好的承担和运作。”
“虽然有些可惜,不过如果小财神跟牛国公比的话,的确是牛国公更加合适一点儿。”
“也是。霍侯毕竟是一心为朝廷,替自家未婚妻推了这差事,选了更加适合的牛国公。”
“嗨,说是这么说,小两口私底下不定怎么吵架呢。陆大人能这么甘心让出这首倡的名号?反正要是我,我得挠他个满脸开花!”
“你以为人家“小财神”是你这个不成器的?人家功高年纪小,与其在风口浪尖儿上,不如礼让给牛国公。此番牛国公又得承情,那实惠比虚名不强的多吗?要说还是霍侯看的远,会给小未婚妻打算。”
…
市井之中,关于慈安堂义卖还有首倡者的争论不绝于耳,此时,随意在街上驻足,都会听到街头巷尾的议论,随便踏足一间茶楼酒肆,也都是关于这名与利的争论。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名利来往。一时间,不仅仅是京都百姓热衷于此事,消息灵敏的商贾乡绅,都往京都而来。
“陆大人,这会儿可有空闲?关于之后的慈安堂义卖,老夫有些事还要问问陆大人的意见。”
一向豪爽的牛国公,突然出现在春曦堂,陆微芒连忙起身行礼,“国公严重了,您有何事,尽管说来就是。在下这些时日,都没有要紧的差事,可以随时配合您。”
跟陆微芒同一间屋子办公的霍京也起身,向牛国公拱手示意,牛国公笑呵呵的回礼。
“有空闲就好。你上奏给陛下的折子,只说了个大概,关于义卖,你是如何想的?”
牛国公落座后,直接问起了陆微芒原本的打算,陆微芒也不藏私,直接说出自己原本的计划。
“下官前期考察过了,京都南城那里,有现成的宅子,可以作为慈安堂的地址。只需要收拾收拾,请些孤寡妇人过来,照顾孤儿幼小就可以。这慈安堂的牌匾,可以请陛下御笔,想必陛下会同意的。”
“至于义卖,可以以首倡者的名义,私人邀请一批人,举行义卖。本来下官是想请一些商贾,向他们化缘。现在您来主持,当然可以扩大范围,您可以制作一批请柬,请一些京都有名望的人家,不拘是高门显贵还是巨商富贾,只要是往日里素有慈善之名的人家,都可以请来。请柬之上注明,不需要捐款捐物,只需带一件慈善之物,在义卖会上拍卖,拍卖所得,即以物品主人的名义,捐赠给慈安堂。”
陆微芒将前世常见的一些慈善晚宴的操作模式解说一二。
这也是那天珠翠阁余掌柜给陆微芒的灵感。那两颗红宝,陆微芒即使付了钱,拿在手中也觉得烫手,还不如有个类似慈安堂义卖的渠道给捐出去,既处理了烫手的宝石,又办了好事,一举两得。
现在不管名义如何,外人如何议论,自己原本的打算总算可以实现。
“牛国公,到时可一定要给下官一张请柬,在下手中有两颗稀世红宝石,想捐给慈安堂。对了,您也可以将捐赠之人捐出的物品提前登记造册,放出目录,这样不但是对捐赠者善名的宣传,也可以让对这些捐赠物感兴趣的人家慕名而来,一举两得,您说是吗?”
牛国公爽朗一笑,“太好了,不愧是“小财神”,一出手就是名利双收的好计策,比朝中那些拿着账本子要清点人家田地奴仆的户部众人高多了。你说同样是搞钱的,怎么户部那帮人就知道盯着自己人,不去想想如何霍霍外边人呢?”
牛国公说的是陛下最近实施的清量天下田亩的计划,这件事干系太大,陆微芒不便发表意见,只傻笑应付。
好在牛国公也就是抱怨几句,不是让陆微芒必须表态,因此得了陆微芒的计策之后,简单寒暄几句,就回去制定计划去了。
陆微芒送走牛国公,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回到正堂。
“按照你刚才的办法,这的确是一件买卖双赢,名利双收的好事。你会不会怪我,将这件事从你手中推出去?”
霍京看着回来的陆微芒说到。
人有的时候,可以不重利,但是一定免不了的在意名声。
现在却因为自己莫须有的担心,让陆微芒放弃这么一次机会,霍京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是如果让他选,一面是可能的风险,一面是名利双收,他还是会这样做。即使有百分之零点一的风险,也不值得冒险。
陆微芒却夸张的松了一口气,“你可别后悔,我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想法,现在细想一下,原来需要跟很多人打交道,繁杂的很,现在就是陛下让我干,我自己也得推出去。而且,也就是国公爷做这件事,才有如今这么大的声势,我自己做的话,人小力弱,估计只能动员几个冤大头的商贾,像一些高门大户,才不会搭理我呢!”
陆微芒说的轻松,霍京也知道陆微芒怕麻烦的秉性,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几日我就不送你回去了。外界众说纷纭,我们就做出闹别扭的样子出来,也能减少你身上的目光和危险。当然,这几日义卖会肯定会将京都搅和的沸沸扬扬,人员杂乱,你这几日不要骑马上下朝了,坐马车吧,这样我比较放心。而且这几日天气还不算很热,我有一件软甲,穿在身上可以护住要害,一会儿散衙回家,让丁毅在晚些时候,给你送到家。从明日开始,你就穿软甲,乘马车出门,好吗?”
虽然是问陆微芒的想法,但是霍京表情郑重,陆微芒也没办法拒绝。
“我知道了。”
陆微芒乖乖点头。
“嗯,记得听话。”霍京将陆微芒拉到跟前坐下,“我这几日不能陪你,得趁着义卖这些喧嚣的日子,加大力度,将那奸细逼到墙角,让他以为这次义卖是最后顺水摸鱼的机会,逼他动手。在我跟陛下的双重监视下,只要他动手,一切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霍京说着,目光幽远,看向远方。显然朝中有北疆奸细,并且还疑似是朝中重臣,这件事像是一块儿巨石,压在霍京和陛下心头,也像一柄利剑,悬在大乾头顶。
想想看吧,朝中若是一旦有才俊出头,就被奸细以意外的方式暗害,或者朝中有任何风吹草动,天灾人祸,北疆立刻得知,并且还知道朝中的应对政策,针对性的做出破坏,那大乾怎么能安稳?朝中不稳,受苦的,还是整个大乾百姓。一日不找出奸细,大乾一日受约束,不能大刀阔斧的改革和发展。日日蹉跎下去,大乾的锐气都要给消耗没了。
所以,陛下和霍京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逼**细跳出来。哪怕是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
“我会保护自己的。”陆微芒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