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无名院落,一名男子跪伏在地:“主上,武田义信上钩了。”
隐于黑暗中的主上当即一拍手中折扇:“好,这群甲斐的野猴子果然好玩弄的很,你们再去散布流言,就说此前的种种刺杀均是武田义信所为。”
“是。”
待人走后,那名主上喃喃自语:“岭姬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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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名侍者手持今川一门众瀬名氏俊的名帖前来邀请织田信广赴宴,据说是邀请了家中诸位重臣进行连歌会。瀬名氏俊曾多次拜访过织田信广,他也没有多想,便跟随仆役前往。顺便提一句,经过平手政秀以及丹羽长秀的培养,织田信广的文学素养有了长足进步,应付这等场面,已经绰绰有余。
为何织田信广会乐意参加这种宴会?说起来也很简单,他希望能同这些重臣打好关系,以期这帮人替他在今川义元面前多美言几句,好放他回去。不要怪他天真,织田家既然没有赎人的意思,那他也只能想这种笨办法了。
来到会场,却发现暂时只来了他一人。没多久,外面传来了嘈杂声,想必人都到了,整理一下衣冠,正襟危坐。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进来的却是武田义信,仇人见面可谓是分外眼红。
“想不到你这个乡下人也在这里?哼!瀬名大人当真是看走眼了。”武田义信当即出言挑衅,看来还是想为当日的事情找回场子。
觉得武田义信应该不敢在瀬名氏俊面前太过放肆,织田信广也不会弱了气势:“我自然是乡下人,但总比山里的野猴子好。”
甲斐的人最受不了的便是被称为野猴子,这话成功的激怒了武田义信。
“可恶,不杀你,我就不姓武田!”武田义信当即抽出佩刀,就欲砍人。
本来织田信广觉得,既然是瀬名氏俊安排的宴会,必然会有人维持秩序,这般情况定然会有人制止。岂料,一旁的侍者却全都没有看到一般。
武田义信也是如此作想,本来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被叔父武田信繁警告过之后,他早已不敢任性妄为。可如今没有人阻止,一时间倒有些骑虎难下。这时,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莽撞的侍者,看起来是有要事禀告。却没留意到如今的情况,一不小心撞了武田义信一下,让武田义信一个趔趄,整个人就往织田信广身前扑去。
要不是织田信广反应快,定然会被这突如其来的长刀贯穿胸口。本能反应,织田信广想也不想抄起一旁的案几就朝武田义信砸去,顿时将武田信义砸趴在地,汤水更是撒了他一身,看起来无比狼狈。
如果说此前武田义信还是做做样子的话,那么这一刻,他真的有想杀了织田信广的心思。众目睽睽之下受此大辱,如何能忍得了?
见势不妙,织田信广赶紧逃跑。但奇怪的是,这些侍者好像有意为之,站位竟然隐隐堵住了他逃跑的路线。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被他跑了出来。
织田信广武艺虽然不行,但常年劳作锻炼出来的体力却是十分可观。一时之间,武田义信倒是没有追上他。
一追一逃,织田信广好似有意将武田义信引至偏僻角落。
眼见四下已经无人,织田信广突然停下了脚步。武田义信还以为他是体力不济,得意的叫嚣道:“跑啊,你倒是再跑啊。”
谁料织田信广却来了一句:“蠢货。”
想不到如此情况下,织田信广还敢骂自己,武田义信简直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蠢货,堂堂武田大膳大夫,却生出了你这么愚蠢的儿子,不知道他会不会气死。”
武田义信虽然极易冲动,但却不是个没脑子的,看到这等蹊跷景象,便强忍着要杀人的冲动,咬牙切齿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没看出来吗?有人在故意挑拨我们!”
“挑拨?你我之间不死不休,何需用人挑拨!”
“你最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杀我吧?”织田信广问道。
武田义信不由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说完又觉得有些弱了气势,赶紧闭口不语。
果真如此,看来他的猜测并没有错,幕后真的有一只大手在操控今日之事,织田信广心中冷笑。
“你没发现今天很不正常吗?”
