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维尔爵士家的宴会厅分为两个部分,一处是跳舞的大厅,它位于底层,铺着雕满繁复花纹的华丽石板,正中央最前方的高台上是属于爵士的优秀乐队,沿着大厅的阶梯往上,则是位于二层的、环绕了一圈的回廊。
阿德米索尔此时正站在二楼的回廊上,手中端着一杯香槟。
他特意找了个绝佳的位置,既可以清楚地观察到楼下的宾客们,又不会让人一抬头就发现自己。
在阿德米索尔的视线中,辛德拉斯男爵挂着亲和的笑容走入宴会厅,对四周的宾客们微笑致意,随着他的前行,不断有人上前主动向他行礼问好。
德维尔爵士先行一步来到高台上,等到掌声停歇,寒暄完毕后,他用银色甜品勺轻轻敲打酒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朗声道:“欢迎大家今晚莅临,尤其是男爵阁下的到访,是整个廷根的盛事。”
场下的掌声再次响起。
“男爵阁下与我是老朋友了,他是一位优秀的商人,是一位真正关心科技进步的贵族,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亲临廷根,助力那些怀揣着梦想的年轻学子们,同时为廷根的教育事业慷慨解囊。”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廷根大学和霍伊大学的两位校长先生:“今天的晚会,除了代表廷根市的诸位对男爵阁下表示欢迎外,我们的两位校长先生也为男爵阁下准备了一份礼物:廷根大学和霍伊大学的名誉校长职位!”
虽然廷根市市长帕拉尔就站在下方的人群中,但没谁觉得德维尔爵士代表廷根的言论有任何问题。
众所周知德维尔爵士的目标是王国的上议院,若他有意参与廷根市长的竞选,无人是他的对手。
虽然早已提前通过气,知道了今晚的安排,但辛德拉斯男爵仍然表现出惊喜莫名的表情,在众人的掌声中缓步走到台上。
廷根大学和霍伊大学两所高校的校长微笑上台向男爵大人颁发了证书。
在德维尔爵士的邀请下,辛德拉斯男爵发表了一番感谢讲话,引起热烈的反响,一时间宾主尽欢。
趁着这股热闹劲,德维尔爵士微笑地宣布宴会正式开始,他缓缓退下高台,将其留给乐团,动感的音乐声响起,进入开场舞环节。
辛德拉斯男爵邀请德维尔爵士夫人一起开舞,在二人的带领下宴会厅中的绅士和小姐们纷纷行动,挑选出自己心仪的舞伴纷纷步入舞池中。
倚靠在二楼栏杆处的阿德米索尔悠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暗暗打量来来往往的宾客们,他发现宴会厅被泾渭分明地分为了三个区域。
在餐桌旁边是扎堆的绅士们,他们普遍年纪较大,互相端着酒杯站成一圈谈论着国事民生,而在较边缘靠门的地方,站着许多梳着已婚发型的夫人们,人手一把华丽的折扇,半掩着脸不时地爆发出低声的哄笑,不知道在谈论什么有趣的事情。
最后一个区域自然就是舞池及舞池周边的区域,都是年轻的男士和小姐,女士们纤细白皙的手上握着一根支架,支架顶端是各式各样的面具遮挡住女士们的上半张脸。
随着目光的来回扫视,阿德米索尔意外地发现了熟人。
宴会厅不起眼的一处角落,威廉·萨穆尔穿着自己最贵的正装,略显局促地打量着四周。
在他旁边是画着精致的妆容的克莉丝汀·希尔,她穿着一身月白色晚礼裙,衬托着她姣好的容颜显得光芒四射。
“我们去跳舞吧,威廉。”她兴致勃勃地看着舞池中优雅的宾客们提议道。
威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有些无奈地回答道:“下一首吧,你知道的,我来这里有事情要做。”
克莉丝汀闻言并没有生气或委屈,她露出理解的神色轻声道:“是的,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去餐桌那里吃点东西,你办完事后来找我就好。”
“谢谢你,克莉丝汀,我办完事立马回来陪你跳舞。”威廉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旋即抬头看向正举着酒杯被许多人围绕着的德维尔爵士,鼓起勇气迈步向那里走去。
不知道邻居威廉是从哪里弄到的邀请函,或许他想要借助这场晚宴和某些重要人物搭上关系。
令人惊讶地是希尔女士居然和他在一起,虽然之前在卡迪尔先生家的聚会上他就发现了威廉对克莉丝汀有意思,但那时的希尔女士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没想到两人间的进展这么迅速。
阿德米索尔此时仍没有意识到因为上次他在病房中的表现导致了克莉丝汀的误会,这也是她转而接受威廉追求的一个重要因素。
“您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呆着,不去跳舞吗?”一道略带探询的声音在阿德米索尔的背后响起。
来者是一位二十来岁的男士,一头暗红色短发,五官精致深邃,他顺着阿德米索尔的目光看见了略显紧张的威廉,轻蔑一笑道:“萨穆尔家的小子,破落户想来这里碰运气罢了,怎么你也认识他?”
阿德米索尔扭头看去,不是熟人。
他打量了下对方明显昂贵的燕尾服正装保持着微笑道:“只是有些闷,上来透透气,您是?”
“你不认识我?”男士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笑问道:“是谁邀请你来的?”
呃…难道说你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吗?所有人都得认识你吗?
阿德米索尔无声地吐槽了一句,随即按照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回答道:“是德维尔爵士。”
“是吗?”男子轻轻摸了摸下巴,嘴角噙起一丝微笑,主动伸手道:“认识一下,斯宾塞·德维尔。”
是德维尔爵士的儿子吗?那这位算得上是廷根市的顶级富二代了,怪不得会觉得所有人都该认识他。
阿德米索尔嘴角一抽,握手道:“阿德米索尔·菲特。”
“一个很陌生的姓氏,不过既然是父亲邀请的您,那就是贵宾。”
斯宾塞保持着礼貌的口吻,向前走了几步,站到阿德米索尔的身边。
他手指着下方的宾客们,语气转为轻佻:“我很赞同您的观点,他们都很闷。”
这位少爷的性格并不严肃古板,反而有些离经叛道,阿德米索尔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扯了个尴尬的笑容道:“我是指空气很闷。”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些人。”斯宾塞脸上仍保持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