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迷雾中的事件渐渐清晰
“尼克.罗比”
“蒂姆.亨特。”
“利欧.罗伯逊。”
神代清嗣驾驶着汽车在公路上飞驰,一个个目标的死亡宣告着五年前的悬案渐渐浮出水面,死亡名单上的人数越来越多了,他的内心反倒愈发轻松起来。
五年前,那个他熟悉的女孩,邦妮.惠特尼。
他眼前又浮现出她的面容来,那个来自德州的阳光女孩,有着金色的长发和灿烂的笑容。
她怀着对演艺事业的热爱,登上了百老汇的舞台,并凭借出色的演技和俏丽的面容一炮而红。
却在某一天神秘的消失了。
一个生活在人类社会中的人,每一个举动都该留下无数的痕迹,就像是走过半人高的衰草,总是会留下蛇形一样的踪迹。哪怕是生活在再偏僻的角落里也是如此,但邦妮的失踪显得那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这并不正常,而且一个百老汇当红花旦的神秘失踪在当时引起了一时的震动,警方对此曾经进行过侦查,一无所获,不久之后连侦查工作也无疾而终。在整个事件中。无论邦妮的失踪是出于自发还是被迫,都必然有人起到了掩盖事情真相的作用,而且拥有不小的能量。
事件发生时他正在新加坡读书,出于职业的考虑,他与邦妮的联系并不密切,且总是下意识地规避与她的联系,甚至避免在邦妮的生活中留下痕迹,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不该跟他扯上太多关系,毕竟那意味着不必要的麻烦。
那张合照也是仅有的证据,能够证明邦妮.惠特尼还有这样一位朋友。
所以当他得知失踪事件时,已经是他结束学业回到美国的时候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调查变得越发棘手。
他考虑过一切可能,债务、车祸、灾难、凶杀、情感纠纷甚至是卷入某个事件中被证人保护制度隐藏起来的可能,但没有一个事件与邦妮.惠特尼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几年之前,神秘的案件和其潦草匮乏的证据孤零零的悬在那里,提醒着他曾有一个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他回想起那个想法挣扎着从他脑海中钻出来的那个无比清晰的夜晚。
犯罪是有目的的,只要发生就总有人因此收益。
哪怕是一时兴起的激情犯罪,也会有一股野兽短暂的满足过黑色的欲望。
邦妮的身上有哪些独特的特质,能够诱发这种卑劣的欲望,并在事后冷静的善后,同时还能阻止警方调查和消弭舆论呢?
美色?神代清嗣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东西,至少不足以匹配这个事件本身笼罩的阴云。
那么还有什么呢?神代清嗣在一个夜晚梦见过邦妮,鲜血淋漓的尸体。
血,邦妮身上流淌着珍惜的血液——Rhnull血型。被称为“黄金之血”的血型,这种血型的珍惜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自从1961年从一个澳大利亚的土著女人身上发现这种血液以来,拥有这个血型的人在全世界不足五十例,在几十亿人中就像是一粒沙子填进大海,却仍能发出莹莹的光芒。
猎犬嗅到了血腥味,医院、献血处、实验室、论文库甚至是黑道的器官买卖,在过程中他怀着一种强烈的执拗,执着的沿着这条线索调查,并在过程中顺手扫掉了几起骇人听闻的器官买卖团伙,这些人罪恶深重,却对他想知道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他找到了尼克.罗比。
迷雾中的事件开始渐渐清晰。
...
谜团愈发浓郁了。
布朗克斯维尔,蒂姆医生的宅邸。
赤井秀一将手指合拢在前额,胳膊抵在膝盖上,皱着眉头,浓郁的阴云在他的眼中挥之不去。
詹姆斯.布莱克探员已经先行离开,分部派了另一位探员来协助赤井秀一的问询工作。
因为就在刚刚,巴尔的摩警方联系到FBI,新的案件发生了,频率越来越快,像是疾风骤雨从迷雾中袭来,让人猝不及防,有毫无头绪。
身旁的沙发上,身穿黑色衣裙的女人,蒂姆医生的遗孀默然无言,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悲戚的抽泣。
她已经将所有看似有价值的线索讲出来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海绵中的水,总有榨干的时候。
他想起来卡片上的话,“忏悔罪恶。”
如果说尼克.罗比还称得上罪孽颇深,那第三个死者蒂姆医生简直就是合法公民的典范。
毕业于威斯康辛大学麦迪逊分校医学院,多年来医术高明,兢兢业业,很多名流都是他的顾客。在私生活上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对婚姻忠诚,对朋友友善,没有不良嗜好。唯一的爱好是听黑胶唱片,第一点还被杀手利用。
据探员们了解到的情况,蒂姆医生经常光顾的那家黑胶唱片店刚收到那张珍藏版的披头士专辑,没过多久就被人买走,顾客故意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表示以后有新的藏品可以联系自己,而一个小时之后蒂姆医生恰好来到店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这显然是个局,而凶手对他们了如指掌。
电话号码用的是假身份、弹壳和弹痕查不到武器来源、现场没有毛发、指纹、血液,最离谱的是那张披头士专辑曾是纽约警方的赃物,是保管员监守自盗卖出去的,根本说不清楚流转到了谁的手上。
蒂姆医生身前摆出痛苦而扭曲的姿势,手指深深地扣进自己胸前的皮肤,并且抓烂了自己的面部,是什么意思?
