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烧饼，神秘人快步离开，正当林问奇怪他怎么走得这么急的时候，几个巡街捕快走了过来。

“是你啊，吃得起烧饼，这是开张了？”

几名捕快在林问吆喝的时候就跟他打过照面，如今再见，一眼就认了出来。

“托几位的福，做了单生意，有口饭吃。”

林问客套完两句，一名捕快将一张拘捕令拍在了桌上，问道：

“既然托我们的福，就好好配合，你认不认识刚才那人？”

林问连忙摇头。

大白天的遮头蒙面，他怎么都能猜到神秘人身份可能不太正经。

“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捕快追问道。

“我想去内城，就问他知不知道怎么才能办通行证，结果他也没办法。”

林问将自己和对方的对话和盘托出，但删去了工作的内容，让两人看起来只是萍水相逢，随便唠了两句。

为首的捕快打量了一番林问，叮嘱道：

“此人极其危险，发现了他的踪迹立刻汇报。”

林问点了点头，内心却不打算配合，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线索有用，县令有赏。”

“我定当全力以赴！”

等到捕快也离开，林问这才松了口气，离开摊子前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摆着烧饼的路子，他还是饿，但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他暗暗发誓，等有钱了，不只是烧饼，还要再加一碗豆腐脑。

离开前，他记住了这家店的名字：大郎烧饼。

整个下午，他在整个外城转了一圈又一圈，四处吆喝，四处打听，生意没召来，倒是对江陵县城有了些了解。

时间一转，夕阳西下，街上揽客的林问被巡街捕快赶回了外城城墙下的流民聚集区。

“县令实施宵禁，天亮之前不得离开这里，违者驱逐出城！”

捕快们留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一个看守的人都没留下。

等到夜色降临，外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然而内城的围墙内却透出火光，依然一副灯火通明的样子。

好奇的林问朝着身旁的大哥搭话，想问个所以然：

“这都不懂？新来的啊？”

被搭话的大哥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

“表面上啊，说是咱们流民太多，怕晚上乱窜，扰乱治安。”

“可实际上，是城里混进了血鬼，县令怀疑咱们。”

听到血鬼二字，林问眉头紧皱，他知道血鬼是什么，甚至曾见过。

今年的大疫唤作血疫，染病的人身上一定会出现病斑，但即使和染病的人待在一起，也不会传染，甚至卫兵检查他的身体时，都没有戴手套。

这样一种病，寻常来说成不了瘟疫，但血疫最恐怖之处，就在于它能把人变成鬼。

得了血疫的人，身上会出现病斑，然后身体一天天衰竭而死，整个过程通常出不了一周，但其中有极少数个例，一周内不仅不死，反而会变成半人半鬼的血鬼，迅捷、嗜血、夜间视物如白昼。

血鬼的战斗力相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不强，但被血鬼伤到的人会染上特殊的血疫，短短一日内就会转变为新的血鬼，就如同丧尸一般。

只要一只血鬼混入城里不被发现，整座城市就进入了变为鬼城的倒计时。

这般恐怖的妖魔，才是让此次大疫如此恐怖的原因。

“不对啊，我们这些人进城都经过检查，血鬼不可能在我们当中。”

“除非……”

林问想了想，顿时明白他们这些流民，反而是最不可能出血鬼的，如果真有血鬼混入城内，就只能是那些不用搜身检查的人。

听到林问的猜测，跟他搭话的兄弟立马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声张。

“可不敢胡说。”

林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瞧见了不远处城门口的卫兵，正用一种古怪的神色盯着他们，就像盯着自己立功讨赏的机会一般。

尔后，两人聊了些家长里短，林问得知这位大哥叫崔辰，村里染病后，有人成了血鬼疯狂杀人，附近县里来了武者镇杀血鬼，却不想费时费力对活着的人挨个检查，要一并除掉，大家只好四散而逃，他运气好，捡了一条命。

好不容易到了江陵县城，想要投奔亲戚，却苦于亲戚在内城，他根本进不去，在外城也找不到谋生的路子，只好靠着救济粥，苟活一日算一日。

林问听完，只觉得触目惊心，虽然自己没有这样凄惨的过往，可现状和这位老哥又有什么分别呢？

夜深了，万籁俱寂，连守门的卫兵也交接了一批，流民之中，林问悄悄离开。

他想起了先前神秘人所说的话，对方出入内城，不需要凭证，凭着一身轻功即可，对方还说，林问从现在开始学，也要十年八年才能入门。

林问对自己的武学天赋确实不了解，但当下，他恰好有一门能飞檐走壁的功夫入了门。

白天人多眼杂，万一失足掉下来，跑都跑不掉。

晚上可能会碰上血鬼，但进入内城的机会比白天大太多，林问决心富贵险中求。

他踏着房檐，绕开巡夜人的灯笼，迅速接近了内城城墙。

外城城墙高四米有余，内城更高，达到了六米，城墙与民宅之间有一条走道，巡逻的卫兵们来来往往，行动的空隙只有十几秒。

林问埋伏在城墙附近的屋顶，等到一队巡逻的士兵过去，迅速起跳，踏风步下，陡峭的城墙如同平地，几个连跳便登了上去。

站在内城城墙上，映入眼帘的是灯火通明的繁华内城，与外城一墙之隔，却好似两个世界。

“站住，什么人！”

忽然一声喝令，让林问瞬间回过神，用余光一撇，他瞧见在城墙上，居然也有一队巡逻的官兵。

在对方靠近前，他快步从城墙上翻了下去，落地后马不停蹄的窜进漆黑的巷子。

“呼……好险。”

“我刚好在影子里，他们应该没看见我的脸。”

“搜捕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了，我得快些走。”

有惊无险的进入内城，林问松了口气，正准备穿过暗巷去找锦绣街，去忽然瞧见巷子深处的阴影里，好像趴着个人。

那“人”听到背后的异响，也回过了身，乌云挪步，月光洒下，林问与他对上视线。

腐烂皮肤，充血眼眸，开裂嘴角，背后的死尸，林问知道自己的猜想以最坏的方式应验了。

传闻中的血鬼不在外城，而在内城，就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