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默林监狱,普通人类监区,从轻到重地按刑罚量,分出了各种级别的牢房。
除去主干道和分叉路口,这里还有额外安排的狱卒、看守。
在成为监牢看守之前,他们曾经是私人诊所医生、骑士老爷侍从、遗嘱契约打字员、以及眼光毒辣、渴望脱离黑手的赌场打手。
经过一系列的考察和训练,他们和旧生活的自己做过道别,一边忍受着没比囚犯好到哪里去的工作环境,一边领取着相对稳定的职位薪资。
在非上班时间,狱卒和看守回到城市,依靠着每周约5金镑、随着工龄和功劳逐渐上涨的薪资,成为城市里标准稳定的小康家庭。
当然,在狭窄昏暗的监牢里,烟草、香料、酒精以及可以引发床铺震动的异性,都是稀缺资源。
无聊感似乎是所有人类的公敌,即使身为囚犯,也有娱乐方面的最低需求。
一些由狱卒引起的,难以抑制的赌博活动,还会让囚犯们原本就不富裕的钱包雪上加霜。
这方面的观察,让柯黎有些汗颜。
有些囚犯可能家庭背景还不错,每顿饭都有面包和肉,在服刑期间也能继续锻炼身体。
他们用最简单的深蹲、俯卧撑、引体向上,在栏杆、石砖、墙壁上留下了生命的包浆。
有些囚犯的生活条件就没那么好了,可能是没有家属探望,他们终日和潮湿的秸秆、干硬的床板呆在一起,呆滞得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还有些囚犯,则是过着奢华豪宅般的单间生活,可能是富翁或者有权有势的人,看到狱卒和陌生人的时候显得很警惕,鬼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某些见不得光的利益交易。
总之逛了一圈,普通人的囚犯区域显得很平静,没那么死板固定,也没那么污秽不堪。
神职人员的区域,设施方面就变化很多。
他们蹲的不是监牢,而是类似于忏悔室的小书屋,不像地下别墅那么奢华,也没有秸秆石坑那么凄凉。
“有点像勇猎教会地下室门缝里看到的书架,也不知道墨冬城的教会建筑还在不在。”
柯黎依次记下分区摆设和特征,没有过多的停留和询问,毕竟这里关着的都是普通人。
剩下的非凡者区域,囚犯人数又多了一点。
不过这里关着的人,多半是普通的接触者。
有强烈问题的非凡者要么被处理了,要么就是限制发言、行动的刑具拉满,从铁处女棺材到滚筒绞肉机之类的无所不用其极。
与其说是监牢,不如说是刑罚地狱,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序列的人,被逮捕后丢到这里都是花样不同的受苦,定刑方面更加复杂。
“因为教会规定,名称、序列这些东西在有人巡查时,都需要做好保密工作,只有代号。”
“当然,不过我对他们入狱的理由很有兴趣。”柯黎认真点头。
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漫长的战争史,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世界各地的战争只有规模和形态区别,没有战争永远结束这么一说。
作为名义上掌管战争、狩猎、惩罚等权柄的勇猎教会,会在非凡囚犯面前释放自身途径的威慑力,这再正常不过。
狱卒介绍:“这是今年的代号00a7,逮捕他的理由是,疑似认知异常或遭到修改。”
哦?这话说得柯黎心中一动,灵感占卜他和古老者、高塔组织难免遭遇,出现类似的情况时,他肯定会投入更多的关注度。
“具体情况呢?”
狱卒无奈地摊手:“00a7原本是墨冬城的工厂工人,就是做些棉纺产品、生活用品的那种工人,他某一天开始,坚持声称自己遭到了非法的压榨,以及不公平的待遇,因此入狱。”
由于00a7是普通人,他的刑具也只是符文镣铐、球形单眼铁皮头盔这么些拘束。
听到外面有人讨论自己,他大声争辩:“你们这群资本家的走狗,明明是我遭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你们却阻止我说话。”
“可恶的资本家,每个月要求我们工作900个小时,达不到最低标准就会被开除,我已经拼命地工作了,他还是开除我,我的公证人在哪里,教会的神职者在哪里,我要起诉他!”
柯黎有些疑惑,低声问道:“每个月30天不是只有720小时吗?你到底在说什么?”
00a7似乎有点精神恍惚,而仅剩的单个眼洞里也看不出太多的面部表情:“咦?是这样吗?但我记得合约上明明写的900个小时啊……”
00a7陷入怪异的沉默,想要吮吸手指,却总是无法将手指绕过圆球头盔的缝隙。
“我可以问其他问题吗?”柯黎施展灵感之墙,询问狱卒。
狱卒有些为难地点头:“可以,但是尽量不要刺激囚犯,让他们安静下来还挺麻烦。”
柯黎想了想,低声问道:“你是什么星座?”
00a7抬起头来,骂道:“你有病啊!我没病!你居然相信这种骗小孩的命运占卜?”
“你们别打扰我,等我算清楚了,咦,可恶,可恶,我一定要告倒那个资本家……”
00a7似乎被30*24=720小时的算术题给困住了,没人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事情,就连勇猎教会也搞不懂。
于是他的罪名是精神异常和危害隐患,在抵抗执法人员后罪加一等,锒铛入狱。
“也许是炼金污染导致的神经中毒,神志不清的家伙。”对于柯黎的回答,狱卒表示接受。
“嗯,还是让他慢慢算吧,如果真是抓错了人,监狱会给予人身自由补偿金的,那笔钱肯定足够普通人出狱以后正常过完后半生。”
柯黎稍微留意了一下对方身上的变化,无所谓地移开步伐,就跟着狱卒继续巡逻。
总之,没有特别扎眼的非凡者,没有高塔组织和古老者组织的气息,柯黎顺便依靠扮演考核的名义,确认了内部的潜在威胁。
“夜班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有没有兴趣搓几把扑克牌?便士级别的卡牌,解解闷而已。”
柯黎的步伐微微一滞,微笑回答:“抱歉,我对赌博类娱乐活动没有兴趣。”
狱卒耸肩摊手:“咳,其实……”
狱卒正要说话,忽然看见柯黎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用兽形盔甲上仅露出的双眼,盯着狱卒的口袋用力地看,仿佛要在上面留下烙印一般。
狱卒微微一愣,摸到手感熟悉的物品后,就像有一股暖风让他鼻塞流涕瞬间畅通一样,话语里也带着许些笑意:“我理解,横竖也没几个钱,摇得叮当乱响也没意思,当我没说。”
柯黎不答,在档案区和监牢区呆了一阵,等待交接换班的时候,才按下头盔的铁眼罩。
“结束了,我们走。”
“我去问,考核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