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安见5头驴换8千斤苞米面的事情已经确定之后,心里的石头也跟着落了地。
轧钢厂用8000斤看不上的苞米面换到5头驴,可以弥补少荤缺肉的窘境;刘村长用6头老病将死的驴,换来7500斤将来能救命的粮食;而周平安,通过这次交易,不光能给领导留下深刻印象,立功受奖,还能让刘村长他们感恩戴德。并且自己也不会白白忙活,因为手里还落下一头驴和500斤苞米面。
呵呵,这次交易算得上是皆大欢喜了,周平安的心里暗自思量。
不过,看到范主任高兴的样子,周平安就有点不太得劲儿。
怎么,除了表扬一下,再允许使用公家的自行车,然后就没别的奖励啦?!
(什么?驴和那500斤苞米面是我自己付出辛苦应得的,周平安心里的小人在呐喊!)
转了下眼睛,周平安低头拿起地上的暖瓶,一边给心满意得的范主任倒茶,一边轻声说道,“范主任,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你说”范主任端起茶杯,身体放松的往后一靠。
“这天儿,肉可放不住啊。5头驴咱不能全杀了吧?不全杀,就杀一头的话,要是这毛驴在这食堂杀了,影响可能不太好啊!”周平安一幅“为领导着想”的样子,面带担忧的说道。“职工光看到咱杀毛驴,却不知道驴来的多不容易。如果食堂不弄肉给他们吃,你说他们会不会能跑你这来掀桌子了?”
“嘶~”范主任倒吸一口凉气,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茶水散了一身就像没有感觉到一样,“还真有这可能。”
这个时代,工人虽然辛苦,但有的技术工比厂长工资都高,例如电视剧里讲过的,一大爷的九十九元五角的工资,就是比厂长都多。
而且该说不说的,工人当家做主真不是空话,特别是手上有技术的工人,根本不怕领导,就是和主任、厂长来场真人对练都没事,因为厂长都没有权利开除出厂,顶多给调换个工作岗位,工资照样有得拿。
如果真的有人来闹事,那他这个食堂主任也只能“唾面自干”,毫无办法。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还不是肉猪上市的时候,咱厂里的接待可就全靠这几头驴来撑场面了。”范主任眼神灼灼的看着周平安,他被周平安的假设吓到了,已经不知不觉的跟着周平安的想法走了。
“要不,咱找个地方先把驴养起来,以后杀驴,杀猪的有个地方也方便。”周平安看着范主任的眼睛,试探的说道,“您看?”
“好,你说个对。”范主任起身在小小的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我想想啊,对了,咱厂里还有一座合并指挥部的大院啊,那里都是平房,院子够大而且也僻静,正好拿来当做屠宰场地,杀好后,也方便把肉送来,到时候我们按食品站的价格过称。”
“好,还是主任您有成算,我都听您的。”周平安站起来,对范主任附和道。
就这样,原本周平安只是想在附近找个小院子方便自己以后做事,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从范主任手里捞来一座家属院。
这院子据周平安所知,它是原来几个厂子合并之初,临时在厂子外围加盖的,原本是作为“XX轧钢厂,XXX炼铁厂,XXX钢件厂等等工厂,合并事宜工作指挥部”办公用的,院子很大,能停十几辆吉普车。
院里不光有口几十米深的水井,还有一个3口大灶的公共厨房。
虽说,产权不在他手里,但是,原来的老家属院,也没产权啊。甚至,周平安都怀疑,这处资产在不在轧钢厂的名册上。因为这所大院的建造本是临时决定的,临时选址的,临时找工人完成的。
问,为什么周平安知道的这么多?嘿嘿,平时和看门老头、下棋老头、树荫下的老太太们多聊几句,你也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范主任转身回到办公桌后边,从其中一个抽屉里翻出一大把的钥匙。
“走,趁现在不忙,我先带你去大院。”
直到出了办公室,周平安突然反应过来:范主任拿钥匙没有做登记!
周平安心里暗自思索,是因为时间紧,所以没做登记吗?还是说这座大院真的都没有在厂里登记呢?
于是,周平安装作好奇的问道,“主任,去趟大院,你怎么还带着这么多钥匙,得有十几把了吧?”
“哦,这都是哪所院子的。嗯,这把最大的,我记得好像是院门的。算了,现在都给你吧。反正以后也是给你用的。”说着,范主任毫不在意的将钥匙塞到周平安的手里。
“这些钥匙,你可收好了啊,丢了你就得换锁了。厂子里也就这一套钥匙了。”范主任一边头前带路,一边跟周平安说着话,丝毫戒心没有。
“这套大院,本来用完之后是要拆的,但是现在厂子一时半会也扩建不到那里,所以就空下来了。”
范主任领着周平安出了用于进出后勤物资的西门,沿着一条土路往北走,路对面是一片家属区。
这片家属区都是平房,一户一院的户型,和农村常见的宅基地房差不多,大小规格一致,排列的横平竖直,一看就是统一规划的。
“这片房子是原来轧钢厂的,里面住的很多都是已经退休的老工人了。因为一时半会儿,厂子也扩建不到这里,所以就让他们先在这儿住着了。”
范主任见周平安好奇的往家属区观望,顺口解释给他听。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家属区的北侧不远的位置,一座占地宽阔的大院堵在里土路的尽头。
周平安对这里一眼就相中了:院子宽大,独门都户,离最近的家属院都有个20多米。
而且这座大院可比刚刚经过的家属院足足宽大了3.4倍。
2米多高,十几米宽的院墙横担在土路的尽头。一墙之隔就是轧钢厂的食堂,两者之间有条2米宽的小胡同,现在已经长满荒草。
2扇大铁门已经锈迹斑斑,透过大门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院里有左中右、一横两竖三棑的红砖瓦房。
正房4间,坐北朝南。
东西墙各有一排厢房。
宽敞的大院,现在荒草遍地。
“就是这个院子,以后你牵来毛驴或者肥猪都在这屠杀。那8千斤苞米面,稍后我也安排人送到这里,你让村子里的人自己拉走。”
费了好大劲,俩人才把锈住了的锁头捣鼓开。
范主任领着周平安在院里溜达了一圈。
东厢房是原来的公共厨房,水井也在靠近东厢房的位置,就在正房和东厢房的夹角位置。
西厢房是仓库,南北长八九米,东西宽四五米,院里的那侧墙壁顶部开有窗户,南北侧皆开有木门。至今里面还摆放着许多木质的架子和一些空木箱子。
四件正房高大宽敞,每间的面积都堪比周家现在所住的3间倒座房。
其中三间里边还被按照“T”字型,分成了三个面积不一的隔间,最大的是办公室,其次是会客室或者说是小会议室也行,靠近北墙的则是被当做休息室来使用的,因为里边还留下了一张没被搬走的铁架子床。
“得,我说领导啊,还是您安排的周到。”周平安对范主任伸出大拇指,“以后,不方便送到轧钢厂的东西,我都先放这里。”
说着还虚指了正房的位置,“瞅瞅,您这是连我睡觉的地方也安排好了啊,是不是就怕驴丢了啊?呵呵”
“你呀”范主任也笑着点点周平安,说道“你放心,虽然你在这里算是义务值班,不过,你的功劳,我们做领导的是不会忘记的。好好干吧。周平安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