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关口氏广得知自己可以出狱时,便明白鹤这个傻孩子最终还是骗了自己。
本来他想死赖着不出去,打定主意要死扛到底,但太原雪斋却没能如他所愿,还是强行给他赶了出去。
关口氏广又提出想见鹤一面,太原雪斋也依旧没有答应。他甚至想过让妻子去找岭姬和今川义元说情,但今川义元早已经防着这招,生死不见这个妹妹,也强令岭姬不得相见。
看起来,鹤好像只剩死路一条。
无奈之下,他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去找织田信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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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见鹤?关口氏广都告诉你了?”太原雪斋神情不悦地望着眼前的织田信广,他会出现在这里,定然是关口氏广走漏了消息。
太原雪斋对鹤自然是有回护之意,要不然也不会押着此事暂不处理,不就是想等今川义元气消么。可这关口氏广竟然如此拎不清楚,此等秘事还敢到处乱说,是嫌鹤死的还不够快?
“嗯。”
“你见她干什么?”
“在下想知道,她对我到底是有几分真心?”织田信广表现的十分诚挚。
太原雪斋冷笑一声:“你到是个多情种子,想着这个念着那个,真当我骏府的女子非你不可不成?”鹤与岭都是他喜欢的后辈,自然看不惯织田信广这种吃相。
织田信广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唉,在下自然知道本不应如此,但有些东西,岂是人力所能左右的。大人也年轻过,想必您应该懂的。”
这话倒是没错,感情这种事情又岂能用常理推断。但太原雪斋就是信不过他,你织田信广可不是什么好人,于是决定试他一试。
“是么?如果鹤知道你对她有此等心意,应该会很感动吧。但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认定了鹤,那岭那边就肯定没指望了,你真的甘心么?”
织田信广沉默了很久,看得出来内心十分挣扎,但最后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该知足了。”
“你能有这等觉悟,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鹤可不一定喜欢你,你这样就不怕两头都没着落?”太原雪斋看似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可这话却有点诛心了。
织田信广坦然一笑:“或许吧,但有些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如此一来,太原雪斋也有点看不懂了,莫非是自己的想法太过阴暗?织田信广还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奇男子,宁可错失岭姬也要争取那不确定的机会?可能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太原雪斋久久地凝视着织田信广,可织田信广看起来却十分坦然,完全看不出一丝异样之处。
“鹤我可以让你见,但记住,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要不然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后悔!”最终,太原雪斋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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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在此?”监牢之内,鹤见到织田信广就好像见到了鬼。倔强的个性让她下意识的整理了一番,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落魄。
织田信广笑着反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鹤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你可真让为夫伤心,来看自己的小妾怎么就是来看笑话呢?”
“原来你不仅是来看笑话的,还是专程来嘲讽我的。”鹤不屑的说道,她现在可没心思陪他演戏。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真是太伤心了。”
“难道我还要觉得你是个好人?”
“必须的。”
“凭什么?”
“就凭我想要救你。”
“你说什么?”鹤有点难以置信,她耳朵难道出了问题?
“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耳朵不好使,那我将来可是有够吃亏的。我说,我要救你!”
这时,鹤也顾不上他的调戏,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为什么?”
“喜欢你呗,要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
织田信广说的如此随意,但却让鹤瞬间失了方寸:“不是......你说.....你.......我......”不仅语无伦次,而且还来回在两人身上比划着,眼睛瞪的老大老大的,明显是吓到了。
“怎么?还要我再说一遍?你可真贪心。”
“哪.....哪有?”见他准备再说那种混账话,鹤急了,小脸通红通红的。虽然她有性别认知障碍,但归根结底还是女子,头一次碰上男人表白,本能的还是有些羞怯。
“连话也不让说,我好难啊。”织田信广摆出一副郁闷的模样。
不知怎的,鹤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我没。”
“那就是要说咯。”
“不要!”
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鹤里想着,回想起他刚才的话语,既有悸动,又不敢相信:“你真的......真的......那什么我?”问这话的时候,鹤连头都不敢抬。
“嗯。”
鹤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好了,这些现在不重要,我问你,如果我去找岭姬说情的话,有没有可能帮到你?”说完,织田信广死死地盯着鹤。
前脚刚说喜欢自己,后脚立马提到岭姬,她不会尴尬的么?鹤本能的想要回避这个问题。但看织田信广如此认真,鹤只得下意识地答道:“或许可以。”
“为什么?”
可鹤却有点不愿意说了,织田信广反复问了数次,鹤却始终不予正面答复,但没关系,织田信广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便见他突然欺身过来,揉了揉鹤的头顶:“有我在,你别怕,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的。”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好似能醉了人心。
鹤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个举动,一时间竟然忘了躲闪,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你别过来!”鹤都快要哭了,这人怎么这样?我还没同意怎么样呢。
“行,我听你的。”见她不乐意,织田信广这才把手拿开。
但鹤却没发现,在他把手拿开的同时,拐角的入口处,暗中观察的太原雪斋也恰恰在此时离去,许是年纪大了,见不得如此儿女情长。
这时,鹤才像是解除了定身法一样,整个人赶紧往后缩,就好像身前的织田信广像是洪水猛兽一般。
“你.......你为什么会对我那般?”鹤终归还是好奇了。
“某人撩拨了我之后就消失了,我自然是不甘心的,所以一定要报复回来。”织田信广自然明白鹤是在问他为什么会对自己动心。
“你这人报复心也太强了。”鹤很不好意思,她很想说那是事出有因好么,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会,分明是我这个人喜欢认死理,要不然怎么会为了某人上赶着来这里呢。”
“你......你别说了,我今天有点累了,想休息,你先走吧!”再聊下去,鹤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于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好吧,那我下次再来看你。”织田信广看起来很听话,果真便走了,只留下鹤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内。
见人走了,鹤嘀咕了一句:“说的这么轻巧,你当这里是你家吗?还下次再来。这个人也太讨厌了,竟说那些没羞没臊的话。”
想到织田信广之前的言语,鹤的脸又再次燥热起来,什么叫撩拨么,人家哪有这样,分明是他自己想多了,不过在这种时候有一个男人愿意来看望自己,这种感觉好像......也不赖?可一想到自己的情况,又有点黯然神伤,当真有下次吗?
