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来越大，压的极低的云在风暴的席卷下突变，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暴雨，厚重的云层摩擦，产生耀眼的闪电，照亮了停泊在港口内那些船只。路明非看着水天逐渐一色，表情极为凝重。

学院选择这样的时间下潜可谓是无可厚非，在这样一个经济高速发展人口高度密集的国家，作为贯穿这个国家的大江，长江发挥着太重要的作用。也只有在这时候，江面上才能没有任何的船只，他们才能安心下潜。

“地震局刚刚发布了预告，就在这里刚刚发生了3.1级的地震，预计接下来将伴随着余震。”夷光向路明非汇报着她抓取了可能影响本次任务的信息，向作为船长的路明非汇报到。

“那会影响我们启航吗？”

“如果余震规模不大的话不对我们本次的航行产生影响。”夷光回答到，路明非点点头。是啊，如果没有这场地震，青铜城又怎么可能暴露，未经允许的人又怎么能进入属于龙王的领域。

“那就启航吧，通知所有人注意安全，有意外立刻向我汇报。”路明非叹了口气，随即抽出了悬挂在腰间的赤霄，在这条渔船搭载的氙气大灯雪白色的灯光中，剑身浑身散发着寒气。这并不完全是当初刘邦斩杀白蛇的那把剑，作为那个皇室象征的存在，这把剑曾经被长时间供奉，而等到王莽篡夺汉帝的权柄以后，这把剑被忽视，蒙上一层浮尘。

后来刘秀复汉，白家在原有赤霄的基础上结合当年陨落在昆阳的陨铁重新打造了这把剑献给了皇帝。

林家的年轻人面色复杂的看着那把剑，按照他们家族的记载，当年在背后支持公孙述的，就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在汉朝皇帝大军扫荡公孙述的同时，他们也带着军队如愿攻入了“白帝”或者说龙王诺顿的寝宫，甚至一度杀死了那个掌握火焰的怪物。

可最终却难免落得两败俱伤，愤怒的君王发动了他终极的言灵，将白帝城和攻入白帝城的高阶混血种们同归于尽，没有人能活着回来。

混血种们死了，真正意义上的死去了。可龙王们是不会死去的，他们有“卵”他们可以通过卵来复活。

而如今，这条船指向的目标，就是千年前的白帝城，与其说他们终将返航，不如说他们将重演当年的剧情。

对于他们而言，死亡并不可怕，他们生来就是屠龙者，为的就是杀死每条试图复活且毁灭人类的龙王。如果能像千年前的祖先那样和王座同归于尽，所有人都很乐意，所有人都做好了觉悟。

巨大的轮机缓慢转动起来，用来固定的锚缓缓升起，所有人都各就位准备出发，纵使他们知道这艘船可能会化身卡戎的渡船也在所不惜。

路明非坐在主控室内，看着巨大的屏幕听着夷光的分析——其实他对于船舶驾驶没有一点经验，开车或许有好。最终指挥这艘船的，是他耳麦里的小姑娘，而拥有水面指挥权的，却是身边的年轻人。

水下雷达扫描着船只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的异动，很好；接收台也能接受到外界的消息，也很好；发动机一切正常，控制室一切正常，这趟航行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顺利，但控制室内却落针可闻。

于是出现了极为搞笑的一幕：在狂风暴雨的黑夜里，一艘挂满彩灯，用各色各样的月亮和兔子以及其他一些花花绿绿装饰的像彩车一样的船只在长江里航行，而且速度极快，像极了要赶着去参加什么宴会表演比赛之类活动的表演用船。

这条花花绿绿颇有喜感的船划破了凄冷的雨夜，给人一种异样的的温暖。

等到看到摩尼亚赫号尾部的绿光，林宇轩提示减速，随即所有人都脱去外套，开始拿出便携式的注射器，刺进了手腕的血管处。在路明非听力可察觉的范围内，原本寂静的船舱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他面前这群人的心跳声已经远超人类极限，血液在他们血管中的流动速度也变得极快。黄金瞳一个接一个的亮起，有些人毛孔内开始长出细小的毛刺，很快就变成了细小的，覆盖某些部位的鳞片。

路明非清楚，这是高度龙化的象征，他只在死侍身上见到过这种特征。但眼前这群人，只是注射了一剂简单的龙血药剂，就让他们的实力无限接近于龙。

学院的血统精炼技术同样能达到类似的效果，他们将它称之为“爆血”。相较于爆血而言，靠药剂达成的血统提升是非常依赖控制血统的药剂的，否则和过渡爆血一样，他们终究会堕落为死侍。

“不论前面如何，规定时间前撤回来注射锁定剂与退化剂，明白了么？”林宇轩十分严肃的向众人宣布到，所有人起身回复明白了。

没有人想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同伴，哪怕是对方变成了怪物。

路明非也摸出了白芷柔给他的便携式注射器，把玩跑片刻后收了起来，他本来就是怪物。还用的着这样的东西？

水面50米以下。

射灯在深水之中无法穿透多少距离，只有一条青灰色的光带。酒德亚纪苗条的身影漂浮在身边，叶胜只要伸手就能拉到她。

叶胜，酒德亚纪，第二十七次水下协同作业。他们是卡塞尔学院的同班同学，同期进入执行部，五年的潜水搭档，能够从一个眼神读出彼此的内心。

“还记得所有的水下条例和此次下潜的关键点吗，以及我们的朋友路明非给我们的提醒？”

“当然记得，那个‘s’的新生路明非，是个很不错的家伙呢。”酒德亚纪说，“虽然面试的时候有些不着调，但自由一日轰爆了楚子航和路明非，他将来必然能成长为很好的屠龙者。”

他们两人之间有一根单独的信号线，紧紧地联系着彼此。

他们就这样闲聊着，对于处在水下，仅凭一根天线与人类社会有着交流的人来说，紧张是不可避免的。聊几句与话题无关的事情，反而能让人放松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