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敌人杀之不尽,织田信广也受了伤,下方贞清大怒,爆喝一声:“在下织田信广公子手下大将下方贞清,谁敢与我一战?”
然而他的勇武早就显露无疑,一时间对面无人赶上,战场之内只有下方贞清在耀武扬威。见此,织田信广麾下士气越发高涨,而对方士气则越发低落。
为稳住局势,堀尾泰晴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派出手下猛士佐藤吉住出战。
佐藤吉住有个外号,叫做“死亡吉住”,此人一生经历大小战事七十余战,共讨取知名武士九十余人,是岩仓织田最为勇武之人,尾张所有人都知道这号人物。
此战,不容有失,堀尾泰晴一出手自然便派上己方最强战力。
“岩仓佐藤吉住参上!”
“记住,杀你的乃是古渡下方贞清!”
话音一落,便见下方贞清策马疾驰,不过两息时间便到了佐藤吉住身前。佐藤吉住全然没想到他来的如此迅猛,于是持枪往前一刺,就想将人逼退。
可哪里想到,下方贞清却突然在马背上消失了,两马错身而过之际,一只朱枪自身后突兀现身,直袭对方后心。
“死亡吉住”的名声可不是吹的,那可实打实一场场血战拼出来的,佐藤吉住哪里会轻易就中招,察觉身后风声便往后一仰,险险避过了这杀招。
可如此一来,也让他失了先机,将主动权完全交到了下方贞清手上。
只见他提枪一敲,便打掉了对方的枪,同时也让不愿撒手的佐藤吉住跌落马下,下方贞清上前一枪就想将他击杀。
岂料,佐藤吉住却不讲武德,身前扬起一片尘土,顿时下方贞清惨叫一声,整个人从马上滚了下来,眼里竟然进了沙土。
战场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佐藤吉住用起了这种下三滥的招式。见下方贞清目不能视,佐藤吉住一跃而起,抽出佩刀就朝他冲了过去。
由于两人距离太近,织田信广等人想要救援,已经是来不及了。
可佐藤吉住还是低估了下方贞清,既然暂时看不见,他迅速爬起身后,索性就闭上了眼睛,持枪站在原地。
佐藤吉住还以为他是放弃了,当头一刀,就朝他脖子砍去。却没想到他这是在听声辨位,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一招后,朱枪一扎,直接捅在了佐藤吉住胸口,一代狠人自此殒命。
见对方没了动静,下方贞清的怒吼声响彻整个战场:“佐藤吉住被我下方贞清讨取!”
谁也没料到,在如此情况下,下方贞清还能将其反杀,一时之间织田信广麾下都激动地奋力嘶吼,声势极其雄壮。
“报,佐藤吉住被敌将下方贞清讨取!”
中军的织田信安获知消息之后,心中惊惧,这可是家中第一勇将,竟然不过数息便被杀了,下方贞清恐怖如斯?
而战阵中的堀尾泰晴则脸色时红时白,不曾想佐藤吉住丢命又丢人。见手下之人已经有了败退的倾向,不敢多想,只得再派另一位富有盛名的武士青三主水正出战。
这人还挺讲武德,等下方贞清稍作处理后,才上前挑战。
“在下青三主水正,特来讨教!”
“来的好!”
下方贞清之前其实是有取巧的成分,快速突进打了佐藤吉住一个措手不及,这才占了先机。
见对面之人明显比不上佐藤吉住,而且刚才也被佐藤吉住弄出了真火,翻身上马后便也不再取巧,而是直接抡起朱枪,全力朝青三主水正砸了过去,以泄心中怒火。
没错是砸不是刺,刺太过轻盈,泄不了火。更加重要的是,这人明显擅长步战,用的武器是太刀,太短了,不近身威胁不到他,他可以毫无顾忌得全力施为。
青三主水正本来一直防备着他的突袭,哪里想到他却突然走起了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一时不察,只觉一股怪力自刀身传来,双手再也握不住太刀,武器当场便被砸飞了。下方贞清得势不饶人,随后又是势大力沉的奋力一砸,朱枪又快又急,直取青三主水正的脑袋。
青三主水正迫无无奈,本能的用手格挡,顿时只见一只胳膊飞起,随即传来一阵惨烈叫声。下方贞清却依旧不放过他,竟然倒提枪尖,用尾部将人打落马下之后,以枪当棍,不断砸向他的胸口,活生生将人砸死了。
如此凶残举动,自然是让对面的敌人惊惧万分。
两名知名武士接连被杀,堀尾泰晴也不敢冒险了,同时派出三人,想要围殴。水野信元就想上前帮忙,哪知下方贞清竟然拒绝了:“不用帮忙,我一人足矣!”。
他早就看出来这三人已经吓破了胆,于是便主动向三人发起了冲锋。
三人只得硬着头皮与他打了起来,可一方战意高昂,一方士气低迷,即便是以一敌三,也很快便被他连杀两人。剩下一人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跑,却被追上一枪,单手将人挑到了空中!哀嚎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下方贞清厉喝:“还有谁敢与我一战!”