硬币的年份都是1990年,这又代表什么?
他能想象到在某个阴暗角落里,那个杀手正在策划新的谋杀,身上散发着罪恶的腐臭味。
赤井秀一皱了皱眉头,他非常讨厌这种毫无头绪的状况。
但嗅觉再敏锐的猎犬,也需要一个靶向的气味,否则要在茫茫人海中追凶无异于大海捞针。
“秀,我找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清越干练的声音在客厅门口响起,朱蒂.斯泰琳探员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她打着哈欠,像是墨西哥人的‘查曼多’斗篷似的反穿着FBI制服,柔顺的金色短发下,是一张明晰温和的面孔和一双好看的深蓝色眼睛。
在赤井问询死者遗孀期间,她短暂的在死者家中休息了片刻。
朱蒂.斯泰琳手中举着一个小木盒,胡桃木质地,挂着精致的小锁扣。
“蒂姆医生生前很喜欢看歌剧吗?”她询问道,谋杀案的搜证过程总是伴随着死者隐私的曝光。
因为木盒中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摞歌剧的戏票,看得出来死者很重视他们,按照时间分门别类的保存的很整齐。
艾米.亨特,蒂姆医生的遗孀仰起头,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她的声音颤抖而缺乏生气。
“哦,是的。我刚认识的时候蒂姆很喜欢看歌剧,那是好几年前了,恋爱的时候他曾多次邀请我去百老汇观看歌剧。”她说道,不经意间对上了赤井秀一的目光,探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虽然我并不喜欢...”艾米.亨特小声的补充道,随后又好像出于对亡夫的尊重,咽回了后半句话。
“那刚刚您为什么隐瞒了这件事情,亨特夫人。”赤井秀一问道。
“因为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再去看过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原因,这是他个人的事情。可能是他在医院中的工作愈发繁忙了,这几年他的客人越来越多,地位也越来越显赫,那些手术忙的他焦头烂额。”艾米.亨特回想了一下。“这与案件有什么联系吗?探员先生。”
“具体是从哪一年开始,蒂姆医生就放弃了这个爱好?”赤井秀一追问,他尚未觉察出这个事实是否与案件本身存在什么联系,但仿佛福至心灵,他循着这件事穷追不舍。
“四年前?也可能是五年前...”艾米.亨特回想着。“时间太久远了。”
“是1990年。”朱蒂.斯泰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捏起一张戏票。
“1990年7月1日,纽约百老汇,幽灵剧场,剧名是《道林.格雷的画像》”她将戏票递给赤井秀一,后者敏锐的意识到这句话中隐藏着一个似曾相识的信息。
“这是蒂姆.亨特医生看过的最后一部戏剧,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过戏。”
“看起来他的工作确实很忙。”
一个奇特的年份,赤井秀一心想。
但仅仅凭借这样的巧合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蒂姆医生可能确实因为工作忙碌的缘故不再去看戏,又或者是突然之间不再对戏剧感兴趣了,甚至可能他还是会去看但不再收集戏票,因为戏票的版面不再美观之类的原因。
一切皆有可能。
“艾米女士,今天的问询工作就到这里吧。”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今天收集到的一些可能充作线索的物件收集好。“蒂姆医生收藏的那些唱片,我们可能需要借用一段时间,但请您放心我们会妥善保管。”
“好的。”艾米.亨特站起身来,眉宇间浮现着忧愁,她猛然发现这位高大英俊的探员带给了她许多勇气,在几个小时的问询中从容健谈,但眼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要崩塌了。
“请你务必将凶手捉拿归案。”她说道,梨花带雨。
“我们无法保证,但我们会竭尽全力。”赤井秀一说道。
他穿过门厅,在大门口停下。“对了,可以借用下您家里的盥洗室吗?”
艾米.亨特愣了愣,随即答应道。
“就在楼上,您请便。”
冰冷的水从龙头中涌出,浸在那双沉稳有力的手上,赤井秀一仰起头,察觉到一处诡异的现象,眼眸中不禁涌起一丝疑云。
蒂姆.亨特医生的盥洗室,没有镜子。
他使用的衣橱里也没有。
“蒂姆医生很讨厌镜子吗?”几分钟后他问艾米.亨特。
“是的,蒂姆他有一种奇怪的心理障碍,讨厌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因此我们家里没有安装的固定的镜子。”艾米.亨特解释道,说着她从橱柜的抽屉里拿出一面精致的小镜子。
“平时我都是使用这种小镜面的镜子,或是我自己衣橱的穿衣镜,蒂姆从来不会去那里。”
又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怪癖,赤井秀一心想。
“那么再见了,艾米女士。”
“再见。”朱蒂.斯泰琳揽了揽艾米.亨特的肩膀,试图最后安慰她几句。
女探员表现出来的坚强和勇气鼓舞了艾米。
“我理解失去家人的感受,那种感觉,非常痛苦。”