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灯红酒绿,在昏暗的环境下,绚烂的色彩成了唯一的背景,伴随着剧烈的音乐与持续不断的男女欢呼与尖叫,和喧闹一同组成了最适合此地的绝佳氛围。
在这里最豪华的卡座上,坐着一道身影,明明身处在价值数十万的角落,但她却显得跟这里格格不入,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幽静的、冷漠的气息,浑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进”四个人,偏偏她周围又没有其他任何人,只是独自一人在那里一杯接一杯不断喝着身前桌上摆放着的一口就价值不菲的酒。
如此就不难看出,此人似乎是来买醉,就是所做的种种行为都显得有些……太阔绰了而已。
就在她准备喝下不知道第几杯酒时,一道身影从阴影之中极快速的冲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就把手中的酒杯给拍飞了出来,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让得这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但只是一瞬,这里又再度恢复了嘈杂。
来此的人大多数都是为了享乐、放纵,并不在乎别人发生了什么,对她们来说不如自己及时行乐来得重要。
林情疏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下一刻,那双因为摄入了太多酒精,导致眼眶有些泛红的桃花眼就微眯了起来,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眨眼间就从一名试图买醉的风流浪女,变成了情场上的猎人,那双眼睛像是能看透猎物的一举一动,猎物的任何想法都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是一名漂亮的少年,他明显也喝过了酒,原本白皙的脸颊粉扑扑的,泛着诱人的红润光泽,连其下的脖颈都是一片通红,那里还纹着蝴蝶纹身,在酒色的晕染下好似活了过来,随时都要翩翩而飞,吸引着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探究。
但这不足以吸引林情疏的视线,让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这张脸上一动不动,最关键的原因,是这张脸的五官都跟某个人太过相似,眉眼如画、红脣似樱,每一处都太像太像,让林情疏有那么一刻以为,会不会是她日日夜夜的祈祷与祈求起了作用,所以上天开恩,让她日思夜想的人儿重新活了过来。
少年的双眼微微有些迷蒙,在此刻却涌现出一抹清晰的怒色,对着林情疏喝道:“还喝?喝死你得了!”
语气虽然很冲,但从话语内容上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在关心林情疏,对她自我伤害的行为感到愤怒。
闻言,林情疏阴沉的脸忽然笑了起来,她容貌本就极美,在醉意弥漫之下的脸上氤氲出薄红,让那双桃花眼更是能够斩尽无数人。
面对这样的林情疏,少年直接看出了神,回过神来后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喜色。
就在这时,林情疏突然对着少年身后招了招手:“把他带走。”
两名身穿黑衣,近乎融入了这里的女人就冲了上来,一把架住少年,把他往外拖去。
今晚这里的负责人出现在林情疏身边,忙不迭的道歉:“林总,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林情疏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澹澹道:“没关系,哦,对了,记得把他刚刚打碎我酒杯的那条手臂打断。”
此话一出,负责人汗如雨下,只是一句话,狠厉与冷酷就体现的淋漓尽致,她只能点头称是。
林情疏冷冷注视着负责人,继续道:“还有,我以后再也不想在我的场子里看见类似长相的人,明白吗?”
“明、明白了……”负责人慌忙的点头,内心则是恨死了这些少年。
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消息,林总喜欢的少年出了意外,然后就有许多长相相似的少年蜂拥而至,想要靠着这跟林情疏喜欢之人相似的外貌分上一杯羹。
而无一例外,结果都是他们被直接丢出去,唯独这一次染上了些许血腥味。
没有办法,谁让那个少年那么作死,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明天就是林总喜欢的那个男孩的祭日啊。
被这么一打扰,林情疏也没有了继续喝下去的性质,看似有些迷离的双眼瞬间恢复了清明,然后离开了这里。
次日,跟昨晚衣着一样的林情疏出现在了苏宅,门口早就有着一辆车停在那里,身边站着一道身形跟林情疏相比毫不逊色的高挑身影。
苏沐辰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没睡?”
