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是位翩翩白衣的老者，他闭着双目，单手握剑，屹立不动。

老者施展了恐怖的剑招，但现场绝多数人都只在意了他几秒钟，他们都清楚，老者是“护卫”，站在他身后的青衣少女，才是“主人”。

程战将剑收回背后剑鞘，主动迎上去，对着青衣少女行礼。

“梦云，薛大少爷有何吩咐？”

他恭敬的称呼，让林问立刻就明白了这位青衣少女的身份，四大家族之一薛家的大少爷薛经武派来的使者。

“程捕头不必如此，我也只是替少爷传话的丫鬟。”

梦云扶着程战直起身，接着扭头看向燃烧着的火堆，故作好奇的问道：

“这大白天的在烧什么呢？”

程战挤出一个笑容：

“是这样的，我们查到掌柜景三藏匿了一些违禁物品，可惜这贼人放了一把火，先一步销毁证据。”

“如此大火，我等束手无策，这贼人实在可恶。”

梦云点了点头，似是接受了程战的说辞，追问道：

“景三掌柜人在何处？”

程战喊了一声：

“林问，请为梦云小姐说明。”

林问走上前，解释道：

“景三纵火后便携带金银细软逃跑，我一路追赶，最后发现他于距离城门约半里处的暗巷里遭人截杀。”

“那人遮头蒙面，带着斗笠，似乎是外城正通缉的一人。”

听到林问的描述，梦云看向身后老者，老者微微睁开眼睛，嗯了一声。

“景三是一阶武者，要杀他至少也是武者，符合这般打扮，又能轻易杀死景三，还被正在被通缉的武者。”

“条件如此完备，能符合条件的，仅有郑黎一人。”

“看来风声没错，他仍然没离开江陵城。”

梦云点了点头，继续转向林问：

“尸首现在何处？”

林问：“已经转交给外城的巡城捕快。”

梦云随即转移目光，扫过在场的人，众人全部都低着头，哪怕对方薛大少爷身边的一个丫鬟，也无人敢挪步，无人敢言语。

最后，她的目光锁定在了高昊焱身上。

“你是高掌柜的儿子？”

“瞧你与他有几分相像。”

高昊焱点了点头：

“高宏图正是我的父亲，父亲失踪后，薛家指认景三代管店铺，却不像此人狼子野心。”

“在父亲归来前，掌柜之位不能虚悬，还请让代替父亲掌管酒楼。”

听到高昊焱的请求，梦云摆了摆手：

“行吧，酒楼归还于你，但今年的供奉要比寻常多五成。”

“权当大少爷对你这位新掌柜的考验。”

高昊焱一下子愣住了，一旁为了这件事跑前跑后的林问也愣了。

“请问，不用请大少爷决断吗？”

高昊焱有点不敢相信，梦云则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

“这点小事也需要劳烦大少爷？”

高昊焱一时语塞，他想张口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高山酒楼是他家数代基业，但对于内城的四大家族来说，竟只是一个丫鬟便能随意变更管理者的小产业。

他难以接受，却又明白，事实就是如此。

“多谢！”

最后，他双手抱拳，想着梦云行礼。

林问在一旁看着，他并没有高昊焱那么深的感触，只觉得事情总算解决，消灭短打帮的进度又走了一大步，接下来便是要回去找贺宵雨交差了。

梦云最后带着老者在酒楼被转了一圈，又找程战问了些话，便离开了。

在场的人随后作鸟兽散，等尘埃落定，高昊焱带着林问走进高掌柜的房间，看着被翻得一团乱的房间，高昊焱对着父亲的床位扑通一声跪下来。

“爹，儿子把酒楼夺回来了，我们高家数代的家业没丢。”

“您安心去吧！”

前任高掌柜直到最后，也没被确定死亡，甚至尸首也不知被丢到何处，林问吞噬了铁手套，从记忆中只找到尸体被短打帮的帮众处理，连景三自己也不知道去处。

在高昊焱跪拜完父亲后，他拉着林问过来。

“林大哥，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小弟无以为报。”

“若你不弃，我们便结为异姓兄弟，此后，高山酒楼永远是你的家。”

“苍天在上，厚土为证，高昊焱与林问自此结为兄弟，福同享，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

林问抬手打断了他。

“可以了可以了。”

虽然他明白这是结拜的客套话，但最后一句念出来，总觉得是咒自己。

这样的大疫之世，人命飘忽，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哪天就身首异处。

血疫的流行导致了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无数田地荒芜，紧接着便会是粮食产量减少，再往后会发生什么，林问早就从历史书上看到过。

他十分确信，大商已经走在了下坡路上，自己若不多多的力量，绝无法在接下来的动荡中幸存。

在太阳落山前，他回到了贺家药铺，入夜后，他在房间里打开包袱，看着金块、白银、玉珠和宝石，一种自己终于暴富的喜悦涌上心头。

可想到白天见到的薛家杀手和薛家老者，这股喜悦又被压下心头。

今日见到的那种强者，恐怕单手就能轻易虐杀自己。

而神秘人更是深不可测。

这个世道，没有力量，财富积累再多也是无稽之谈，高家三代基业，被一个一阶武者就轻易夺走。

想到高家的例子，林问这堆金银珠宝拿出一块金条，一枚珠子和一块宝石，各自小小的咬了一口。

能量都比铁器之类的高上许多，但仍然不及微光兵器。

咚咚咚。

窗户被敲响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林问打开窗户，和倒挂下来的贺宵雨对上视线，她此时将平日的长发盘在了脑后，身着夜行衣。

“高山酒楼的事情我知道了，恭喜你，合格了。”

“上屋顶，我来跟你谈一谈大事。”

林问跟着上了屋顶，今夜月圆，景色甚美。

“先重新介绍一下吧。”

贺宵雨把手放在胸口：

“我，贺宵雨，江陵四侠之一贺邦泰的女儿，要女承父业。”

“成为拯救江陵城于水火的大侠！”

“你既是江陵四侠之一郑大侠的义子，有些话告诉你也无妨，大商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