看着朱枪上不断扭动哀嚎的同伴,堀尾泰晴麾下这下是真的完全没有了斗志,一个个哭爹喊娘地拔腿就跑,生怕被敌人近身,步了几人的后尘。堀尾泰晴组织督战队想拦,却被这些溃兵冲击,自己人反倒打了起来。
织田信广当机立断,立马变更目标,直接率人杀向堀尾泰晴部,将之全部冲散。堀尾泰晴避之不及,当场成了俘虏。
没了堀尾泰晴的威胁,织田信广这才调转方向,朝织田信安杀去!
“报,青三主水正被下方贞清讨取!”
“报,横泰十兵卫、堀尾下野守、日比野量高被下方贞清讨取!”
“报,堀尾泰晴部败退,堀尾泰晴大人被俘!”
“报,敌军向本阵杀来!”
接二连三的噩耗,让本就已经心慌的织田信安再也坐不住了。
眼见织田信广带人朝自己杀来,生怕遇上下方贞清这个杀神,一时间心里竟然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再也不敢多待,翻身上马后便打马飞驰,转眼就没了踪影,全然不管手下众人。兵没了可以再招,自己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主君既走,其他人自然也赶忙跟上,就恨自己少生了一条腿。
随着织田信安马印后移,岩仓织田后军顿时乱作一团。
见此情形,织田信广立马大声吼道:“织田信安跑了!活捉织田信安!”
有些机灵的将士也赶紧跟着喊。
一时间,织田信安逃跑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战场。于是整个战局便发生了一面倒的情形,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结束了战斗。
在此期间,为了防止被乱军冲击,织田信广一路追杀织田信安直至岩仓城下,见敌人逃入城内,织田信广耀武扬威了一番,才带人离去。但织田信广的名声,已经让整个岩仓织田心寒。
撤退途中,又击溃了数波溃兵,他们终于碰上了前来接应的部队,竟然是佐久间盛重。
起初他还以为是织田信秀命的命令,后来才知道是佐久间盛重的自发行为,佐久间信盛竟然也自愿跟了过来,织田信广当然要表示感谢。
原来佐久间兄弟一方面感念织田信广的心胸宽广,另一方面也被此战三河众爆发出来的战力所折服,心甘情愿地前来助阵。
此役,胜幡织田死三百五十余人,伤七百余人,杀敌八百余人,伤敌无数,俘虏五百余人,可谓是大胜。
但对织田信广而言,却是惨胜,因为这死的人里面,有一百九十余人都是他的麾下,永久的留在了这个战场。
回到大营,当织田信广这支看起来狼狈不堪的残军出现时,营内却传来山呼海啸之声:“信广公子威武!武运昌荣!”
“下方大人万胜!”
“三口大人万胜!”
“水野大人万胜!”
呐喊之声不绝于耳,久久不见平息。
听到此等赞美之声,所有人都挺直了胸膛。尤其是三河人,这下是真的露脸了,看看今后谁还敢看不起他们三河人,谁还敢说三河人只配当辅军!总算出了口窝囊气,心中无比快意!这仗没白打!
如此一来,三河人对织田信广的认同感也越发深了,只有跟着信广公子,他们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展现实力。
来到中军复命,营内众将皆是惊叹不已,但无一例外,都对他充满了钦佩,仅凭区区三百军势便能正面硬撼织田信安的一半军势,还打的敌方主将望风而逃,织田信广绝对有名将之资!
织田信秀绝对称得上是智计无双,但众人皆知其统军作战方面的能力却略逊柴田胜家一筹,如今织田信广竟然办到了连柴田胜家都办不到的事情。
而且手下主力还是拉垮的三河人,这就更加难能可贵,这也就表明在凝聚人心这一面,织田信广不输其父。
甚至隐隐有人觉得,或许织田信广将来很有可能也是个更胜其父的狠人,纷纷上前恭贺。
本来是想挫挫他的锐气,却不曾想反到成就了他的威名,看着在与织田信广攀谈的人越来越多,织田信秀觉得不能再让他留在此地。
“诸君,织田信广所部完美的完成了任务,当为此役首功。有功不可不赏,现特赐织田信广胜幡一千石,山口继教鸣海七百石,水野信元刈谷七百石,以资嘉奖,另赐下方贞清感状一张,表其勇武。”
之所以不赏赐下方贞清知行,是因为下方贞清是织田信广的直臣而不是寄骑,还轮不到他做主,否则便有挖手下人墙角的嫌疑。织田信秀即便再糊涂,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可能在这种根本问题上做手脚,寒了所有人的心。
臣子的臣子却不是我的臣子,这就是战国常态,也是够可以的。
这个赏赐到是恰如其分,织田信广等人自然没有意见。
“谢馆主厚恩。”
“另外,织田信广部伤亡太大,特准其后撤修整。”
织田信秀的意思,自然是不能让他借立功之机,大肆拉拢人心。不过这却倒也符合织田信广的打算,部队太惨了,是该回去修整了,很多善后的事宜也该去处理一下了,这些人因为自己丢了性命,他织田信广不能对不起他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