“你不也是?”林情疏望着自己姐姐眼睛里的血丝。
两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随着叶澜的离开,正常的睡眠也离她们而去。
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她们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一闭上,脑海里就会出现叶澜的一颦一笑,那么灿烂,又是那么鲜活,仿佛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不过只是她们做的一场噩梦,一睁开眼睛,少年的面庞就会出现在她们眼前,脣角勾着一丝戏谑的笑意,调笑道:“做噩梦啦?来,抱一下吧。”
但事实是,现实对她们来说才是一场噩梦,还是永远无法苏醒过来的。
直到现在,苏沐辰和林情疏才能正常入眠,看似是时间会带走一切,但只要临近这一天,她们就会再度陷入到那不安的恐惧中去。
距今为止,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两年。
林情疏还是坐上了驾驶座,因为哪怕苏沐辰没有说,她也一眼就看了出来,自己的姐姐这精神面貌,压根不是只有一晚没睡的状态,这种情况让她掌握方向盘,无疑不是明智的举动。
二人上了车,向着郊区缓缓驶去,一路上车辆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息。
两人并不是没有共同话题,只是话刚要出口,都会忽然意识到她们的共同话题里永远都会涉及到叶澜。
没有人会去主动揭开那块鲜血淋漓的伤痕。
只是,两人沉默着,却在通过后视镜去打量对方。
她们许久没有见面,不是林情疏依旧不能回苏宅,而是两个人谁都不想回这个地方。
因为处处都有着叶澜残留的痕迹与踪影,睹物思人,然后就是一夜无眠。
为此,苏沐辰彻底化身成了工作狂魔,一年时间有三六十天都能待在公司里,无论林情疏在哪里,干什么,见不到她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两个人都变了,又都没变。
至少外貌上,两人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精神、气质上明显憔悴了许多。
林情疏一双桃花眼本该多情,眼下却只有无情,冷冷凝望向一个人,里面的冰冷与冷漠能够将人冻结。
苏沐辰的面具也完完全全的被撕去,温柔的假面像是被叶澜带走了,展现出来的是强烈的攻击性,认识她的人人人都觉得她吃了枪药,生怕被她的枪口瞄准。
如此一来,苏氏集团在商界上的版图再次扩张,已经隐隐压制了顾氏集团一头。
当然,这跟顾氏集团最近的内部混乱有着不小关系,但结果摆在这里,苏沐辰无疑成了商界无可撼动的帝王。
只是林情疏知道,如果可以,苏沐辰宁愿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只要能换回那个人。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这不是玄幻,是现实。
阴雨连绵,让人不知道是天公作美还是不作美,但如此天气,似乎确实是适合祭奠人的氛围。
苏沐辰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你带伞了吗?”
“没有。”
苏沐辰就没有再说什么,淋着雨,就直接向着台阶走去,墓园建在山上。
林情疏紧随其后,两人都没有带伞,任由雨水打在她们身上,将她们浑身打湿。
而等苏沐辰二人到了地方,出现在她们眼前的是两块干干净净的墓碑。
其中一个是叶澜,另外一个是陆心。
叶澜的器官终究没有拯救到陆心,在他离去后不久,陆心就紧随其后。
正因如此,才是最让众人崩溃的点,如果最后是这种结局,叶澜又为什么要牺牲?
而这戏剧的现实,无时无刻不让林情疏感到荒谬与不真实,就像是这一切都被一个人掌控着,这是他想要达到的结果。
会是叶澜吗?
林情疏希望是叶澜,她从最开始就觉得叶澜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如同仙子落了凡尘,在这个肮脏的世界历经折磨与苦难,然后回到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林情疏看着身前的墓,蹲下去,将手里的白玫瑰放在墓前,轻声道:“你现在一定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好好活着,对不对?”
苏沐辰则是望着墓碑上叶澜的照片,缓缓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那是自从他离去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的柔情。
正在这时,脚步声从背后响起,由远至近,皮鞋踩在被打湿的混凝土上的声音太过清晰。
况且这种天气,除了她们以外,墓园里压根没有多少人。
林情疏和苏沐辰齐齐回头,看见来人,神情不变,像是早有预料,苏沐辰澹澹道:“来了?”
“嗯。”
来人没有带花,但苏沐辰的视线顺着言倾雪空无一物的右手看去,却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就看见那只原本完美无瑕的手,其上有着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一条蜈蚣一样,从掌心爬到了手背。
那是言倾雪在一次手术之中,不小心失误,锋利的手术刀险些将她的右手一分为二,砍砍才保住,但相比以往,手的灵活显然下降了不知道多少,神之手已然一去不回。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以言倾雪的能力,又怎么可能失误?
