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心中倒数着秒数,现在某些东西已经改变了,那件事真的还会发生么?他很期待。
可他耳边的都是什么呢,都是昂热和夏弥的欢呼声以及过山车与轨道摩擦的轻微声音,似乎前世的那些事情,已然成为了泡影。
路明非睁开眼睛,感受着耳边呼啸的狂风以及过山车巨大的惯性向下冲去,该死,这不比校长开的车有推背感多了太多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座位,女孩一脸恬淡规规矩矩的坐在位置上,丝毫没有其他游客们的恐惧和肾上腺素飙升点情况。果然这种娱乐项目对于龙族的挑战还是太低难度了么?
“师兄,你没事吧师兄?”在前世路明非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中庭之蛇”在这一世却是毫无波澜,没有恐慌的游客们,小魔鬼也难得的没来提供有偿援助来着。
当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有些晕车的楚子航坐完了这趟过山车的全程圈数,现在脸色有些苍白,路明非连忙关切的问到。
“还好……就是有点晕车。我稍微缓一缓就好了。”楚子航扶着额头,一阵阵的不适感胃里涌上来,但他却压制了那种感觉。
原来,就算是混血种,也还会有弱点的啊。楚子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昂热来到他身边,在他后颈按了几下。
“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舒服多了。”玩的很是嗨皮的昂热也注意到了楚子航的状况,说“这是我以前从某个伙伴那里学来的,那个时候大家对于这种神秘的东方秘术多少还带着一点鄙视来着,因为那个人的国度,在那个时代是保守,落后,愚昧的代名词,他临死的时候和我说,他的国家早晚有一天也会变成汉堡那样,可他终究没能亲眼看到啊。”
昂热一脸缅怀的看向路明非,路明非这才意识到校长口中的那个同伴,大概率是他的那位长辈。
“感觉舒服多了。”楚子航深吸一口气,随后悠长的呼气,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原来大师兄会因为这种事情而难受么,抱歉啦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夏弥也来到楚子航身边,略带歉意的向楚子航说到。
“好了师兄,为了弥补我的错误,我来扶着你喽,夏弥你一定要给大师兄当好拐杖哦。”夏弥上伸手前扶着楚子航,女孩柔软的肌肤与楚子航的胳膊相接触的一瞬间,路明非轻声咳嗽了几声。
出乎意料的,楚子航并没有抗拒夏弥,反而任由她扶着自己。他似乎打心底里接受了夏弥传达给他的那个消息,那就是他们之间,真的很熟。
毕竟中学时代的师兄高冷又面瘫,说实在点就是酷到没朋友。就连路明非这种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都能被视为熟人,更不用说陪他一起看过电影,去过水族馆以及坐过摩天轮的女孩了。
师兄你还真是个纯情处男啊,只是接触就会脸红么?路明非很想吐槽这一点,但终究还是没说出来。毕竟他这厮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如果无脑继续说下去大概会挨揍。
虽然很乐意看到这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扶着楚子航的妹子绝对不是什么娇滴滴连瓶盖都拧不开的萌妹子而是很轻松就能把火车南站的钢铁支架撅掉的龙王,但路明非还是上前询问是否需要自己帮忙。
“都说了是我赎罪赎罪啦,二师兄不牢您大驾您在一旁歇着吧。”夏弥也收敛了她蹦蹦跳跳的十分活泼的性子,而是十分专心的扶着楚子航。
“哦哦,了解了。”路明非点点头,十分识相的回到了白芷柔身边。
不过师妹啊,你那种介于姐姐和妈妈之间的表情,还有和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该死,师兄只是晕车而已,师妹你是把他当成十七岁的少年了么?不似乎还要更年轻一些,牙牙学语刚学会走路的那种差不多。
“请问是昂热校长么,有人托我给您送来了这个。”就在路明非思考着这么让这两位的关系进一步发展的时候,游乐园内穿着工装裤的服务生来到昂热面前,将一个复古风甚至还带着火漆印章的信封交给了昂热。
“不错我是。”昂热点点头,接过信封后顺手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作为小费递给了服务人员。
“对方大概是在本地很有名的帮派吧,既然信已经送到,那昂热先生祝您好运。”收到小费的服务人员十分恭敬的向昂热行礼,随后十分识趣的离开了。这让路明非不禁感慨钱真是个好东西。
不过送到昂热手中的,到底是什么?拍卖会的邀请函么?按照现在这个时间,貌似拍卖会已经结束了。
昂热回过头来扫视几个学生一眼,点了点头。信封他不用猜都知道是汉高送来的,自从二战之后两人阔别已久确实很久没见了。
“好了小伙子们姑娘们,今天有人邀请我们全部去参加一场堪称豪华的晚宴,有人想去么?”昂热撕开信封,抖落里面的信件在扫视一眼后向几人说。
“当然要。”路明非率先举手,毕竟他还是很好奇前世他在车上等待的时候昂热到底和什么人交流了,说不准还能从这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有关其他王座的东西。
白芷柔第二个举手,似乎是跟随路明非的守卫,他去哪里它就会去哪里。
“还有我们我们啦。”夏弥一只手扶着楚子航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以此同时另一只手则是帮楚子航举起了手,雪白且指节分明的手在阳光的照耀下煞是好看。
路明非盯着师兄看,该死你们的感情进展的要不要这么快啊,夏弥这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还替他做主,真的……
楚子航轻轻咳嗽了一声后点了点头,路明非觉得自己白操心了,人家的感情进展的飞速好不好,就差明天直接拜堂成亲然后生个大胖小子里。
“当然,此次晚宴上有些家伙可能说一些和我们教育理念不是那么相符合的东西,如果我没有动手的话你们尽量不要动手。说到底我还是个教育家啊,如果我的学生太暴力了这可对于我在教育领域的名声不太好。”昂热活动着手腕,路明非甚至能从他的袖口里看到里面的折刀,校长你真的是去赴宴而不是杀人的么,那你拿刀干什么,修胡子么?
