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最后一道文字出现,一股浓郁的生机在江长青的体内出现。
虽外貌未变,却让他挺直了腰杆,那双浑浊的老眼,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静静感受自己的身体变化,江长青表示很无语。
身为穿越者,他自然知道系统是什么。
只是没想到。
穿越七十五年,时至今日,竟才觉醒了金手指。
他在心中询问系统的作用,得到的回答是沉默。
“系统?”他尝试呼喊。
“……”
系统没有反应。
多次尝试后,他终于明白。
这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系统,并不会跟他聊天打趣……
没有新手教程,没有说明书,江长青只得自己摸索系统的作用。
从刚才的提示信息粗略判断。
这应该是一个只要熬死对手,就能获得寿元奖励的系统。
江长青穿越七十五年,虽未曾与修士发生过争斗,却与凡人发生过不少,但系统却从未激活。
由此判断。
这所谓的“对手”,应该唯有修仙者。
村长是炼气一层,符合条件。
江长青与村长虽不是真正的对手,但两人一见面必嘴炮,时常骂得对方狗血淋头,比谁能熬死谁,也算具备了一些对手的条件。
“是吗,死了……”江长青低语。
村长姓王。
这个姓江长青不喜欢,尤其是与妻子结婚后,就更不喜欢了。
毕竟村长就住他家隔壁,还羡慕他娶了个漂亮老婆。
江长青看村长不顺眼。
村长嫉妒他。
因此,一句“你怎么还没死?”,成了两人打招呼的方式。
或许就是因为这句话,所以村长才被系统判定成了“对手”吧。
实际江长青一直都知道,村长的人很好。
虽羡慕、嫉妒,但他娶亲时,村长仍旧二话不说主持。
虽经常咒他“赶紧死”,但当他真正寿命将至的时,村长却根本笑不出来。
虽口口声声“不愿管闲事”,可当他将一对儿女托付时,村长却没有任何推脱。
而此刻。
就算死了,也带给了他十年寿命……
穿越七十五年,从襁褓婴儿至垂暮老人,江长青已见过太多生离死别。
可此时此刻,他仍旧心情郁结,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因为他知道,这并非喜丧。
他之所以将一对儿女托付给村长,就是知道村长有十年寿命!
而如今,才过了五年!
迈动脚步,江长青离开无名峰,前往江家村。
此一行。
为返家,为祭奠,也为……
感谢。
……
……
江家村。
村落四面山峦环绕,一条清溪自后方峰顶而出,沿村落中心流向远方。
江家村并不大,只有数十户人家,沿溪两侧而建。
江长青抵达村落时,各户已挂起白绸,众村民齐聚中央处的房屋,相拥而哭。
“江叔?”
有人见到江长青,不由一愣。
江长青以丹药假死一事,唯有自己的儿女以及村长知道,其余人只当他是失踪了。
在众多诧异的目光下,江长青推开木门,行至内室。
内室榻上,躺着一名瘦骨嶙峋的老者。
老者眼眸紧闭,面如枯槁,已是生机全无,无任何气息。
老者正是王村长,江长青称呼其为老王。
曾经的老王虽不算健壮,但绝非眼前这般瘦骨嶙峋。
江长青猜测,这或是老王动用了修为所致。
在这修仙末世。
由于天地灵气有限的缘故,修仙者需尽量避免动用修为、自身灵气与其他人争斗,否则便会如泄水之缸,入不及泄,最终修为跌落,甚至影响寿命。
“父亲,王叔他……”
见江长青直勾勾的看着榻上老人,一旁的少年欲做解释。
但话未说完,江长青却抬手打断。
并非他不想听,而是逝者已逝,入土为先。
原本按照习俗,逝者需过“头七”后才下葬,但江长青很清楚,向来爱面子的老王,必然不想以这幅模样供人瞻仰。
因此,他上前将老王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木棺内,而后推开房门,朝屋外村民喊了句:
“起棺!!”
数刻钟后。
汉子抬棺,妇孺戴孝。
老王孑然一身,无儿无女,却深受村民爱戴。
送葬队伍缓慢行走,两侧妇孺相拥而泣,抬棺汉子无声流泪。
队伍沿溪水前行,前往右侧山峦。
那里是江长青给自己定下的死地,却没想到世事无常,最终被埋在那的,是跟他斗了几十年嘴的老友……
江长青走于队伍前方。
江家村地偏人稀,身为村里老人,他这些年学习了不少的技能,吹唢呐便是其一。
深吸一口气,江长青吹响唢呐。
一首《大出殡》,被他吹得高昂悠扬,乐声荡漾开来,尽显哀怨惆怅。
霎时。
唢呐响,哭声起。四周纸钱漂浮,随风而荡,随风而落。
抵达目的地。
江长青动用修为,一人抬棺,一人埋棺,一人刻碑。
那孔武有力的身躯,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垂暮老人,众人为之震惊。
儿女知道自家老爹的底细,担心消耗灵气会让江长青为数不多的寿命再次折损,便想上前劝说制止。
可两人,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是他们自记事以来,第二次见老爹哭。
而第一次,是母亲去世……
一切作罢,江长青立于墓前。
众多村民陆续拜祭,而后逐渐离开。
直至夕阳西下,落暮晖红时,墓前只剩下三人。
江长青,以及他的一对儿女。
江长青沉默不语,取来两杯清酒,一杯洒地,一杯独饮。
“这糟老头子,死前骂我什么了?”背对儿女,他问。
“王叔说……”
江濡上前,思虑良久后才说出下文:“说你臭不要脸,竟服用‘渡泉丹’让他死在了前面。还说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根本不羡慕你取了个漂亮老婆,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江长青追问。
“只是担心你寿命将至,死前无法割舍妻儿,终带着不甘逝世。”
“……”
江长青苦涩一笑。
实际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想找个理由跟老王吵架罢了。
谁让老王姓王呢?
又谁让老王孑然一身,看起来就像个终日等死的老头呢?
“老王怎么死的?”江长青又问。
闻言,王濡挠了挠脸颊,道:“王叔最近一直往勾栏跑,许是过于‘劳累’之故,被榨干了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