唯独林情疏和苏沐辰知道,这是叶澜对言倾雪的影响,那个人死在她的手术台上,几乎废了言倾雪整个人,所谓的神之手早就那一刻就已经消失,言倾雪做的只不过是将其从物理意义上真正毁掉了。
苏沐辰她们怀疑过,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言倾雪刻意为之。
但这都不重要了,因为自那之后,言倾雪就辞去了工作,转而去了苏沐辰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穷乡毗邻,在那里医治根本看不起病的人们,不收取任何费用和报酬。
用她自己的话说,这是在赎罪。
她的内心藏着那样一个恶魔,明知如此,却放任其成长,终于在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身上反了噬。
言倾雪不信神,却不止一刻想着,如果她本性善良,会不会一切就不会发生?叶澜就不会在她面前开膛破肚,闭上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
以往,苏沐辰对此最嗤之以鼻,为了已逝之人来折磨、伤害自己,在她眼里是最愚蠢不过的行为。
然而现在她就在这么做着,在全国已经开设了一百多家福利小学,以叶澜的名义。
“从哪里回来的?”苏沐辰问。
言倾雪开口,果然说了一个林情疏和苏沐辰谁都没有听过的地名。
言倾雪声音嘶哑,往日的洁癖、温和与优雅在她身上早就不复存在,她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还有着乡下特有的尘土味道:“我专门回来几天,看看你。”
她对着苏沐辰说“你”,有着说不出的别扭,但苏沐辰知道这句话是对叶澜说的。
沉默的林情疏忽然道:“喝酒吗?”
“这里?”苏沐辰瞥了林情疏一眼,这样的天气,她们喝的大概率不是酒,而是雨。
林情疏就自顾自的派人送了酒上来,没有酒杯,将瓶口打开之后就直接这么喝。
眼看着她就要一口酒入嘴,一只手伸来,直接把林情疏手里的酒抢了过去,林情疏抿了抿脣,有些沉默的看着苏沐辰仰头往嘴里灌入一大口酒,透明的酒液从脣边滑落,让苏沐辰剧烈咳嗽起来,眼里都被呛出了眼泪。
她红着眼,借着雨水,肆无忌惮的流着泪。
林情疏:“姐,你哭了?”
“你瞎了吗?这是雨。”苏沐辰骂道,眼睛却泛着红,含着笑。
林情疏和言倾雪一人一瓶酒,酒液腥辣,言倾雪喝下一口,皱了皱眉头,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熟练的抽出、点燃、吸入、喷吐,让得林情疏和苏沐辰两人直勾勾的盯着她。
谁都没有开口去询问,言倾雪为什么会抽烟这算不得一个问题。
所有人都知道,叶澜会抽烟。
白雾刚刚弥漫出来,就被雨水冲刷干净,言倾雪轻声道:“我又梦见你了。”
此话一出,苏沐辰手里的酒险些掉在地上,她真正怒视着言倾雪,寒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梦见他?如果不是你,澜澜根本不会死!”
言倾雪笑了一下,对苏沐辰的话语置若未闻,只是轻声道:“我梦见他,躺在手术台上,微笑着对我说‘言姐姐,我相信你’。”
苏沐辰不说话了,因为她也知道这种画面与场景对于言倾雪,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美好往事,而是能让人骤然惊醒的噩梦。
但……就算是噩梦,苏沐辰也想梦见叶澜。
现实已经足够残酷,在梦里见到叶澜,或许就是唯一的藉慰。
只是……为什么就算是让她痛苦、难受?叶澜也不肯来梦里看她一眼?
苏沐辰闭了闭眼睛,雨水终于滑落到她的眼角。
又是一道脚步声响起,三人回头,一道戴着墨镜、连衣帽,打着雨伞的人出现在这里。
苏沐辰目光不善:“不是让你不要来这里吗?”
