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那两人都深知这超出常理的攻击并不能长久,只要再逃一会,就能活命,即便微型天地崩解爆炸,他们也能苟活。
但现在被拦住生路,脸上神色又急又怒,早已不付方才的平静傲慢。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隐哥,无论两百年,两千年,我们会一直心灵相通吗?”
郑隐望着被微型天地吞没的二女,泪流满面,眼中失去往日光彩,一幕幕往事在脑中回荡,仿佛还在昨日。
十月怀胎,呱呱落地,重获新生。
三岁时裘甫贼兵进犯,天灾人祸下,高墙大院变成废墟,父母皆被杀死,只有他被家中老仆救下。
八岁时,老仆也作古离世,他不得不化作街巷乞儿。
十二岁,他被师父收归门下,结束了飘摇一生。
十六岁,师父带回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子。
这一世他已享受了太多美好,还有什么不舍呢?
砰
微型天地如太阳般闪耀,黑暗的大地被光芒照的如同白昼,声音响彻千里。
尘归尘,土归土,生与这天地,散与这山海。
郑隐的身体如尘埃般渐渐消散,随风飘荡,侵染天地。
与此同时,远处百里外的一座山峰上,四个人影远远观望。
这四人一身白色月袍,一男三女,面容皆是俊俏美丽,望着远处闪耀的光芒均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待爆炸余波尽了。
四人皆是施展轻身功法赶去,提纵之间便是数十来丈之远。
半盏茶功夫,四人已到了交战之地。
站在一座损毁较轻的山峦上,映着月光向前看去,方圆十里之地,怪石嶙峋,一片荒芜,大湖小湖数十个,水气缭绕。
四人分开寻觅察看,到了天色微明,也只找到几枚金属碎片。
“呜呜呜,师祖他们……他们。”
其中一位青年女子双手捂着嘴唇语音哽咽,身体不住的颤动,说到伤心处时不禁潸然泪下。
这女子嘴角边有颗酒窝,右眼旁有个黑痣,容貌娟秀,倒是个性情中人。
“三位师妹,如今师祖他们下落不明,你们有什么打算。”
说话的是一位男子,那男子长须半尺,脸如冠玉,虽悲恸伤感,但依稀可见往日的神采飞扬,风度闲雅。
“师叔祖走时留下讯息,言说若她一去不回,便要我去昆仑传承门派,飘云师妹则去瑶池,倒是劳烦师兄回飘渺峰接手掌门之位了。”
又一女子出声,这女子与方才哭泣的娟秀女子容貌一致,只是少了酒窝和黑痣,神貌妩媚,颇有主见。
“好,既然祖师已做安排,那我们就此分别吧。”
四人道了声珍重,便分道扬镳,各自往东西北而去。
时光荏苒,眨眼已是五十年后。
秦岭山脉一座不知名山峰上,坐落着十数幢房屋,这些房屋分部有序,将中心地带圈出一个演武场来。
当当当!
此时的演武场中心处,两道身影正手拏长剑,绞击纠缠。
这两道身影是一位中年汉子和一位妙龄少女,斗了片刻,那位少女忽然飘身后退,接着化作鬼魅般的轻烟,由四方八面加以攻击,手中宝剑化成万千芒影,似浪潮般往敌人攻去,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与之交手的汉子手中长剑或托或带或截,中间又点刺几剑,像变魔法般应付狂猛无伦的攻势。
激斗了百招,形势又变。
那少女身影飞临汉子上空处,剑势忽然一变,剑身仿佛携着千钧巨力劈下,四周空气都似凝固。
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透剑而入,那汉子吃不住势,身子微微一幌,似欲摔倒。
西边观战的宾客中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翩翩公?忍不住“嗤”的一声笑。
他随即知道失态,忙伸手按住了口。
便在这时,场中少女左手呼然一掌拍出,击向那汉子后心。
那汉子向前跨出一步避开,手中长剑蓦地转圈,大喝一声:“着!”
在看那少女,左腿已然中剑,腿下一个踉跄,长剑在地上一撑,站直身子还想再斗,那中年汉子已还剑入鞘,笑道:“呵呵,裴师妹,承让、承让,伤得不厉害吧?”
那少女脸色苍白,咬着嘴唇道:“多谢赵师兄剑下留情。”
“东宗已胜了三阵,看来这紫阳密策又要让我再拿五年了。辛师妹,咱们还要比下去吗?”演武场北面上首一长须老者满脸得意之色,微微一笑,只是心里却是有些发苦。
只因那裴姓少女不过及笄,而赵姓汉子却已过了而立之年,下次再比,必然不及。
坐在他下首的那中年坤道强忍怒气,说道:“陆师兄果然调教得好徒弟。但不知陆师兄对紫阳秘策的钻研,这五年来可大有心得?”
长须老者向她瞪了一眼,正色道:“师妹怎地忘了本派的规矩?”
那坤道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这长须老者姓陆,名叫之鱼,是“紫阳派”东宗的掌门。那道姑姓辛,道号如音,是“紫阳派”西宗掌门。
“紫阳派”建立与五十年前,当年不知什么原因,天下大乱,高手尽失,紫阳派也是如此。
不过当时派中有三位青年男女弟子在外结伴游历,当接到消息回到宗门后,却只看到一片残垣断壁,还有一个个坑洞裂缝。
三人翻找寻觅,最后只寻得一本秘策。
随后自是一番抢夺,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便定下五年一次比武的规矩,谁胜了便让哪个拿上五年,随后分别开宗立派,都以紫阳正宗自居。
北宗于四十五年前获胜而得到紫阳秘策,五年后败阵下山,掌门人一怒而率门下弟子众人迁往福建,此后即不再参预比剑,与东西两宗也不通往来,不过最近倒是听闻福建那支出了个了不得的弟子。
四十年来,东西二宗互有胜负。东宗胜过四次,西宗胜过三次。那赵姓中年汉子与裴姓少女相斗,已是本次比剑中的第四场,姓赵的汉子既胜,东宗四赛三胜,第五场就不用比了。
东西两侧锦凳上所坐的则是别派高手,其中有的是东西二宗掌门人共同出面邀请的公证人,其余则是前来观礼的宾客。
这些人都是永兴军路武林中的知名之士。而坐在最下首的那个青衣少年却是个无名之辈,偏是他在赵姓汉子伴作失足时“嗤”的一声笑。
这少年随陕北庆州冯大有而来。
陆之鱼听冯大有引见之时说这少年姓李,自西唐国来大宋游乐。
这西唐国的皇室自称大唐,乃是正宗李唐后裔,但别国为了区分,称之为西唐。
而李姓是西唐国的国姓,境内姓李的成千上万,陆之鱼当时听了也不以为意。
不料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竟当着他的得意弟子佯出虚招诱敌之时,失笑讥讽。
当下他眼光一转,瞧向那姓李的青年,说道:“适才劣徒以虚招获胜,这位李兄弟似乎颇不以为然,便请李兄弟下场指点指点如何?”
那中年汉子巴不得师父说这句话,当下抽出长剑,往场中一站,倒转剑柄,拱手向李清示意道:“李朋友,请!”
李姓青年坐在椅子上,道:“很好,你练罢,我瞧着。”
赵姓汉子登时脸皮红胀,怒道:“你……你说什么?”
李姓青年道:“你手里拿了一把剑这么东晃来西晃去,想是要练剑,那么你就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