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婢女异常好奇又不敢问的样子,赵梓晴嫣然一笑。
“你也学过百家阵法,可识得我最后烙下的是什么阵?”
“是那传自天宗一言殿的小颠倒阵?”婢女试探着答道。
赵梓晴笑赞道:“还算有些眼力,我再问你,小颠倒阵有何用?又如何破之?”
婢女却只是摇头。
知不知道不重要,眼下不知道才重要。
在七小姐身边做事小心为上,她连自家兄妹都不放过,又有什么人不敢杀?
赵梓晴一眼看透了婢女的心思,心中不甚在意。
如今心态不同的她寂寥的紧,那种众生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让赵梓晴只是想和人说说话。
这人是许宁最好,是婢女也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掌中之物而已。
小颠倒阵有控制人心的作用,入阵者心神迷乱,会在一个个场景中颠倒往复,再配上由六境言成境书生绘出的可以创造幻象的良辰美景图堪称无解,赵梓晴要让许宁在意乱神迷中认自己为主!
原本还想慢慢调教一下,但那人成长实在太快,让她迫不得已下了狠招。
至于破阵之法?
在外需强行打破阵法,在内需以极强的血气冲撞,两者结合方可。
赵梓晴早就探查过平安镇情况,这片区域绝不存在三境以上的武夫,自然不会有那般气血充盈之人!
上下和尚倒是有些威胁,那和尚未来极强,但眼下最多不过就是第二重金身而已,小心防备些便好。
赵梓晴露出冷笑。
上次错误估算了许宁的修行进度,这次施展雷霆手段,看他还怎么逃?
可赵梓晴做事岂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宋婉儿找到了吗?”她朝婢女淡淡问道。
“找到了。”婢女点头。
微微皱眉,似是犹豫了下,赵梓晴这才吩咐道:“明晚那一老一小两个和尚都会去荡邪司,你去给宋婉儿传两个消息、第一,许宁杀了她爹;第二,清儿就在山边寺。”
婢女应了声是,却捉摸不透小姐用意。
借刀杀人她懂,可只是一件小事儿,为什么还要绕这么大圈子让宋婉儿去做?
她换了方式问出疑惑,“小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我去制住她不是更好?”
赵梓晴闻言仔细看了看身前婢女,心中还在思量。
她方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对清儿动手,毕竟比起后世声名只被极少数人知道的异常神秘的圣主,那个被称为‘冷阎罗’的女孩儿才更让她忌惮。
冷阎罗做事有独属于自己的考量,杀伐果断,能杀人时绝不饶人!
也是在冷阎罗行走世间许久之后,才有寥寥数人了解到她只不过是那人的婢女而已。
“我不想杀她性命,宋婉儿不会动她。”
赵梓晴稍微解释了一句,眼见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婢女还要坚持,她的神色越发寂寥。
“唉。”
赵梓晴长叹了一声,“你明日不想与我同去荡邪司吗?”
婢女连忙垂首,“奴婢只是想为小姐分忧!”
赵梓晴定定地看着这个本以为唯一可以相信一二的人,良久后凄然一笑。
“我给过你机会的......”
……
……
二月二十八,傍晚。
残阳在天边半隐,平安镇各处炊烟袅袅,百姓一如平常。
但总有些地方是不寻常的,比如....整个北镇!
但凡有些声名的人都尽数被请去荡邪司,这是一场聚集平安镇所有名流的盛宴。
许宁也在其中。
他自然没有被邀请的资格,而是跟着无欲老僧和上下和尚一块儿混来的,身边还有个面覆轻纱身姿妖娆的冯盼儿。
“你真的不需要遮掩一下嘛?”他挪到冯盼儿身边,小心问道。
如今的杀手都这么嚣张?
“你不是也正大光明地来了?”冯盼儿今晚似是有心事,连往常妩媚杏眸此刻都没什么神气。
许宁的确没戴无面,此刻他不是赵本衫。
今晚的荡邪司各路修行者聚集,以赵本衫的身份前来说不准要牵扯进之后的争斗,而且无法半途而逃,不然那身份也就废了。
若是以无面化成其他模样,同款宝器的变化想来瞒不住徐上章等人,与自爆身份并无区别。
想来想去堂堂正正最好,若是出了事大可直接藏起来,谁会去注意一个普通人?
但许宁还是忽视了自己在平安镇的狼藉声名。
“那是.....是许宁?”
“我不是认错了吧,他有什么资格来?”
几个曾经的书院同窗认出了许宁身份,又看到他旁边的上下和尚,这才恍然大悟。
“勾栏双煞啊,那可是一起送命的交情,估计是死气八咧跟着来见世面的。”
“送命?哦.....送命!”
他们又看到了许宁身旁的冯盼儿,那女人气质清冷高贵,偏偏身姿丰腴,宛如冰火交融般媚意天成,显然是个熟透了的美人。
可.....她为什么和许宁走在一起?
眼见两人离得极近似是在说悄悄话,书生们一时有些愤懑。
不公平!
凭什么啊?
凭什么他许宁仗着父母留下点儿银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等银子也不少,为何只有他能站在那女人身边?
书生们彼此对视,沉默良久,无奈认清现状。
确实都丑了些......
但很快他们便调整好情绪。
男人丑算什么,我等哪个不是满腹经纶,他许宁拿什么和我们比?
似是有意要引起美人注意,他们开始高谈阔论,不谈天下,不谈家国,只谈平安镇的笑话。
“诸位,你们可知我平安镇有许多笑柄?”
一个书生高声提起话题,瞬间有数人捧哏。
“哦?”
“还有这档子事儿?”
“说的可是那书院三耻、平安四傻?”
小和尚在场,他们忍痛略过了最污声名的‘勾栏双煞’。
“正是如此。”提起话题的书生纸扇微摇,得意道:“但诸位可知三耻四傻其实只有六个人?”
“怎会如此?”
“不该是七个才对?”
捧哏者说着话,眼神却尽数望向朝此处走来的许宁。
不止三耻四傻,连带上双煞,谁不知道只有七个人?
之所以如此,还不是有个悍将一人独占三个名额?
话音传到许宁几人耳边,原本还默念入定法、眼不见自家姐姐和许宁贴来贴去故心不烦的上下一下子来了精神。
对啊!
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只要让姐姐看到许禽兽的真面目,她怎么可能还与他缠....与他....
眼睛一亮的和尚立马朝几个书生投去赞许目光。
继续给爷说!
怎么把勾栏双煞漏了?
小和尚正急得就要自己上前加入群聊,却陡见自家姐姐已经冷目看向那几个说话好听的书生。
“住嘴!”
“焉敢大放厥词?”
“许公子视浮名为虚誉,岂容你等口出妄言?”
冯盼儿昨天清晨出门时就在镇子中打听到了许宁的一些传闻,立马觉得许公子的确与众不同。
明明是那么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偏还视浮名为粪土。
他自己不在意也就罢了,可既然昨天说了一切有姐姐护着,那她就不能让任何人欺辱到许公子头上。
眼见自家姐姐一副要上前揍人的趋势,上下心中凉凉。
“阿弥陀佛~”
他又恢复成那副默念入定法,两耳不听窗外事的模样。
毁灭吧.....
赶紧的.....
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