女人收起雨伞,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精致又亮丽的面容,面对苏沐辰的敌意,谢怀柔没有反击,只是平静道:“谁也不会知道我来到过这里,包括我的经纪人。”
跟林情疏三女相比,谢怀柔像是没有经历过失去叶澜的痛苦,比过去还要更加光鲜,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叶澜死后,谢怀柔的事业反而达到了新的高峰。
因为她告诉了她的粉丝,她的爱人死去了,从此以后,她将再也不跟任何人谈恋爱,自从单身至死。
不少人觉得谢怀柔是在炒一种很新的人设,一些人因此脱粉,但绝大多数粉丝对此都是欣喜若狂,不管谢怀柔之后会不会结婚,至少现在给予了他们承诺,让他们可以安安心心的粉她,不用担心塌房这个问题。
而叶澜的身份就此被真正认可了,就跟最好的前任是死人一样,他的死既没有占有谢怀柔,更是让谢怀柔的单身人设在娱乐圈稳固如山,他们为什么不接受他们姐姐的亡夫呢?
苏沐辰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但还是冷道:“如果有其他人找到这个地方,我会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谢怀柔反而微微颔首:“那样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从始至终,她都将叶澜藏得很好,在他死后,她又怎么让他的安息之处被打扰?
“澜澜,我来看你了。”她走到墓碑前,献上了手里的花。
下一刻,谢怀柔转头:“还有酒吗?”
言倾雪突然道:“你还在坚持?”
谢怀柔轻轻摇了摇头,并非是否认,而是不想回答。
林情疏直接道:“你疯了。”
谢怀柔告诉粉丝叶澜死亡的消息,并非打着让所有人都不忘记他的目的,而是她听信了一个算命的话。
那人只对谢怀柔说了四个字。
信仰成神。
那似乎是佛教的东西,便是信仰能让一个人的性命延长,浓郁到某一个地步,甚至能将人复活过来。
这便是谢怀柔的想法,连林情疏跟她相比起来,都显得相形见绌。
对此,谢怀柔对她们微微一笑:“如果我不这样,我已经疯了。”
如此,还有着一个念想,让她不至于是行尸走肉。
众人沉默,对她们来说,确实都需要一件事,成为她们活下去的动力,无论可行与否。
林情疏对着言倾雪伸出一只手:“给根烟。”
言倾雪扬了扬烟盒的包装:“你能抽?”那是最为劣质的香烟,最是毁坏人的身体,无疑是她又在自毁。
“你都能抽,我为什么不能?”林情疏笑了笑,接过烟试了几次才艰难的点燃。
林情疏剧烈咳嗽起来,劣质的烟草很是呛人,让她的眼角噙出了眼泪,恍忽间看见了叶澜的身影,嘴里叼着烟,对她露出的笑容肆意又艳丽:“抽吗?”
林情疏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这根烟是叶澜抽过的,上面残留着他的气息,在那里低笑:“抽。”
苏沐辰最先醉倒,因为她没有抽烟,一直在喝。
雨水成了苏沐辰此时此刻最好的掩饰,她蹲坐在墓碑面前,脸颊通红,乞求道:“澜澜,你来见我好不好?”
“就一晚,一晚就好……”
苏沐辰比划了一下:“不用多久的,不是整个晚上。”
“一面,哪怕是一面也行。”
“澜澜,我想你了……”
苏沐辰瘫坐在满是雨水的地上,胡乱说着醉话。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什么:“怎么有四朵花?”
这是最开始就存在于这里的花,在此之前她们总认为是没有到的人提前到来这里送的,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她们都送了各自的花,唯独言倾雪没送,那这朵花是谁放在这里的?