这一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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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关口氏广想见我?”鹤被捕一事,起初织田信广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皱着眉头看着门子,这个关口氏广怎么就出来了?是自己的判断有误还是今川义元对这个关口氏广过于纵容?
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既然关口氏广这么快便出来了,那自然就并没有失势,如此倒是得见一见了,说起来他也确实挺现形的。
“关口大人安然无恙,真是可喜可贺。”织田信广表现出了适度的热情。
“让信广大人见笑了,今天来此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不要拒绝。”
关口氏广太过直接,让织田信广一时猜不透他想干什么,只得打起了哈哈。
关口氏广很干脆的说起了鹤的事情,听完之后,织田信广也感觉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谁能想到个中内情竟然是这般?不过他好像没有理由替对方去找岭姬吧?这明显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了一个戴罪之身的鹤,犯不着,本能的就想拒绝。
关口氏广自然也看出了他的打算,赶忙说道:“大人先别忙着拒绝,在下还有一言,听完再做决断不迟。”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那他也只能姑且一听了,他倒是要看看关口氏广到底还有何说辞。
“大人其实也想求娶岭姬吧?”
哦?自己的野心这么明显吗?连他也看出来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织田信广微微一笑,示意他接着说。
“其实,岭姬与鹤是恋人关系。”如果说织田信广之前还不以为意的话,那这句话到着实让他惊到了。几个意思?难道不是鹤在单相思?
“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瞒着大人。其实整件事情都是她们两人一起策划的!”关口氏广倒是真不怕把事情闹大啊,这等话都敢说。
要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扯上了岭姬,那整个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试想主君的子嗣参与暗杀,哪个心大的会认为这仅仅只是年轻人的胆大妄为,本能的便会猜测这里面会不会是今川义元的意思。
今川义元表面上虽然看起来是受害者,但谁又能保证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难道关口氏广是想把水搅浑了?可就算是把水搅浑了,貌似也跟鹤脱不了干系吧?
织田信广一时之间猜不透关口氏广的真实意图。
“其实,大人如果愿意帮这个忙的话,对你本身也是有好处的。”
哦?我自己怎么不知道。看来关口氏广是要准备给他画饼了,织田信广心中不屑。
“大人,你想一下,在求娶岭姬这件事情上你有何优势?”
即便明知道关口氏广另有意图,但织田信广还是忍不住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是啊,自己到底有什么优势呢?是身份?地位?家世?样貌?还是财富?好像这些都不沾边啊。是岭姬的另眼相待?这个自然也谈不上。如此一来,织田信广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好像自己得以打动女儿家的东西还真的不多。
“看来大人你自己也清楚。所以在下认为,大人如果想有所突破,那就必然得在自身形象上下功夫!”
“怎么说?”莫非他还真有什么高见不成?
“想必你也很清楚,此次招亲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岭姬的心意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决定事情的走向。这也是为何我会说殿下去见岭姬会有好处的原因。
首先,之前我就说过了,鹤与岭是恋人,你既然是因为鹤的事情去找她,那自然也是在帮她,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会领这个情,如此一来,她对你的初步感官定然是不会差的。
其次,如我所料不差,你应当是没有机会与岭独处的,而这不正是个大好良机么?以大人的聪明才智,自然能够有所斩获,从而先人一步。当然如果殿下没有此等信心,那在下也无话可说。
最后,承芳的为人我是了解的,最是看重这个女儿。我自己也是做父亲的,哪个父亲不希望女儿能够嫁给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这样女儿将来才不会受苦。此时人人都对鹤都避之不及,但如果唯有大人愿意为之出头,你觉得承芳会怎么看?定然是表面怪罪,但私底下必定会对大人高看几分。只要大人表现得当,大人有情有义的形象不就瞬间树立起来了么?
如此异军突起之良机,还望殿下万万不要错过。”
这么多的门门道道,织田信广暗自琢磨了一下,还别说,这倒也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么说来,此事或许可为?
不过他肯定不会冲动的就做出决定,他得先确定一下,关口氏广所说的二人合谋这个大前提是不是真的。
要确定此事,自然必须得先过了太原雪斋这一关。
所以之前的一切,他都是演给别人看的,既然要有情有义,那你的动机必定要经得起推敲,要不然明眼人谁会猜不出来他想干什么。而且既然要演,那就得演的像一点不是么?
至于会不会出现太原雪斋所说的顾此失彼的情况,他也早就有了应对的办法,所以他也不怕演的再真一点。
人呐,眼见不一定为实,织田信广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擦亮你们的眼睛吧,我的小伙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