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们存储灵气的地方,通常被称为玄窍或是气海;通过运转功法以及呼吸吐纳吸收而来的天地灵气,便是汇集于这玄窍气海之中,而修士们正是通过调动此处所储灵力,来进行法宝的操控或是功法的催发。
因此,玄窍能存储灵气的数量,以及所储灵气的精纯程度,也成了修士们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入神境是练气第一境,这一境界不仅仅是引气入体、思见身中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修士对于自身气海玄窍的开辟;若是开辟得好了,就相当于为万丈高楼打好了根基,对于修士今后的修行甚至是战斗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冯翼之所以要在冲击入神境界前磕下巨量丹药,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本身的天资并不出色,只有让玄窍经受巨量灵力的冲击,将其开辟成一道巨渊之后,才能够容纳海量的精纯灵力。
只是,在平等王将那道异火种入冯翼的玄窍后,他原本所储的灵力都被那火焰尽数焚干了,而他辛辛苦苦开辟的玄窍,就变成了一个空有容量、却无内容的空盒子,只剩下一团拳头大小的深红火焰,孤零零地悬于玄窍之上。
好在这团火焰亦能够当作存储的灵气使用,才不至于让冯翼陷入空有境界却使不出法宝、法诀的尴尬境地,而且这道火焰的精纯程度,丝毫不亚于先前的无量之海。
若只是这样,这火焰倒也不算差,甚至可以说,这道异火要比原来单纯以灵气化成的大海强上无数倍。
但在将那少女焚杀后,玄窍之中的火焰开始壮大,冯翼才突然发现,似乎自己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
冯翼坐在床边,默默运转《羽衣功》,试着将周遭的天地灵气引入体中,但如他所料,灵气入体,化作一滴水滴,将要滴入玄窍时,立刻就被火焰给焚干了。
见到此景,冯翼不禁皱起了眉。
这表示,自己无法通过正常的手段来获取灵力,而这道火焰虽然精纯,但始终有用完的一天,而想要补充灵力,难道只能靠杀人不成?
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想不明白,索性问那小鬼好了,想到此处,冯翼对着空气问道:“喂,小...平等王,你种在我玄窍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呵。”少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冯翼抬头一看,平等王果然出现在了院子中,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部都被这小鬼看在眼中。
“那是地狱道中焚烧罪人的火焰,”平等王看也没看冯翼,而是仰着头,似在欣赏院子外榕树上挂着的吊尸,“罪人们将它称之为业火。”
“业火...”冯翼沉默片刻,又问:“怎样才能壮大这业火?”
“你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么?”平等王淡淡道:“所谓‘汝一念起,业火炽然’,你犯下的恶业越多,体内的业火自然也就烧得越旺。”
冯翼哑然,他看向窍中,空荡荡的玄窍之中,一团人头大小的火焰静静烧着,他分明记得,在杀死那个少女前,这道业火仅有拳头大小。
看来以后自己想要补充灵力,倒是有些麻烦,不过这业火威力非比寻常,只能说在享受好处的同时,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随后,冯翼又问了平等王几个问题,不过少女皆是闭口不答,冯翼自讨没趣,只好站起身来,走出洞房。
他低着头穿过院子,绕过立在院子中央的平等王,往大厅走去,重新考虑起这座村子的事情。
他虽然通过偷袭把那少女杀了,但这也意味着许多问题都没了答案。
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少女为何穿着嫁衣?她又为何要将村民都给屠戮殆尽?
好在这些问题都不是冯翼这个路人该去操心的,他现在想的是,村子里一个活人都没了,自己该上哪找人问路去。
就在冯翼准备跨入大厅时,身后又传来了平等王的声音。
冯翼回头望去,只见少女依旧望着树上的尸体,话语声从面具之下传出:“冯翼,今日本王救了你一命,作为回报,你要帮本王办一件事。”
“哦?”听到此言,冯翼顿时来了兴趣,戏谑问道:“堂堂平等王也会有求于人?”
“哼,莫要忘了你现在的处境。”
冯翼哈哈一笑:“是是,大王请说,小的听着呢。”
“本王要你寻一个人。”
“不会是你在地狱里的老熟人吧?”
少女并未理会冯翼的揶揄,继续说道:“那人是个老道士,道号中行。”
“中行?他在哪?”
平等王沉默了一会,半晌过后才开口道:“他就在东胜洲。”
“没了?”
见平等王不再开口,冯翼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小鬼要找的人在哪,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好吧,我记下了。”冯翼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院。
找人?比起找那什么中行道人,冯翼更愿意去找个大能,帮他把这个住在自己体内的小鬼给赶回地狱道去。
出了院子,穿过祠堂,又回到了两棵榕树下,冯翼看着满树的吊尸,想了想,从屋檐下摘下两只灯笼,以烛火将尸堆点燃,不一会,榕树下便燃起了熊熊烈焰。
看着漫天火光,冯翼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话,只能轻叹一声:“要怪就怪你们不走运吧,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
至于问路一事,只能先在这村中随便找间屋子休息一晚,明早再到路上碰碰运气了。
眼见火势愈烧愈烈,两株老树也燃了起来,冯翼便不打算继续盯着看了,只是他刚想转身,却忽然停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脖子旁,不知何时架了一把散着乌光的长刀。
“别动!”身后传来一道凌厉之声。
“好好,我不动,你别冲动。”看着这副似曾相识的场景,冯翼暗暗咋舌,貌似就在不久前,自己也被某个小鬼驾着脖子威胁过。
“你是谁!”那人喝道。
“我只是路过的。”冯翼如实回答。
“邪火教的人呢!”身后那人又问。
“邪火教?我不知道邪火教是什么,如果你问的是洞房里那个新娘子,我倒是见过。”
“她在哪!”
“呃...”冯翼有些犹豫,“她不是你的妻子吧?”
“说!”那人说着,将刀锋贴近了几分。
“她被我先奸...她死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尖刀,冯翼有些紧张,险些说错话。
“她怎么死的!”
“被我杀的。”
“你杀了她?”那人沉吟了一会,却没将刀锋落下,这让冯翼松了一口气,“其他两人呢?”
“我只见到她一个人。”
说完这句,那人似乎沉默了很久,冯翼等了半天,开口道:“老兄,若是没事的话,就把刀放下来吧,怪吓人的。”
长刀缓缓移开,冯翼转过身一看,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个受了伤的男子;那男子发丝凌乱,面带风尘,穿一身黑红喜袍,正是一副新郎官的打扮。冯翼注意到,他右手提着那把乌光长刀,左手却已齐肩而而断,断臂之处血块凝结,显然是新断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