“哪里不正常?”武田义信一愣。
“一般人请客,肯定会安排人维持秩序。我们前几天闹的那么不愉快,很多人都看到了,瀬名氏俊不可能不清楚。既然宴请了我们两个,作为主人,定然会有所安排,要是闹出什么事端,丢的便是主人家的脸了。可你看看今天,可有任何人来阻止?”
“你是说瀬名氏俊是故意的?”
“是不是瀬名氏俊我不清楚,但背后一定有人操纵。”织田信广十分笃定。
“可恶!”
“你再想想我为何要用案几砸你?”
一提到这事,武田义信又觉得自己快要破防了,瓮声瓮气的说道:“自然是你我不对付!”
“鬼扯,分明是你差点伤了我,我才被迫反击的。”
这下武田义信反应过来了:“你是说那人是故意撞我?”
“不然呢?”
“瀬名氏俊竟然敢暗算我,我这就去找他要个说法!”
“你有证据吗?”
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武田义信,织田信广暗自摇了摇头,怪不得对方会选武田义信,这孩子实在是太好糊弄了。别看织田信广说的头头是道,可这纯属自己的猜测,但凡武田义信坚持一点要他拿出证据,他都歇菜了,可武田义信偏偏就信了,对方不选他选谁?
武田义信闻言有些气馁,但随后有点反应过来,不对啊,你织田信广也没有证据啊,我凭什么相信你?
见势不妙,织田信广赶紧岔开话题:“是谁让你来的?”
“什么?”
“我是说是谁让你来赴宴的?”
“海野信亲。”
竟然是他,本来以为海野信亲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也是个不省油的灯。
“如此他便应当是同谋了。”
织田信广为何如此肯定?很简单,海野信亲与武田义信的关系他是看在眼里的,绝对不存在什么兄友弟恭。如果他是海野信亲,就算不会恨武田义信入骨,也不可能将此等建立人脉的机会告知对方,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海野信亲也是今天事件的参与者。或许没有太坏的心思,但恶心武田义信的想法是绝对有的。毕竟他的情况摆在那里,即便武田义信捅了篓子,他海野信亲也获得不了多少好处。
“这个王八蛋,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慢着,我与你同去,我倒是想要看看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说着就准备跟武田义信同行,掌握了武田义信的脾性之后,他发现这个年轻少人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攻击性,只是做起事来有些任性而已,但还是出脱不了少年人闹别扭的范畴,好拿捏的很。
“干什么,我可没说原谅你!”武田义信气鼓鼓的。
见此,织田信广突然十分正式的鞠了一躬,态度看起来无比陈恳:“对不起,我为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请公子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一般见识。想必公子如此赳赳男儿,必然会原谅我的吧。”我都这么正式了,你还不就范?
果然武田义信自己反倒变的有些不自在了:“好......好吧,那本公子便原谅你了。”这就是武田义信的弱点,只要你把他当做成人对待,他就很容易被你拿捏,或许这跟他一直被武田家众人视为小孩子有关吧,他一直想要证明自己已经是个男人了。
既然知道有人在搞事情,织田信广自然会想与武田义信修复关系。为了哄好这个孩子,织田信广一路上嘴巴没停。
“你武艺如此不凡,是不是练的很辛苦?”
“对吧,你也看出来我武艺很好吧,我跟你讲啊,当年我为了练功,那是着实狠下了功夫,太刀砍折了五六把,重藤弓也拉断了七八张。”武田义信显然十分得意,说起来滔滔不绝。
“你长的这么英俊,应该长的像你母亲吧?”
“哪里哪里,哎呀,你这个人竟是瞎说什么大实话,我其实长的更像父亲。我告诉你啊,我一直羡慕父亲的美髯,要是我也能那般就好了。”
“你如此人才出众,又是武田家的家督,想必家中必然会有不少侍女呀,臣女啊什么的暗恋你吧?还真是羡慕呢。”
“哈哈哈,别瞎说,别瞎说,没有的事,也就七八九十个左右偷偷向我表露心声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短短一段路程不过是从南城走到北城,可武田义信觉得他仿佛找到了人生的知己,这织田信广怎么就这么懂他呢?怎么就没有早点碰上这种妙人,此前十几年的人生算是白过了!
看吧,人人都是需要哄的,不仅女人需要哄,男人也需要哄,所以奉劝无论是结了婚还是没结婚的朋友,嘴巴甜一点,总归收益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