几人刚走出游乐园就已经有车在等他们了,昂热掏出自己的车钥匙交给了一旁的侍者,随后又在侍者递过来的纸上签上的漂亮的花体签名后带着几个学生就上了车。
“明非啊,你知道单刀赴会这个成语的由来么?”就在路明非还在思考接下来该朝着哪个方向走的时候昂热突然开口用流利的中文问道。
“当然知道,鲁肃想要关二爷的荆州,于是邀请二爷赴会准备在宴会上扣留二爷然后和刘备交换荆州来着。大概是这样。”路明非解释到,虽然他很奇怪为什么校长会在这里问他这种问题。
“是啊,鲁肃是为了图谋荆州啊。”昂热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同时念了好几遍。这让路明非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想来他这几句话也不是拜伦或者雪莱的诗可以比的,能被校长入此器重那可真是一种荣幸了。
“昂热没必要如此内涵老朋友吧?还有说中文很酷么?很酷么?”劳斯莱斯内,原本黑漆漆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里面有一位看起来面容凶悍的老者,老者身上最吸引路明非的地方就是他帽子上的警徽,亮晶晶的。
“确实很酷啊,难道你不这样认为么,汉高?我们多少年没见了。”昂热看着屏幕中的老人,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和你这种人做朋友还真是,大概得有六,七十年了吧。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二战的时候,我还记得我们在珍珠港谈判时候。那时候的你意气风发。当然现在也不差,似乎更成熟一些。而我却像是一个耄耋老头,离死不远了。”
老人叹了口气,似乎对于昂热的反驳多少有些无奈,不过随着老朋友们一个接一个的故去,似乎能和他聊几句的,也只剩下这个家伙了。
昂热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对方的恭维,虽然这并不能算是恭维更像是实话实说。
“有什么事情就干脆直说吧,我还要带学生们回学院呢,我可是个教育家来着。”昂热有些欠扁的语气似乎把汉高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不论是你还是我终将会有老去的一天,我带来了家族里的年轻人来认识一下你,难道你就如此吝啬不愿意让我们看看你们的年轻人么?昂热,你是把你的学生看做了宝刀了么,还要如此遮遮掩掩的。”汉高笑了笑,他笑的其实很难看,但却有着一种特殊的气质。想来老家伙在年轻的时候也是
“当然不介意,要不然我就不会让他们上车了。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来着,而你汉高还真给我们送了一顿。”昂热似乎在联系自己的中文口语,他的说话方式让汉高一直眉头紧锁。
“算了,一会见面再聊吧。希望你不会有其他的一些想法。”昂热伸手关掉了闭路电视,随后挽起了袖子。
“有时候暴力未尝不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手段,教育家的目的是帮助学生找到问题的最优解来着。”昂热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汉高语气中的遮掩之意,双方几十年前没谈拢的问题并不意味着现在就能解决。
“校长您还真是……合格的教育家。”路明非朝昂热竖起大拇指,夏弥和白芷柔点点头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
宾夕法尼亚路,这是一条隐藏在高楼大厦中的一条小路,两侧是摩天大楼高耸的灰墙。这些大厦建于芝加哥最奢华的大都会时代,20世纪50年代。天长日久,石灰岩表面已经剥落,透着破落贵族的萧索。阳光完全被高楼大厦遮挡,细长的街道上透着一丝凉意。道路尽头矗立着巨大的方形建筑,高耸的墙壁上没有任何窗户,只有接近顶部一排大型排风扇在缓缓转动。
芝加哥市政歌剧院。
侍者一阵小跑上前打开车门,一头银发,习胸口插着玫瑰的老人率先下车,紧随其后的是冷峻的东方面孔的年轻人,然后妙龄少女……
“哇哦,这是在拍电影么?怎么感觉像是电影里的场景。”夏弥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瞬间被惊呆了,整个歌剧院周围都透露着一种只有上个世纪才流行的浮华与夸张。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上个世纪芝加哥的“流金岁月”。
“并不是,老家伙们只是沉醉于那个时代太久了,以至于已经混淆了那个时代和现在的区别。”昂热看着眼前的眼前的一幕,他和他的学生看来似乎和周围的众人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寒酸。
男人们清一色黑色的晚礼服亦或是燕尾服白色的刺绣衬衣,大都会范儿的分头上抹着厚厚的头油,光可鉴人,女人们手戴着白色的丝绒长手套,银色的腕表身穿昂贵的貂皮一副上世纪摩登女郎的模样。
昂热一一踩过那些古老的台阶,来到侍者面前,侍者刚要通传却被昂热制止了,昂热拿出夹在信封里的卡片递给侍者。
侍者低头看了一眼卡片之后神色大变,在将搭在胳膊上的雪白的毛巾交给一旁的侍者后一路小跑进入歌剧院内。其他的贵客惊奇于昂热的身份,可等到水蒸气散去后他们看清了那个身影。
那个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也认得,希尔伯特·让·昂热,一个在整个混血种社会中都享有很高的声誉的人,喜欢他的人如同过江之鲫,不喜欢他的人同样数不胜数。但没有人会否认他是个值得敬佩的屠龙者。
不过他身边的那位,好像是在混血种圈子内曾经一度名噪一时的路明非。虽然大家不一定见过本人但照片还是见过的,毕竟他太有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