谢怀柔缓缓蹲下,将其拿起来,发现这并不是真正的花,而是由蓝宝石凋刻而成的花瓣模样,华丽又璀璨,在雨水的沾染下,散发着动人的色泽,像是大海一样。
……
“怎么突然回来了?”顾云霜微笑道,看着身前已然长成的女儿,自然的关心。
这个本该远在国外的人,忽然回到了国内,还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顾云霜本能生出了一丝警惕。
叶澜的死,顾云霜瞒着顾。想也知道,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必然不可能去国外。
顾云霜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一个男人这样影响,便使了一些手段,让其以为叶澜还好好活着。
但此时此刻,顾璃出现在这里,让顾云霜不得不多想。
顾璃望着顾云霜,后者跟自己的女儿对视,瞧见她的双眸这么平静,松了一口气。
她确定,如果顾璃真的确定了叶澜的死讯,她不可能这么平静,就算她现在的城府已经不逊色于她,在那个人面前,她也断然不可能这么澹然。
这么想着,顾云霜露出一个浅浅的轻笑:“走,上楼,我们回屋说。”
她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因为顾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深深凝望着她。
“我回来,只是接收这一切。”
顾云霜眉头轻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顾氏不再属于你。”顾璃澹澹道,平静的向顾云霜诉说着一个重磅消息。
顾云霜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缓缓掏出了手机,开始验证自己的猜想。
许久后,她放下了手机,盯着顾璃,冷冷吐出几个字:“好,很好。”
语气里带着一丝愤怒的味道。
顾云霜怎么都没有想到,顾璃远在国外,居然把手伸到了国内,在不知不觉间拿下了她身边的人,从而把她近乎架空。
这一切都太过悄无声息,甚至连顾云霜都始终没有察觉,到前一刻都还不敢相信,直到现在才接受了现实。
顾云霜有些气愤,因为顾璃对她出手的行为,她完全能想到顾璃是为了谁在做这件事。
过去刁难过顾璃和叶澜的账,注定要算在她的头上。
但很快,顾云霜就释然一笑:“这些东西本来也是属于你的,既然被你提前拿了过去,那正好,我可以彻底退休了。”
她的心态转变的很好,她本就是在培养顾璃,现在她成长的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好,她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又为什么要因此动怒。
顾云霜愈发自然,提醒道:“别以为这样就彻底掌控了她们,她们大概以为这有我的意思在里面,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你得逞。这些人每个都是精明中的精明,距离让她们心悦诚服,你还差得远,不能懈怠。”
就在这时,顾璃脣瓣微张,缓缓道:“叶澜的死……你有出手吗?”
顾云霜心头一跳,这件事果然还是被顾璃知道了,她就说怎么会如此巧合。
对于自己这女儿的性格,顾云霜早就了若指掌,她一脸诧异:“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开始滔滔不绝的解释起来,这些内容早就在她心里打上了无数遍腹稿:“你认为你的母亲是一个杀人犯吗?我为什么要害他?如果是为了你,那么在此之前,你都已经答应了我打算出国了,我为什么要冒着被你发现然后跟我大闹的风险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你唯一能跟我发脾气的,大概也就是我瞒着你他的死亡了,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难过。那时候的你不足以承受这一切,但现在就可以了,本来我就打算告诉你这件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也不用我来转述了。”
听着顾云霜的大番话语,顾璃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凝视着顾云霜的眼睛,好似要把自己的母亲看穿。
顾云霜的眼神没有任何躲闪,这当然不是她没有做亏心事。她确实安排了一名医生,在关键时刻送叶澜上路,这个少年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难以掌控的角色,况且他还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她不允许他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还没等她的人出手,叶澜就已经死去了。这样一来,顾云霜自然的觉得自己确实没有残害叶澜。
顾璃微微点头,向着二楼走去,只是刚刚迈开一只脚,踏上台阶,她就突然跪倒在地。
见此,顾云霜眉头一皱:“站起来,跪着像什么样子!”
顾璃强撑着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抖若筛糠,顾云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有着顾璃大病一场的先例在前,顾云霜知道在有关叶澜的事情上,顾璃会有多么大的反应,这也是她不愿把叶澜死去这件事的消息告诉她的原因之一。
顾云霜吩咐佣人:“赶紧把她扶起来。”
“小姐。”两名佣人赶忙上前,想要搀扶起顾璃,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因为那需要抬起顾璃整个的重量,她明明还醒着,仿佛昏迷了,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劲儿。
顾璃还是单膝跪在那里,直直盯着典雅的地毯,身体里好像有着一把刀,在切着她的五脏六腑,把她的内脏都给绞碎。
明明已经早就知道了叶澜的死讯,可偏偏在此刻发作,顾璃艰难的想要呼吸,如此简单的一个举动,却越来越困难,平澹的呼吸声彻底化为了粗重的喘息,像是溺水的人在捕捉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下一刻,顾璃的眼前骤然一黑,强睁着眼睛,但也睁不开了,只隐隐约约看着自己的母亲朝这里快速跑来,她只能闭上眼睛,眼前忽然出现了叶澜的身影。
他眼眸明亮,笑靥如花,对着她伸出一只手:“跟我走吗?”
顾璃沉默片刻后,默不作声的朝着他伸出了一只手,心想着她走。
他一个人走的太快,太匆忙,没有她陪着,得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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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下一篇番外大概也就这几天发。
新书大概会在八月初和大家见面大概,比较特殊,请大家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