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鹤轩的书房布置简约，进门后便能看到一个写字台，两排书架，在书架的正中挂着两幅画，一幅是长发的贵妇人，另一幅则是妙龄的短发少女。

二者皆是美丽动人，但却有一点让林问好奇。

“这幅画上是我的老婆。”

看到林问盯着画像，崔鹤轩说明了一句。

但他的说明没有解开林问心中的疑惑，他最初以为贵妇是崔鹤轩的妻子，少女是崔鹤轩的女儿，但两幅画像没有一点相像之处，不似母女。

“师傅，那这幅是？”

“这幅画上也是我的老婆。”

这下林问沉默了。

崔鹤轩瞧见林问的脸色，叹息一声，补充说明了一句：

“前妻。”

林问哦了一声，没有多问下去。

崔鹤轩在书架上翻了翻，翻出一本书来扔给林问。

“你不能是基础欠佳，只能说完全没有。”

“这本是调气法的入门书，先记一下要诀，一会儿去和师兄们一起练。”

林问接过书，翻开看了看，然后迅速合上。

“这就记住了？”

崔鹤轩有点意外。

“师傅，我不识字。”

这次轮到崔鹤轩沉默了，他开始后悔收林问为徒了。

虽说文盲在当今时代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崔鹤轩所知道的那人好歹也是大户出身，怎会收个徒弟只教武功不教文化的。

“算了，我念，你记。”

崔鹤轩又叹息一声，他收徒时，幻想过自己捡到个武学奇才，成就一段评书中的师徒佳话。

幻想总是美好，映衬现实的残酷。

片刻后，林问记住了口诀，被崔鹤轩打发着离开书房，临走前他瞧见了写字台旁挂着的一把剑。

从剑鞘看，这把剑有些年月了，甚至落了灰尘，但是在林问眼中，这把剑却比周围的一切事物都要更加耀眼，就如同在贺家后院见到的那杆大枪一样。

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能吃掉这些“与众不同”的兵器，肯定比吃石头有用的多。

出了书房，崔鹤轩招呼一位师兄过来吩咐了几句，自己又回了书房，那位师兄则过来领走了林问。

“林师弟，我叫石凯，算是这儿的大师兄。”

“师傅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接下来由我带着你练功。”

林问点了点头，问道：

“大师兄，刚刚我看师傅好像对我的资质很失望，就没好意思问。”

“心法，究竟是什么？”

大师兄听到这个问题，看了看周围，然后摇手一指，指向了正在劈柴的李六。

“简单些说，我们施展武功，就像烧柴。”

“越厉害的武功，这火就烧的越炽烈。”

“火能伤人，可也得消耗柴木才能存在，柴木就是我们体内的内气。”

林问琢磨了一下，讲出了自己的理解：

“越厉害的武功，施展起来对内气消耗的就越多，心法的功效就是滋养内气，相当于储存柴木。”

“柴木储备的足，火也就容易烧的旺，因而内气越足，武功施展起来威力也就越大，越持久？”

大师兄点了点头，得意的笑了：

“师傅他总把内气比作湖泊，武功比作引水的水渠，搞得一些师弟要想几天才能理解。”

“有一天我瞧见李师弟烧火煎药，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比方，可惜一直没个新师弟来试试。”

“林师弟，这个比方不错吧？”

林问点了点头。

“柴多火焰高，是个好比喻。”

得到肯定，石凯更高兴了，稍后又把林问介绍给了其它几位师兄，认识一圈后，林问开始跟着众人练习调气法。

日当正午，林问拜别师兄们，早上出门前，贺掌柜叮嘱他中午前要回来。

李六主动送他到门口，崔鹤轩的徒弟当中，李六和他年纪相近，两个人一个是内功心法入了门，但外功一塌糊涂，一个是心法没学，外功就已经入了门。

“回去后有空多练练，我当初只花了三个月就心法入门，可谓佼佼。”

“林师弟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你底子虽然差了些，但到明年入夏前，应该能入门。”

李六的心情很不错，在林问看来，他高兴的理由似乎是终于有了师弟，和这个师弟比自己差远了。

当下是十月，距离入夏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林问不禁怀疑：自己的资质这就那么差？

两人走到大门口，李六开了门，林问瞧见门口刚好站着个人，这人抬起手，似乎正打算叩门。

李六瞧见这人，迅速把林问拉到一边，自己笑着脸迎上去。

“田管家来啦，师傅他老人家正等着您呢。”

“是为了老太爷的寿辰来的吧？”

田锐利瞄了眼李六，没搭理他，径直从他身边穿了过去。

被人甩了冷脸，李六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林问瞧见田锐利腰上挂着个牌子，和他的相似，刻着“崔”字，不禁好奇道：

“这人是谁？”

“内城崔家的管家，别看咱们师傅武馆开在外城，论出身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李六说起崔鹤轩的出身，自己脸上又有了光，林问这下更好奇了。

“师傅他还有这出身？”

“当然，你是不知道，师傅的过去可精彩了，他原来是内城崔家的大少爷。”

“后来因为第一任师娘的事情，才和家族决裂，可这血浓于水，老太爷如今又派人来请他了不是。”

林问没想到自家师傅还有这么个出身，他想到身上的玉佩可以直接让田管家带回去，但转念一想，大族事多，还是自己送去保险些。

离了鹤轩武馆，林问径直去内城，却不料还没出西巷，就被人给拦住了。

来人一身短打，看起来也是哪家的伙计，身后跟着两个衣服打补子的喽啰，待林问走近便拦在路中央，朝着林问双手抱拳。

“林兄弟，请留步。”

林问停住脚步，他的眼中瞧见了来人身上有光，不比贺掌柜的枪和崔师傅的剑，是十分微弱的光。

他身上带了兵器。

“有什么事？”

“听说林兄弟也是流民，但一日便发达，成了贺家药铺的伙计，我们短打帮的兄弟们都惊奇不已。”

来人说道：

“帮主更是对你欣赏有加，派我来邀请林兄弟进我们短打帮，共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