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随即命人为潘金香和李镇宗二人整理出来两间客房,务必要告诉他二人,平日里千万不要从房内出来。
到了饭时,自会有丫鬟进去送饭。
潘金莲低声说道:“官人啊,我和你说,近来瓶儿她……”
潘金莲刚一开口,只见五姐潘金香快步从膳厅门后走了出来。
满脸歉疚地道:“六妹,镇宗这孩子平日里在家中当少爷当惯了的。”
“羊肉里没香油他还真是吃不惯,你告诉我一声香油放在哪里,我去拿。”
潘金莲闻言,转过身来,笑道:“五姐来到家里便是个客,哪里有让五姐自己走动之理?我亲自为五姐你去拿。”
武松看着潘金莲和潘金香姐妹二人一路走到厨房里,拿了一小坛未开封过的香油,走了回来。
潘金莲对武松一声招呼,让武松进膳厅里陪着他母子二人吃饭。
武松硬着头皮走进膳厅。
眼见李镇宗经过这些时日以来荣华富贵的滋养,全然已褪去了先前的落魄模样。
他身上穿的是锦,戴的是金,用的是银,真真正正的是一个豪门少爷。
一举手一抬足,尽显大富贵之风范。
当真叫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真叫个一汪死水全无浪,也有春风摆动时。
早已是各个沦为残废的潘氏一族众人,今时今日与他相比,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武松跟随着潘金莲坐在潘金香面前,吃了片刻,潘金香回头见厨房里已无人。
便托付潘金莲将膳厅的门紧紧关闭上,确保没人进来。
潘金莲将膳厅的门给关闭了上,回来坐着时,潘金香兀自脸色一变,对武松说道:“不应当再叫武都头了,应该称作六妹夫才是。”
“六妹夫,我也不瞒你说,我们娘儿俩今日来你和我六妹家里纯粹是躲难来着。”
潘金香此话一出,武松倒是没什么反应,潘金莲顿时花容失色,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道:“啊?躲……躲难!”
潘金香下意识看了眼膳厅门外,用力拍了拍潘金莲的手背,道:“切莫声张,此事非同小可。”
因着潘氏一族众兄弟姊妹之中,潘金莲从小便和她五姐潘金香感情最好,姐妹二人往往是知无不言。
也没有什么可瞒着的,潘金香当着武松的面便将李贤佑和《伽蓝经》一事亲口述说了一通。
原来,二老从李贤佑手中夺走的《伽蓝经》乃是真本,只不过大宋朝廷里前阵子便已来人破解出了《伽蓝经》里宝藏的秘密。
宝藏之秘一旦破解,大宋朝廷里的人便将《伽蓝经》里的藏宝图毁坏。
六日之前,二老聚集百余名捕快与士兵将李贤佑的府邸团团包围。
李贤佑煞是爽快,将《伽蓝经》真本给了二老。
此一事李贤佑心中明镜似的,至多四、五日之后,对方定然查出真假,届时势必卷土重来。
他为躲避灾祸,连夜离开清河县。
临走之前,将家中仆人尽数驱逐干净。
并且告诉夫人潘金香,让她在家里带着李镇宗暂住两日,两日之后,立刻去找潘金莲,去潘金莲家中躲祸。
潘金香当着武松的面,将此事前后经过一并述说了一遍。
潘金莲诧异非常,但在武松心里这也是合理的,应当会有这么一节。
毕竟等到《伽蓝经》之事东窗事发时,李贤佑在作离开打算未免为时过晚。
武松数次想要从潘金香口中打探到李贤佑究竟是如何得到《伽蓝经》,但他每次话都已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吞咽了回去。
任凭谁都能想得到,此等天下一等一的珍稀物事既然能够被李贤佑得到,那就说明李贤佑自有他自己的一番因缘际会。
潘金香不说便罢了,若是还要开口询问,未免显得无礼。
此时,潘金莲缓缓站起身来,斩钉截铁道:“也罢也罢!反正我从小便与五姐最好,现如今五姐遭了难,想在我家里住多少时日便住上多少时日。”
潘金香摇摇头,道:“你五姐夫最迟半月之后便会回来的,到时大宋朝廷里派一列士兵前来把我们接走,确保我们娘儿俩安全。”
潘金香一面说着,转头看向坐在一旁低头吃饭的李镇宗。
潘金香爱怜地摸了摸李镇宗的头,轻声一叹,道:“六妹你说,你五姐夫这不是纯粹有钱烧的吗?”
“早前我便多次规劝他,那个准儿媳胡翠萍啊,根本就是冲着银子来的,今日要三十两银子,明日要四十两银子,别说家中没有十座金山银山了,就即便是真有,岂不也得被她搬空?”
潘金莲轻声笑了笑,看着李镇宗说道:“这不也是为我小外甥一辈子的终身大事着想嘛,五姐你应当理解才是。”
潘金香把嘴一撅,道:“终身大事?嘿嘿!现如今家里出了大事,你以为那胡翠萍当真一点也不知道?结果怎样?这闺女比耗子溜的都快!一盏茶的功夫便跑没影了。”
“唉!花了那么多冤枉银子,结果就换来这么一个冷血的女子,图个什么劲呢!”
潘金莲逗着李镇宗:“小外甥,你想你那媳妇儿吗?”
李镇宗吃得满嘴流油,连连点头,半晌才憋出一个字来:“想。”
潘金莲在桌子下面一拍武松大腿,颤笑不停。
武松跟着一起笑笑,对潘金香说道:“那是外人,咱不去管她。你和小外甥想要在家里住多久便住多久,不碍事的。”
武松也能够瞧得出来潘金香难为情,她心中难免不好意思,武松补充道:“说实话,就即便是那些金人找上门来了,还能怎样?”
“县丞大人是我兄弟,知县大人是我大哥,清河县的县衙里上上下下全都是我的人,想要硬来?他们可也得先过问过问我的这些人。”
潘金香忽然间面露委屈神色,当即站起身来,冲着武松一连鞠了三躬,道:“多谢六妹夫了,您必然是好人有好报,这笔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
“先前你与我六妹尚且还未成亲时,我并不知道你二人之间的事情,还一直叫你武都头,早知如此,早就该改口叫你六妹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